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光三百六十一年,墨国历时三年零七个月,一统天下,合并诸国。中文 w≤w≈w=.≈8≠1≥z≥w≈.≤c≥om
在众人敬仰中,这天下尽收囊中。
年仅二十七岁的天子,一身玄衣,看着俯称臣的各国诸侯,登上了至高无上的位置。
成为天下唯一的王。
同年九月,墨王新封李夫人为如妃,掌管后宫宫印。
深夜已过三更,侍从看着还在亮着灯的上书房,静悄悄的跪地:“王,夜深了,该休息了。”
他是今夜新服侍的侍从,前几日一直服侍王的方公公病了,便让他领了这个差事。
让人都羡慕他入了方公公的眼,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差事不好办。
不说王性子越冷,对很多事越苛刻,就他不顾身子昼夜批折子这事,他若劝不了王休息,方公公也会责怪他。
可他又不敢多说,怕王一个怒自己的项上人头就没了。
君衍一愣,遥远到他觉得自己已经忘记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五年前也有那么一个侍从,看着他说:“王,天色已晚,王妃也已安寝,这夜深露重,王不如也回去歇下吧!”
君衍将笔放下,站起身,路过不敢大声的侍从,轻声道:“不用跟来,孤想一个人静一静。”
侍从看着君衍走远的背影,哭丧着脸去了卧病在床的方公公那。
当年陪着君衍见证的侍从已然成了皇城的高管,人人都得见了都得叫一声方公公。
方公公看着侍从哭丧着脸,蹙眉:“王呢?”
侍从扑通跪地:“王说想静一静,不让奴才跟着。”
“今晚生了什么?”方公公气的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侍从伏地不起:“奴才只是看着天色已晚,遵循公公的吩咐,让王去歇息,可王……”
方公公身子也未大好,一脚过去早已没有多大力气,半倚在床上:“把你跟王说的话再说一遍。”
侍从哭泣道:“奴才就说:王,夜深了,该休息了。”
方公公一愣,当年的事他印象深刻,自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轻叹了一口气,对着害怕的侍从道:“下去吧。”
方公公几乎不用细想,就能猜到君衍现在肯定又去了永华宫。
叹了一口气,想起王妃的决然,只叹世事无常。
看着瑟缩的侍从,淡淡吩咐道:“王在永华宫,上朝前请王换朝服。”
侍从一愣,知道方公公这是提点自己,急忙点头:“是。”
君衍的确是在永华宫,他永远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一想到她就会踏足这里。
永华宫一如往昔,那么巍峨华丽,他还记得她那么喜欢牡丹,所以他特地让人给这永华宫种植了各色各样的牡丹。
可她离开的太早了,他还未来得及让她看见,她就不在了。
心又抽痛了一下,君衍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心里的悲痛。
缓缓踏上阶梯,他还记得她执伞平静对他的模样,站在这台阶上,静静看着他。
那夜,大雨滂沱,她就和那一夜的夜晚,冰冷刺骨。
君衍缓缓推开门,房间还点着蜡烛,明明灭灭,晕黄了整个房间。
就像无数个夜晚,他不敢接近,只能在宫外遥遥的望着这光,猜测她在做什么?心情如何?
是不是还如往常,旁侧搁着小糕点,她就那么躺在塌上,拿着竹简,看的入迷。
房间一如往昔,什么都没有改变,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她在时的那盆牡丹凋零的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花瓶了。
可他还是不想换,总觉得,换了一个,就什么都没有了。
连同她在这里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了。
君衍淡淡看着贵妃塌,轻轻眨眼,佳人的身影好在出现在那。
一袭素色的曲裾,如墨的青丝,挽着素静的髻,漂亮的手执着竹简,朝他清清浅浅的笑着。
娉婷袅娜,婉约素静。
是了,她的人就如她的名字一般,娉娉婷婷。
她的笑容永远是清浅的,眸色幽深,好像看着一切东西沉浮。
再轻轻一眨眼,眼前的人已然消失不见。
胸口突然传来的窒息让君衍半弯了身子,张大了口急促呼吸。
好一会,才缓过来。
可此时,眼角已然微红……
君衍抿唇,忍住已然到喉咙的涩然,慢慢靠近那软塌。
身后细微的声音让君衍一愣,眼里闪过笑意:“娉婷——”
洛儿一顿,随即淡淡朝着君衍行了一礼:“王……”
君衍失落的垂下眸子,摆了摆手,看着书架已经堆满的竹简,一边高一边低,淡淡道:“她……最喜欢哪一本……”
洛儿起身侯在距离君衍十步远的距离:“多的是公……王妃看完的,少的是王妃还没看。”
“王妃最喜欢的不是稚闻趣事,是那佛语。”
君衍抬手拿起多的地方的冰冷的竹简,缓缓眨了眨眼睛。
洛儿轻叹:“王妃最喜欢的就是王拿在手里这一卷,王妃……”
“她总笑着说这书能让她静下来。”
君衍抿了抿唇,嘴角勾勒一抹笑意,孤寂又苍凉:“她可曾提到孤?”
洛儿心里也不好受,顾槿走了的消息,她到如今都不愿相信,所以固执的守着永华宫,相信着那个人终有一天会出现在她身边。
“王妃曾说王一统天下时,她只有两条路可走。”洛儿叹了一口气:“一莫不过于她会是亡国妃,贬为妾,受尽欺凌。”
“二与这后宫无数女人,日日争斗,盼不来君王一顾。”
洛儿眨了眨眼睛的酸意:“王妃说两条路她都不想要。”
有些人,即便过去了多年,一经提起,还是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君衍低低一笑,没有打开手中的竹简,慢慢放回原地,低声呢喃:“她否决了所有,可明明还有第三条路。”
指尖还留有竹简的温度,好像那日她决然砸碎玉镯的样子,冰冷决然。
君衍低低一笑,笑得悲伤,路过洛儿。
洛儿轻轻一叹,当年的事,想不想的清,谁又说的清楚。
那个人,曾经的墨国的王妃,已经去了。
在那一年春日最灿烂的阳光下,一身红衣,霓裳漫天,从墨国最高的城墙,决然跳下。
自此,让多少人经年流转,一旦想起,蚀骨蚀心。
耳边好似传来了年纪正好的王的低声呢喃。
他在说:她没给我机会去爱她,也从未想过给我执手。
他在说:明明有第三条路啊……
只是,那个时候我爱你,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