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动了动发麻的腿,仿佛没有听见士兵的话,直愣愣地,空灵的异瞳,复杂地遥望着临天城的上空。
小包子闭上眼,两行泪珠从睫翼下方滑落。
娘亲……
是你吗……
敏锐的直觉,让小小的孩子泣不成声。
他曾跟三族婆婆说,娘亲出现在他千里之内,他一定有所感应。
他对娘亲的深爱,是从血魔种子衍生出的依赖性。
三族婆婆笑笑了事,只觉得小孩子胡说。
千里之内的感应过于神话,谁能相信呢。
但是,冥冥之中,在一定的距离里,小包子哪怕没有亲眼去看,也能感知到。
那是……
血魔的羁绊。
他对血魔气息的敏锐,高于一切,甚至能分辨出血魔气息的强弱,从中得到修炼者的气息!
小包子没有以往感受到娘亲的高兴,反而失落地垂下头。
那士兵见小包子落泪,甚是诧然,他看守小包子有一段时间了,再苦的时候都没见这孩子哭过。
士兵皱着眉看了看四周,见暂时无人,便拿出帕子放在小包子面前:“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身为魔君,更应该坚强。”
小包子抬起脸来,小小面颊上挂满了泪珠:“你有娘亲吗?”
“我没有。”士兵摇头:“准确来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我娘亲卖了。”
“世上父母,哪有狠心卖孩子的?”小包子显然不信。
士兵苦笑:“世上,有些不配为父母。”
小包子收住了眼泪,难以想象,如若娘亲把他卖了,他会有多难过。
细想一番后,小包子打住。他这么可爱,娘亲一定舍不得的。
小包子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鼻涕,又把帕子叠好还给了士兵叔叔:“你不要难过,没关系的,以后我娘就是你娘。”
稍有些风中凌乱的士兵:“……”一时不知该喜该忧,还是无可奈何。
小包子被关在孤塔的这段时间里,这位士兵在没人的时候,都会陪小包子唠嗑,有时还会去外地买一些稀奇古怪的杂谈来讲给小包子听。
这么可爱的孩子,谁又忍心害他呢。
士兵每每看着小包子孤独地望着那一轮红月,都会特别的心疼。
小小年纪,却知保家卫国,知何为责任,实属不易。
小包子见士兵叔叔面色始终难看,继而用小手拍着士兵的肩膀:“不要难过,等出了这座塔,我去给你买一个娘亲和爹爹来。”
士兵哭笑不得。
原以为是个神童,张口闭口我佛慈悲,大道理信手拈来,说话都是老气横秋的。
其实,还是个心智未熟的小孩吧。
小包子靠在士兵的怀里,眼睛离不开那座高窗,和不停汇聚的金光雷电。
那是一场无法用人间语言来衡量的风暴,足以碾碎神的脊梁骨。
小包子下意识紧张害怕地攥着士兵的盔甲衣袖,美丽如宝石,光亮水灵的双眸里,倒映出远方的景。
只见饱满状态的金系雷电风暴,从天而降,往下劈去。
小包子瞳眸紧缩,不由大喊出声:“娘亲!小心!”
“……”
一道猛烈若龙的金光天雷,带着毁灭性的末世气息,迎面冲向轻歌的天灵盖。
“婆婆,我会为血魔长老办一个风光的葬礼,就在我圣羽老祖的坟旁好了。”圣羽仙子满意地望着灭魔之力和金光雷电的强大。
三族婆婆痛苦至极,眼睛通红,老人瘫坐在地上身躯发颤,嘴里一直喃喃自语:“不该,不该啊……都怪我,若是早些让她离开就好了。”
圣羽仙子旁,箭兵首领闻言,轻笑:“的确是个不错的好主意,带着她的头颅,在圣羽老祖的忌日,祭奠老祖亡魂,着实可以。”
一将军,一仙子,旁若无人地谈论着祭奠一事。
这场大雨和雷电,因为灭魔结界的吸收,全都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时间过了许久,清晨的曙光与那雷电一同出现,东方的朝阳,潮湿的空气,而魔体族人们的哀嚎还在继续。
轿前,冰翎天扶着妖后而立,目光深深复杂地望着城门前的女子,那个抱着小狼气势暴戾的五长老!
妖后曾见识过血魔的厉害,此刻有些担心,血魔会不会一如既往创造奇迹?
妖后眯起双眸,见轻歌一动不动背对着数万敌军,而雷电越来越近即将劈砍而下,两者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妖后那颗剧烈跳动的心终于安然,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血魔的魔渊,是她的囊中之物。
不足为惧。
妖莲啊……
你的魔渊,终是陨落。
她恨魔族的原因便是,她的未婚夫来魔族剿魔,却爱上了妖莲。
他们之间最美好的回忆,都在魔族。
妖后享受着雷电撕碎血魔之躯的那一刻,她想象着是妖莲的失败和狼狈。
遥远的夜族,姬月忽然醒来,走出屋门,站在长廊。
“公子起得真早?”守门的侍卫问道。
姬月皱眉,负手而立,反问:“是不是打雷了?”
侍卫看了看风平浪静的天:“没有。”
“……”
“不要……”神荒族无忧公子与幽族妖七一路赶来,终是慢了一步。
他们眼睁睁看见,那道宛如神的审判裁决的雷电,就这样灌入了那么瘦小的躯体里。
无忧夜里翻来覆去,终是难眠,梦里都是那个背影。
他竟忘了,他见过血魔时期的她,美艳动人,嗜血成性。
世间哪还有什么五长老,只有她女帝夜轻歌!
无忧的身子从高空落地,被雷电劈砍的地方,只有阵阵烟雾和炫目的光,早已看不见里面的身影。
而在被劈砍前的那一瞬,轻歌把怀里的小狼夜蔚,丢进了城门内。
雷电贯穿轰炸了她脆弱的身躯,浓浓的电光烟雾似乎象征着尘埃落定。
无忧双眼通红,从高处跌落摔在地上,满面痛苦,与平常的他判若两人。
幽族妖殿感到了诧然,他从未见过这样失控的无忧。
“无忧公子,你怎来此?”妖后问。无忧站在多是水洼的城门前,一双嗜血的眸,死死地盯着妖后看:“你……想死吗?你竟然敢对她下次狠手!她若出事,尔等,全部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