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分手？！”
凤希扶了下黑框眼镜，镜片底下是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不解地盯着对面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双手紧紧抓住男人的右手。
“我们一直不都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要分手？”
眼睛看向四周，咖啡厅很静，凤希陡然提高的分贝吸引来众多人的眼球，李莫皱了下眉头，若无似意地抽出手，低头，心烦意乱地搅着咖啡。
“希希，对不起，你也知道，我妈一直都不同意咱们俩的婚事…”
“就因为我的职业？”
李莫抬头又快速低下，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全是…”
“那是什么？我长的也不丑吧。”
一副偏大的黑框眼镜，罩住她半边脸颊，白皙的皮肤，乌黑的长发，她的脸型偏小，正好衬出尖尖的下巴，偏厚的嘴唇，让人一见就有种想一亲芳泽的冲动，身材是那种瘦中有料型，165的身高，不算太高，却恰显娇小，正好满足男人天生的保护欲*。
李莫想笑，但怎么都笑不出来，和凤希相处的十年时光，他知道眼前这丫头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其实他是真心喜欢她的，只是，现实逼人，他不得不为了前程另择良人。
“不是，是我配不上你，不是你的问题。”
凤希身体往后躺，视线透过一尘不染的眼镜片，眼角微微一挑，“是因为身世吧。这也不是我能选的啊，我也想生在富贵家庭，成为富家小姐，但我没那命，李莫，十年前你就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今天才说，再过几天我就二十八了，你让我怎么办？重新找个男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说，还要处着看看，这些都需要时间，我等不起了。”
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李莫抿了抿唇，这些小动作加起来，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慌乱，“希希，如果你愿意…再等我五年…五年后我娶你。”
凤希一怔，笑了，“李莫，我们从高中到现在已经足足认识十年，哦对，今天是九月一号，刚好是我们认识的十周年纪念日，我把两个五年都给了你，换来的却是再等五年，亲爱的，我问你，人这一辈子有几个五年？”
李莫低头，不说话，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对她不公平，但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
“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凤希的眼睛很有神，而且看起来也特别吸引人，李莫最怕的就是面对那双清透的瞳仁，说着违心的话，他怕被她一眼看穿。
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笑颜，李莫浑身怔愣，身体像被雷电击穿过，瞬间僵化。
“希希……”
“这下你告诉我真正原因，也好让我知道知道哪里做的不好，下次再找男人，我也好改正，省得再被甩，亲爱的，你也不希望我过的不好，对不对？”
这声‘亲爱的’，当初他争取了无数次她都没改口，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就好像演练过很多遍一样。
李莫懵了，手中的咖啡杯捏了松，松了又捏，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事业，他喜欢凤希，却又无法忍受那种小市民的生活。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李莫掏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想了想，还是伸手接通，“…嗯，我马上过去…好…一会儿见。”
凤希上的是医科大学，入学的时候选的专业很冷门，生理学的偏门——性冷，一个班就她一个女生，男生也没几个，虽然人长的很漂亮却一直无人问津，原因很简单，现如今在大男子主义驱动下，谁希望自己老婆整天跟别人隐*打交道？
再者，全校这么一个另类的漂亮女孩儿，谁都知道她有男朋友，所以一直以来凤希接触的男性朋友就只有李莫一个。
其实把她归为‘另类’或‘第三类’的那些人，对这门学科存在一定的误解，谁说性冷就一定是那个有问题？也可能是心理有问题呢？所以，学这门功课的时候，必修课里还有心理学这门学科。
凤希依旧浅笑颜颜地看着李莫，十年的感情，说散就散，任谁都不可能做到这样淡定自若，不是她不够爱，而是她不喜欢死缠烂打，她只想过平淡的生活，结婚生子上班工作，就这么简单。
李莫的所有举动到她眼里都在传递着一个信息，他是铁了心要分手，既然这样，不如好聚好散。
“女朋友？”
李莫神情有点恍惚，轻轻嗯了一声，视线再次移到她脸上，“希希，不是你做的不够好，真是我问题，我没能说服我妈接受你，是我的错，还有，我现在一穷二白，我拿什么养你？我不想你跟着我过苦日子，我不忍心看你跟我受罪，这份工作虽然待遇不错，但……”
凤希一笑，右手食指抵在左手掌心，“打住，李莫，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好像分手是因为我贪慕虚荣花钱如流水一样，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不用你花一分钱，我知道你一直想出人头地，干一番事业，现在这个社会创业难，你需要有人帮你，而我却无能为力，这些我都知道，我理解你。但你说的两点我这辈子都无法改变，一个是我的职业，还有就是我的家庭。”
李莫十指叉在头发里，喃喃地喊了一声，“希希…”
凤希倾身，把最后的咖啡一口喝完，伸手掏出钱包，抽了一张一百块放在桌角，然后站起来整理一下身上蓝色衬衫，“李莫，以后还是叫我凤希吧，我们还是朋友，另外，知道你要做事业，以后用到钱的地方会很多，所以，这杯咖啡我请客。把你的表情收一收，不然你女朋友看了会不高兴，最后再送上一句祝福，祝你成功。”
李莫腾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凤希的手，“希希…”
凤希扭头，镜片底下是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你再不走，你女朋友该等着急了。”
果然，电话再一次响起，李莫一点点松手，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
凤希说的洒脱，但离开咖啡厅后，独自一人走在车往人来的大街上，心里是说不出的憋闷，有种想哭的冲动。
刚才是请假出来的，她抬头看了眼远处钟楼上的时针和分针，早已过了上班时间，算了，还是请假吧，唉，全勤奖又没了，两百块呢。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凤希伸手接通，把听筒放到耳边，“喂，妈。”
秦如华为了晚上去凤家，特意打扮了一翻，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希希啊，你在上班吗？有没有跟小莫说晚上回家见你爸的事？他忙吗？有空吧？”
凤希伸手抓头，过了半晌才吐气，“妈，这次又要让你失望了，我跟李莫分手了。”
“什么？怎么好端端地说分就分呢？你说你好不容易…你把小莫的号码发给我，我来跟他说。”
抬头看天，阳光有点剌眼，凤希走到一片树荫下，单手扶在树干上，有点无奈，“妈，你给我留点面子好吗？我们都分手了，你现在打电话过去算怎么回事？求他娶我？你要这样，你女儿以后还有脸吗？”
秦如华在那边直叹气，“你说你都多大了？你爸本来就不待见你的工作，怕你以后嫁不出去，现在这节骨眼上，你说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好了好了，妈，你放心吧，爸那边我会跟他说的，他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了，就算今天李莫跟我过去得到的也是冷嘲热讽，你还不了解他？”
秦如华气倒在那张半新半旧的沙发上，“可是，希希啊，你好不容易才进凤家…你爸好不容易才承认你的身份，要是再因为这事，李香芹为难你…你爸没准就反悔了。”
凤希伸手抚额，“妈，就算不是李莫，还会有其它原因让他反悔，李香芹表面上是同意我爸认我，但李家不同意啊，不仅凤家要脸，李家更要脸，我爸反悔是迟早的事，你也别指望我能名正言顺，以后嫁户好人家，一会儿我就过去，他要是把我扫地出门，妈，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真的，反正我开口叫他一声爸也没落到什么好，李香芹还以为我是跟她儿子女儿争财产呢。”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好了，我挂了，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还得坐公交车去，就这么说了，BYE妈。”
凤希快速挂断电话，暗暗吐了口气，伸手把来电铃声换成《勇气》，当初的《月亮代表我的心》，现在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
挤上202路公交车，四十分钟的车程之后还要再走二十分钟才能到富人区所居住的海潼小区，凤希收掉遮阳伞，伸手扶了下大眼镜，又从包包里找到根皮筋将头发随意扎起来，这才慢慢悠悠走到一幢欧式别墅前，脑子里在想潜台词，怎么才能把这关蒙混过去。
站在门口，离的老远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李莫，我爸在跟你开玩笑呢，他知道你是名牌大学毕业，对你的能力很有信心哦。”
门外管家出来，面无表情地站在凤希面前，“小姐，您请进吧，老爷和夫人在里面等您很久了，大小姐也带了男朋友回来，就等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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