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山死了。
兽牢中,他的身体,四分五裂。
一阵阵血腥,弥漫出来。
兽牢周围的看客,也全都各回各家。
这日的夕阳甚是猩红,宛如熊熊烈火,烧了半壁江山,却也美如画。
驯兽岛之事解决,轻歌寻思着,何时去落花城,如今,三剑灵师的心境感悟,隐隐有突破之势。
一旦突破三剑灵师,就算在落花城,也能立足。
年仅十八的天才。
须知,这片大陆,最为强大的永夜生,五剑灵师,已经是宗师级别的存在了。
“媚儿去了哪里?”殿内,轻歌问正在吃酥糖的扶希。
“她去小厨房了,说是要给姐姐你做点药膳,补补身体呢。”扶希说。
“我去看看她。”
轻歌走向小厨房。
小厨房就在不远处,走向厨房大门时,要经过窗户,此时,窗户打开,轻歌眼角余光漫不经心一瞥,突地,轻歌停下脚步,漠然望着厨房内。
白媚儿正在摆弄药膳食材,忽然,一位婢女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脚崴了一下,突地摔倒,盖子打开,滚烫汤水溅在了白媚儿的手臂上。
白媚儿脸色煞白,身子微颤。
婢女知道白媚儿是驯兽岛的贵客,心惊胆战,不知所措,她连忙走上前,掀掉白媚儿手臂上的袖子,想要查看伤口,“白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拿药膏。”
然而,当袖子掀开,露出手臂时,婢女惊呆。
白媚儿手上的皮肤,像是一层纸,软了下来,不,换一种说话,应该是,白媚儿被汤水溅到的地方,肌肤,没了。
婢女瞪大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白日,宛如见鬼。
白媚儿无动于衷,面不改色,她甩开婢女的手,放下袖子,遮住诡异之处,皮笑肉不笑,“没什么,我等等擦点药膏就会好,我从小得了怪病,皮肤特别脆弱,经不起伤,你也别太在意。”
婢女一愣一愣。
窗外,轻歌收回视线,离开。
轻歌并未回到宫殿,而是沿着幽静小路,去了驯兽岛的边沿。
轻歌的白发,象征着她的身份,四星大陆,独一无二。
守岛士兵看见她,都会毕恭毕敬喊一声四国王,也不阻拦她。
轻歌出了高高的墙,站在海边,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不知名的鸟儿成群结队,海天一线,鸟儿迂回,金红的光犹如轻纱,笼罩在海绵上,海浪扑来,一阵一阵。
轻歌脱掉软靴,在海边走来走去,海水没过她的脚踝,甚是冰凉。
轻歌勾唇一笑,她仰起头,闭上眼,享受风的抚摸。
至今为止,两世来的疲惫,好似都已消除。
“魇,你方才看到了吗?”轻歌问。
“看到了,白媚儿非常可疑,她的皮,看似没有问题,不过,只要灼烧了一部分,就会发现很大的疑点,这很奇怪,正常人的肌肤,不应该是这样。”魇若有所思。
轻歌嗤了声,“因为,那不是她的皮啊,她把我家媚儿的皮偷走了。”
如今,轻歌参悟的虚无境,越来越强大。
适才在厨房里看到的一幕,让她更加肯定心中猜测。
轻歌丢掉手中提着的软靴,她纵身一跃,一头栽进海水,她看见,宛如宝石翡翠般晶体剔透的美丽鱼儿,朝她游来,与她嬉戏。
海水湿透身体。
轻歌朝大海的最深处游去。
若是可以,她想见见,海的女儿。
两生两世,她经历过太多沉浮,她已经相信,世上,无奇不有。
而现在,她唯有满腔怒火。
白鸿海,屠杀军上将,为了她而死,杀害白鸿海的凶手兰无心,却还在逍遥法外。
白媚儿是白鸿海唯一的血脉,却被人狸猫换太子,剥皮而死,尸体更是被大火烧成灰烬。
似乎,找不到任何证据呢。
她没有保护好白媚儿,甚至让白媚儿惨死。
轻歌一直向下游,这片海,见不了底。
“魇,我好恨,恨他们。”轻歌说。
她虽野心勃勃,却不强词夺理,她虽心狠手辣,却不谋财害命,她所做的一切,无非是见招拆招,愈战愈勇。
她想要的无非是,守护好身边的人,让他们,有一片天地可以畅游,能够无忧无虑。
然而,这已经成了奢求。海的深处,女子如美人鱼,下游的速度快到极致,仔细看,她的双眼,猩红如血,好似红宝石般,闪耀着光芒。
她的白发,正一点点变红。
每当她的情绪,达到极致,便会如此。
魇能够感受到她的恨意。
她一向重情重义,对白鸿海、刘虎二位上将的死,一直耿耿于怀,若白媚儿当真被人剥皮焚烧,那太残忍了。
魇太息了一声。
世人只看到她万丈光芒,辉煌似星辰,却不知这背后有多艰辛,每一步,碎心断肠。
不知多久,轻歌终于到底。
涟漪四起。
她眼前一亮,来到一座奢华宫殿,冷清,寂静,死气沉沉,美的没有生机。
有一股芬芳,吸引着轻歌情不自禁朝前走。
她打着赤足,踩着海水行走。
推开雕镂着彼岸花的殿门,海水涌动,像风一样,刮在她身上。
等一切安静下来,轻歌走向深海宫殿的里面。
一副冰棺,悬在海上。
冰棺四面透明,能够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兴许,是一名女子。
轻歌走近冰棺,低头看去,突地被震住,不可置信,往后退了几步。
冰棺里面躺着的女子,是她!
女子身着轻薄长衫,红发如海藻,肌肤吹弹可破,可惜,没有生气,像个瓷娃娃。
轻歌心灵,震撼。
她皱着眉,再次走到冰棺旁,冰棺内的女子,睁开双眼,红瞳魅惑,妖异如斯,她眼神空洞的望着轻歌,妖孽而笑。
轻歌就要看个仔细,听见沉重之声,便见整座宫殿,轰然倒塌,海水喷涌,如蛇一般拥着她,将她带上海面。
轻歌被海水包裹,窒息,眼前变黑,没了意识。
她被丢到海边。
深海下,混乱不已,唯有那冰棺,完好如初。
冰棺内的女子,闭上了双眼,安静似睡美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然,当她睁开眼,风暴即将来临,这天要变。
冰棺往下沉。
那具没有灵气恰似轻歌的尸体,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惊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