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九公主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竟是面向城门磕头流血而死。
像是魔怔了一般,精神和意识彻底的涣散,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轻歌站在她的身旁,漠然的看着九公主。
她从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她甚至如天下人所说心狠手辣。
九公主终于没有了最后一丝生机,倒在一滩血迹的地上,额头的伤口触目惊心。
从城门内到城门外,没有一个人心疼她。
无数人,都是出奇的冷漠。在九公主倒地的那一瞬间,轻歌眸光一闪,似是看见九公主的尸体之上,淡淡金色烟雾出现,烟雾中的画面看得真真切切,甚至还有非常详细的讯息传输进了轻歌的脑海
之内。
凌天王朝九公主,十六岁,杀六万人,一万瓦罗人,五万四星人,其中活埋三万人,活活淹死一万人祭祀,以巨鼎砸碎三千人,人彘两千人……
显然,淡金烟雾里的画面场景,还有那有些古老遥远的声音,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看到。
轻歌看了眼城门上血淋漓的头颅,眉头一皱,与熙子言、九辞对视一眼,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轻歌在祖爷面前停下了脚步:“外婆,抱歉,我来晚了。”
“傻孩子,从诸神天域来四星,不是那么容易吧。”祖爷见北月帝国保住了,深深松一口气,看见如今的轻歌,又红了双眼。
时间如白驹过隙,已经整整两年没看到这孩子了。
她已如此强大,弹指一挥间就能屠灭数十万人的军队,以一人之力扭转乾坤,化险为夷,猎杀敌军。祖爷拥抱住轻歌,沉重用力拍了拍轻歌的后背。
轻歌在祖爷怀中蹭了蹭。
“这位是……”
祖爷看向九辞,九辞一愣,潜意识往后退了数步,目光闪烁,掌心冒汗,不知该如何面对。
外婆……
好陌生的称呼。
轻歌看了眼九辞,挽起祖爷的臂膀,“回家再说,先上城墙看看爷爷。”
轻歌拉着祖爷,沿着石阶走上城墙。
夜青天站在城墙,转过头去,捻着衣袖擦拭掉眼尾的泪痕。
夜青天扶着墙,以缓慢的步子走向轻歌。
轻歌愣愣地望着瘦骨嶙峋的夜青天,眼泪登时狂涌出来,轻歌吸了吸鼻子,单膝跪下,低头颔首,“爷爷,不孝孙儿回家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夜青天想要去扶轻歌,却险些摔倒,见此的九辞一步上前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夜青天,夜青天看了眼九辞,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和蔼慈祥的笑容:
“你是小歌儿的朋友吗,陪同小歌儿前来四星不易,快来,爷爷给你们做点好吃的,美食佳肴的香能驱除风尘仆仆的味儿。”
听见夜青天亲切的话,九辞如鲠在喉,鼻腔微微有些酸楚。
九辞见夜青天身体不大好,便扶着夜青天走下城墙。
祖爷一直在仔细盯着九辞,看着看着,忽然瞳眸不易察觉地微微缩紧。
祖爷快步上前拉住了轻歌,“轻歌,那个孩子是?”
初见时只觉得英俊妖孽,可多看几眼发现后,这个孩子与她的女儿阎碧瞳尤其的神似,越看越有种那就是阎碧瞳的女扮男装。
祖爷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眼眶湿润似是模糊虚化地望向九辞的背影。
在习习凉风中,祖爷眼中九辞的身影好似与当年阎碧瞳驾马离去的身影叠合,祖爷甚至分不清谁是谁了……“他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当年母亲怀的是双生子,只不过北月皇害了,有孕时医师故意不言此事,我们一出生时,哥哥就被北月皇丢到了乱葬岗。好在哥哥福好命大,被
一个路过的九界守护者捡了去,保住了一条命。我去了诸神天域后,才发现哥哥的存在。”轻歌长话短说,言简意赅的解释着。
她没有说出空虚之事,亦是怕祖爷担忧。
她的身份象征,以及位面之间的秩序,她已注定不能长留四星大陆。
再回诸神天域,兴许两年,十年,二十年才能回来。北月皇已死,空虚还在操控着人心,若让祖爷担忧太过,于祖爷的身体来说也不好。
“这北月皇真是死了都阴魂不散!”祖爷咬牙切齿,双目喷火。
忽的,祖爷抓住轻歌的手,问:“歌儿,你去了诸神天域,你有你母亲的消息吗?”
轻歌点头:“这两年里,我一直在留心母亲的消息,所得消息不多,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母亲还活着,只是如若要找到她,我还需要再努力点。”
祖爷闻言,深邃的目光骤然一亮,犹如暖阳化开凛冬的雪。祖爷大笑:“我就知道那孩子注定不凡,年少时就已壮志凌云,虽为女儿身,却有一颗热血江湖的心。她定是去了更远的地方,这几十年,她一定是乘风破浪,扶摇直上…
…”
祖爷甚是欣慰:“我阎家不出孬种!”
轻歌望着祖爷的侧脸,唯一庆幸的是没有把阎碧瞳被囚禁二十年之久不堪痛苦跳火身亡。
若祖爷得知此事,只怕全然承受不住。
母亲死亡的痛,让她成仇吧。
杀母之仇的恨和愤,让她来了结吧。
轻歌敛起愤色,抱着祖爷臂膀嫣然一笑:“外婆,我饿了。”“走走走,回家吃好的去。”祖爷解下身上的披风,盖于轻歌,“手这般凉,就算是身强体健的修炼者也不可如此任性。你爷爷虽然不着调,但饭菜着实不错,天天晚上温着
鸡汤坐在夜府的门槛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尤其希望长街上会有他的孙女出现。”
轻歌心内暖流淌过。
比起征战四方的轰轰烈烈,她竟较为喜欢陪伴爷爷外婆时的现世安稳。
回到夜府的路上,沿街的百姓跪在两侧。
“恭迎吾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道路上的声音那般响亮,每个人奋力去喊,喊到面红耳赤。
回到夜府,夜青天马不停蹄走进厨房,九辞犹豫一刻,便跟着进了厨房之中。
九辞打着下手,洗菜切菜分理材料,夜青天烧菜煮饭的过程中,说:“烧菜做饭是一门艺术,你们年轻人都喜欢打打杀杀的,我们年纪大了,只盼着儿孙无病无灾。”“嗯……”九辞点点头,一面洗菜,一面认真的听道,如一个求知若渴的小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