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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刘凯说的四天,大雨滂沱而至的那小半晌的时间可并不在内,而也正是那小半晌的紧赶慢赶,行进路程却几乎超出了后面两天的总和,典韦的话,倒也不全是恭维。
事实上第三天,也就是刘凯口中四天中的第二天行进的时候,堆积的满满雨水的道路上,已经难行的让人无法忍耐了,趟水而行已是困难,更何况一脚下去就是一个大坑,每每再次抬脚,需要花费的力气简直是成倍递升。
这也就算了,一直泡在水中,哪怕六月的天再是炙热,也经不住大雨不断的冲刷,毕竟是人不是机器,索性并无人染病倒下,只是几天下来,几乎所有人的脚,都已泡的不成了样子。
“这场该死的雨,总算是停了啊,还好如今正战乱着,想必也没多少人有心思种粮食,不然这一场雨下来有多少也给坏个差不多了。”感受着迎面的威风,刘凯浑身不由就是一个激灵,他身上虽然有着营帐的毡布裹着,也没有完全躲开连绵大雨的猛砸。
“是啊,还好晚了十来天,南边大部分地方的粮食都已经收了。”虽然是猎户出身,典韦自己在己吾住着的时候也还有种着地,对刘凯提及的话头并不陌生,闻言不由接口说道。
“老典,等天下太平了,你最想做点什么?”片刻沉默后,刘凯忽然换了话题道。
“嘿嘿……”挠挠头,典韦咧咧嘴无声的笑了:“我啊,只想着家里那个小子能够健健康康的成长起来就好,不瞒主公说,要是我那婆娘能给我再多生上几个崽子就更好了,种种田,打打猎,不是我自夸,就我这身手,多少个娃都能养得起。”
“你想的美。”看着在胸口上捶了一下有些洋洋自得的典韦,刘凯也没忍住一拳捶了过去笑骂道:“怎么,老子就这么让你烦,这才刚来就想着回去了,就算是天下太平了,想让我放你走,哼,一个字,没门儿。”
“主公,你说多了,没门是俩字。”呵呵一笑,典韦浑不在意刘凯的姿态笑着道。
闹了一下,随着刘凯缓缓低下了头后,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
“其实,耕田、织布、牧马、放羊也是挺好的,可惜世道维艰,恶霸强盗层出不穷,一个人自然无妨,天下之大尽可去得,可是有着亲人的挂碍,很多时候无奈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刘凯的声音有些感伤,其中蕴涵着一抹典韦猜测不透的意味儿,一息之后,刘凯已然再又开口道:“老典,待天下定后,我可还需要你继续效力才是,不然若是不能将那些毒瘤全部剔除,即便是让你回家守着妻儿,又能安稳多久?”
“主公既有此豪情,我老典便将这条命拼了,哈哈哈,那些人,老典早就想将他们灭了。”森然的一笑,低低的压抑着声音在这静谧的夜中,反而越发显得诡异狰狞了。
“有你们陪着,实在是一件幸事。”定定的眺望夜空许久,刘凯这才感叹出声,这些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大雨的影响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点向文青儿转变的模样了。
“能追随主公,又何尝不是我等的幸事?”看着刘凯,典韦很是淡然的笑了。
絮絮叨叨着,两人竟然有了一点当初在己吾典韦家两人想做夜谈时的感觉,有道是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对刘凯来说,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个朋友陪着聊天了?
天不知不觉的亮了,沉睡了一夜的士卒摆脱了不少疲惫,只是同样也吹了一夜的风,每个人的精神也不见的好到哪里,倒是随着大雨停下,一直贴着身湿透了衣衫竟然难得的干燥了不少,让得原本低落的士气不由抬了抬头,当然,也仅此而已。
“将士们,再有三里的路程,我们就能见到那些胞泽设立的营地了,热腾的米饭,滚沸的开水,暖和的床榻,这一切的一切,你们想要吗?”啃完了干粮,刘凯起身走向开始汇聚的队伍,等到最后一丝声音沉寂之后,霍然间高声叫了起来,眼神明亮的吓人。
说实在的,对于眼前的这些人,一开始的时候刘凯还真没有抱有太多的期望,虽然说在东郡那支队伍中已经算得上是精锐了,却有一种瘸子里面挑将军的意味儿在,毕竟只是一些受过几天短短时间训练的青壮,五千的数目,在刘凯的估计中有一半能够最后坚持下来就不错了,谁成想事实却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想,想,想……”
顷刻之间,震天的欢呼声登时响了起来,每一天的早晨,每一次大军出发之前,刘凯都会说上一段鼓舞士气的话,可是像今天这样简明,直指目的般张嘴吼出来的话却还是第一次,都不是笨蛋,哪里还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已经被折磨的狠了的他们又怎么会不兴奋?
“难道说真的是快到地方了吗?主公不会是在骗我们吧……”高兴之后,有人不由暗自嘀咕了起来。
“算算路程,也是差不多了吧,而且你们可别忘了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要是还赶不到的话,粮食就要吃完了……”
“就是就是,咱们不能再拖拖拉拉的了,今天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到地方,与其饿死,还不如奋力一搏,这一路泥泞的,没了粮食的话连个找的地方都没有。”
嗡嗡的声响中,四千多人的队伍顿时乱了,堆堆簇簇的,早有聪明的人引导着众人谈论的话题,随着时间推移,一种异样的悲壮从所有人身上开始散发出来,想必昔年历史上的破釜沉舟,也不过是如此了。
“果然奏效了!”看着场中,眯着眼的刘凯登时笑了。
如今的大军之中,士卒不单是身体上的疲惫难消,就是精神上也一个个蔫蔫的疲惫不已,别看眼下留下的路途似乎已经是之前几天中最短的,不出奇招的话,刘凯还真没信心这些人能够走得完,是以一早就做出了点其他安排,如今看来,成效杠杠的,要知道此时在雨水的浸泡下,道路之上泥泞的一脚下去都能埋上半截腿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