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一曲笑傲乐声起,回荡在这山巅间,陆乙盘腿弹琴,眼眶湿润,本是热血的曲,被他弹得悲伤苦涩。
陆逊听着这悲苦之乐,也忍不住回忆涌上,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相忘于江湖,不,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们都回来,我们该把酒言欢,永远不要相忘于江湖”。
陆乙边谈琴,边对着墓碑说话,而此刻的一颗巨树下,一双冷眼紧盯着他,杀意骤现。
陆逊被他的琴声感染,本已严阵以待的神识,此刻却有些恍惚,根本没有注意到夜幕下的杀意和冷眼。
“既然找到你了,那便提前杀掉,也算我为拜火教立了大功”。
嗖!
人影晃过黑夜之中,一掌对着陆乙后背拍去,由于速度太多,两人又沉寂在琴声之中,根本不来及反应。
咔!
清晰的骨头断裂声,伴着陆乙痛苦的吼叫,他被对方一掌打断骨头,整个人砸往墓碑之上,强大的震力将墓碑都震得粉碎。
“能死在我逍自在手上,也是你的宿命,想不到东厂厂公,我拜火教的通缉之人,却是让我杀了,哈哈哈”。
来人白衣纷飞,看起来洒脱不羁,准备再出手将陆乙一招击杀。
“能死在我的手里,也是阁下的荣幸呢”。
突然,冷厉的声音如地狱恶鬼,陆乙话音刚落,这自称逍自在的人,却突感脖子冰凉,一柄剑正架在他的喉咙之上。
这时候,眼前被他一掌打断骨头的陆乙消失,场景变化,又回到了刚才的样子,墓碑没有碎,一切如常。
逍自在不敢相信的甩了甩头道:“刚刚那是幻觉”。
“我的白日梦道第一次使用,便给了你,说说吧阁下是哪个势力的人,为何要杀我”。
陆乙话语冰冷,架在对方喉咙的剑动了动,刚才陆逊早就发现对方,只是来人境界乃是半步掌命轮,所以陆乙不准备硬刚,而是将计就计,催动了他的白日梦道,让对方沉寂在梦境里,产生误判。
“要杀就杀,问这么多干什么,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被你一个心相境顶峰的小子阴了,哈哈,还真是有点意思”。
逍自在洒脱的一笑,死到临头尽是毫无惧色。
“哦好吧,那就就去死吧”。
说完,陆乙剑锋一用力,就要准备结果对方。
“慢,慢,你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我说就是了”。
逍自在急忙抬起双手表示投降,心里也是郁闷,别人都是要不抓活的,带去严刑逼供,要不就是欣赏他的胆色,放下剑好好聊聊。
陆乙倒好,还真就要将他格杀当场,这让逍自在只觉两脸火辣,羞愧难当。
“我以为你很刚呢,看来并没有”。
陆乙撇嘴一笑,搞得逍自在更加羞愧道:“在下拜火教大师兄逍自在,接本教任务前来杀你”。
“我乃东厂厂公,你脑子秀到了”。
陆乙不太明白,自己已经东厂厂公,怎么拜火教还会派这么弱的来杀自己。
“阁下误会,在下接到的任务,是格杀灭我人界拜火教的陆乙,不是东厂厂公,而且当时的资料,阁下不过是心相境初成而已,我一口气接了不少任务,等任务做到你时,才发现已今非昔比,不过两三年时间,阁下成长已至此,佩服佩服”。
逍自在说话时身体微微动了动,谁知道他刚动,陆乙的剑已割伤他的喉咙。
“你最好一寸也不要移动,乖乖站好,既然你已知我底细,为何还敢动手”。
“唉,鬼迷了心窍,现在你的身价水涨船高,人头带回去,我能得百万紫灵石,直升副教主”。
逍自在看陆乙非常小心,自己准备乘其不备出手的小心思,被看穿,只能无奈答话。
“原来我这么值钱啊,可惜你拿不到了”。
陆乙本不想啰嗦,刚要动手,逍自在急忙道:“小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结,那人界拜火教不过是脸面问题,你若杀了拜火教大师兄,那梁子就再也无解了,我记得汪雨田前不久曾到我教,说郑和大总管准备与我等化干戈为玉帛,并相约在雪城摆酒”。
为了活命,逍自在也算反应快,被他这么一说,陆乙却突然想起,陆炳曾与郑和约在雪城,自己也通知了对方,可是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那郑总管去了没有”。
陆乙疑惑一问,对方看有戏,立刻道:“没去,派了个看不清模样的黑影来,说是改到今年七月中元节再聚,当时我就在现场”。
“噢!那你们各大宗派没有生气,还愿意改期”。
“势不如人,生气有何用,各宗派,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逍自在刚说完,突然后背被陆乙的手指连续点了几下, 他灵力被当场封了。
“记住,我不过为了顾全大局,回去告诉拜火教,没有下一次”。
陆乙放下剑,转身往岳阳楼飞去。
逍自在擦了擦满头冷汗,心想总算保住了一命,回想起刚刚对方那诡异的道法,他突然觉得心有余悸。
“想不到我堂堂半步掌命轮,拜火教第一大师兄,在他那奇怪梦境里没走过一招,虽然是偷袭,可此人战力明显被低估,我得赶紧回去通知教主”。
逍自在说完,盘腿而坐开始逆冲被封的灵力,陆乙却趁着这短暂时间,回到了青衣楼修炼场。
“郑总管将期限改到了今年七月,那我在双方没谈拢之前出去,必是危险重重,刚刚要不是以梦境偷袭,能不能胜那拜火教大师兄,还是未知数啊”。
陆乙想到此,无奈盘腿而坐,拿出琴来继续开始弹奏。
“小子,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自己摸索了,这样会不会太浪费时间”。
“大哥,刚才在坟前弹琴,已经有所顿悟,只是被那拜火教大师兄打断了,现在想来,我猜得不错,太祖不留下合奏之法,应该就是让后辈,走自己的路,奏一曲自己的故事”。
陆乙说完,闭上了眼睛, 他双手连弹,快速扫动,一曲笑傲听起来逐渐变了。
曲子里那些不甘,落寞,悔恨,伴着些许期盼,归来,团圆,最后琴声稚嫩,仿佛回到了少年。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我的江湖,由我来一曲笑傲”。
陆乙越谈越快,曲中他仰头一笑,看着插在旁边的萧剑,莫名的一丝灵感出现。
“我的蜀山御剑之法,很久没用了,不知这样可否”。
急奏的双手向前一推,陆乙以御剑之法将萧剑御往半空,然后双手连奏剑气,直接飞入了剑柄萧孔之中。
这一瞬间,萧剑好像有人在握住一般,萧声起,琴声合,萧剑如跳跃的精灵,穿插飞空,极速飞转在陆乙头顶。
那无边的剑气如水幕,遮天盖地,随着奏得曲子越来越急,天上剑气也越来越多,不一会的功夫,陆乙头顶的半空中,在萧剑乱窜下,周遭已如漫天飞蝗,剑气如海。
“果然琴心通明了许多,可惜还是有些不舒服,感觉不淋漓畅快”。
想到此,陆乙忽然回想起自己学过的音法,他眉毛轻抬道:“音法也是我衡山绝学,我差点忘记了,琴箫有声,剑亦有音”。
说完,陆乙抱住琴,飞身半空中,一把抓住了萧剑,开始左手弹琴,右手挥剑。
“笑傲江湖曲,不管怎么奏,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奏曲中意,再奏已是曲中人,形式不重要,怎么奏也不重要”。
陆乙恍然大悟,自己太过纠结在如何来表现曲外之意,却忘了曲本在人,外表无用。
挥剑一刹,陆乙将自己会的所有音法催动,左手琴声,右手萧剑,剑出不仅有萧声,还有令人畅快淋漓的剑音夹杂其中。
半空中,只见陆乙琴剑齐舞,周遭和身后,漫天剑气跟随,他好像一个带着大海奔腾的首领,人飞到哪里,那无边剑海就跟到了哪里。
“或许这就是太祖的良苦用心吧,这是属于我的江湖曲,也是我的江湖剑,他们会跟着我一起,笑傲江湖,杀”。
陆乙一语说完,琴声止,萧声停,一剑直斩苍穹上。
铮!铮!铮!
如海潮般的飞蝗万千剑,逆流而上,带着他所有的不甘,直冲云霄。
剑海一直飞到了陆乙的极限,才突然往下而落。
诺大空旷的修炼场,此刻只有一片沧海如剑,一声大笑,直铺地面而来。
万千剑落地,没有带起任何波澜和声音。
陆乙满意的点点头,整个人脸色苍白的往下落去。
就在他身体踏入地面一刻,带起了一阵风起。
嗖!
风吹过之处,地面一切皆是一阵飞灰,修炼用的铁柱,周遭的树木,地上三寸的地面,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在此刻成了一阵灰。
原本青草绿树的修炼场,如今更像是是沙漠,入眼什么都没有,只有土色飞灰。
“此曲之下,谁能挡我路”。
陆乙一剑扬天,风沙中的青影沧桑渺小,却又高大挺拔。
陆逊忍不住飞身而出,绕着周遭之地开始定眼仔细看去,眼睛瞪得老大。
“你这臭小子,果然是狠角色,被你随便这么搞一搞,怎么就真的练成了这笑傲江湖曲,看起来比之前的强了数倍不止”。
陆逊笑得合不拢嘴,陆乙也是擦了擦湿润的眼眶道:“我的师尊,兄弟,晴儿,不止留了一条命给我,还给了我经历,给我了意志,给了我太多太多,这些东西一直强大着我一颗赤子之心,最终奏出了这一曲笑傲江湖,这技法不在乎形式和奏法,只发乎于个人内心”。
“嗯很好很好,此招之下,整个修炼场被打成了飞灰,今后你走出去,可以不用太低调了,哈哈哈哈哈”。
陆逊真心为高兴,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大哥,低调还是要低调的,毕竟绝世高手那么多,不过遇到大宗师,掌命轮境的高手,我倒可以陪他们练练”。
陆乙说完,收回琴和剑,看着这方圆的沙漠,嘴角上扬,转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