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白衡”身上杀气冲天,反观尉长青,身后大树隐匿,自身法力锐减,此时已完全被压制着打。
可在地上人眼中,两人交锋,也不过是两束光的碰撞,法术,剑光,恰似天上霞光。
大胡子抬头,只见天上数道霞光碰撞,而后荡碎云层,又有光束踩踏云端,忽上忽下,打的天昏地暗的。
他虽是第三境的炼气士,但强在符箓,可符箓再强,也抵不过两人随手挥毫般的一道剑光。
“轰”!
一声剧烈的声音自天空中传来。
云气自碰撞中心向外辐射,渐渐成为了一个环状物,环的两极,各自站立一人。
一瞬间,一股磅礴的力量席卷而来,天上流光万道,而地上风卷云涌,大风如刀剑般锋利。
大胡子不敢停歇,连忙施展法术,将城中几乎所有黎民尽皆收入手中这一玉瓶。
而下一刻,虚空传出龙吟虎啸之音让他险些握不住玉瓶,他不敢抬头看。
但余光中,瞥见有剑光冲天而落,在云中化作两条苍龙,带有锐气锋芒,苍龙张牙舞爪,盘踞在肤施城上,剑气忽强忽弱,击穿一间又一间的屋舍,在地面上犁出一条条长长的沟壑。
剑气尚存,像火苗跳动。
剑气蓬勃向上,显化异象,异象有二,将军负剑,与帝王执剑。是剑气凝形,地上隐隐对峙。
大胡子依稀之间,仿若看见天地山川皆藏于帝王剑中,他挥剑一斩,山川做剑锋,四季之风做剑气,而河水做其秋水般明亮的剑身。
这一剑,斩的是诸侯。
而诸侯则也挥出这一剑。
剑刃是千万甲士,剑气是高昂战歌,剑身是诸侯德行。
两者碰撞,已是竟也分不出胜负来。
若是这两道剑气分出了胜负,那也是天上那两位分出胜负的时候。
看着这两道剑气,大胡子心中响起了《说剑》。
庄子曾言:剑者有三,为,庶人剑,诸侯剑,天子剑。
行凶斗狠,招摇过市,为庶人之剑。
以勇武为锋,以清廉为锷,以贤良为脊,以忠圣为铗,为诸侯之剑。
以七国为锋,以山海为锷,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举世无双,天下归服,为天子之剑。
与其说此刻两人在战斗,不如说,两人比拼的,是一个“意”字。
剑气凝形而成法术,法术精通外显而藏其意。
意匿于剑中,隐而不发。
意藏于剑中,增其气,壮其势。
意是执剑之人对剑的认知。
剑有好坏之分,却也因人而异。
庶人握天子之剑,而剑也不过屠鸡宰狗之用,岂敢称之为天子之剑。
而天子即便手握锈迹斑驳之剑,却也是天子剑,剑以山峰磨其剑刃,以道路开其刃,以河流涤其身,则剑出,天下归附,号令四方。
大胡子只看一眼,便好似被那两道剑气拉入一个异世空间中一样。
这个空间里,是诸侯挥剑,甲士搏命,改山形山势,改龙脉天命。
而山形山势,龙脉天命,皆在帝王一剑之下。
帝王挥剑,四时轮转,雷霆震震……
大胡子眼中竟有鲜血流下,这让他连忙闭眼,不去观其意。
他一心将城中黎民收集走,而天上的战斗依旧继续。
但也不是他看的那样场景。
意藏于剑中,而常人不可见。
如白衡这样的,自然也看不出所谓剑意来。
他看的,更多的是两人剑招变化,以及覆于剑上符文及握剑人的咒语。
显然,始皇帝并没有藏私。
如他这般修为的炼气士尚且能够以心中默念咒语而手中比手印,更不用说始皇帝了这样第四境的炼气士了。
而始皇帝每一次用剑,每一次转换剑招,都会念出咒语来,唯恐白衡学不会一样。
体内的法力运转,白衡在脑中绘制成图,但剑招变化太多,白衡学会的,也不过两招。
剑开山河,剑走五行。
这是白衡自己命名的两剑。
剑走五行,便是此前逼得尉长青施展秘法,也逼得他燃了一张替死符的的剑招。
而剑开山河,则是恢宏大气的一剑。
剑出,剑脊为河,剑锋为山。
剑中,藏山海之力,移山,填海,一剑可平。
“白衡”手中负剑于背。
体内法力正一点点地快速流失,原本能压着尉长青打,再打下去,只怕要被尉长青压着打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终究不是白衡自身的力量,是他窃取的自己的力量,窃取的速度,怎能比得过自身转化的速度。
“好好看着!”白衡耳边再次响起始皇帝的声音。
而后白衡就见始皇帝松手,而纯均剑如彩练般环绕己身。
“在!”
手中比日轮印。
而后,天地惊变。
天上地下,皆有灵气升腾,浇灌白衡肉身。
这一字,借的是天地之势,借的是天地中藏的无尽灵气。
灵气入体,白衡觉得体内好似被灵气撑炸了一般,有撕扯地疼痛感。
而另一边,尉长青已瞪大了眼睛。
向天地借势,他也会,但做不到这个程度,更何况,是天地山川草木湖泊,都给了回应。
尉长青心生退意。
尤其是看到对方手腕转动,口中念咒时,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
他袖中生光,将盖着姬玥儿的棺材收入袖袍之中,而后就要远遁。
而下一刻,一声“定”!
让他动弹不得。
等他重新掌控身体时,一切都已变化,他已没了退路。
长剑一把又一把,成一条巨大且美丽的直线,穿过他的身体,只留下一个巴掌大小的伤口。
一阵风吹拂而过,他的身体渐渐从空中掉落。
而那些穿过他身体的长剑在空中炸裂开,无数的剑气终究散作虚无,不复存在。
“竟让他逃了!”
“白衡”一脸的惋惜。
他手中纯均剑再次落入手中,脚下生出一团云气,托着他向下俯冲而去。
尉长青的身体逐渐变化。
原本血肉之躯此刻变为一尊等高的石雕,石雕的腹部被剖开一个巨大的洞。
从洞中向上,向下望去,石雕中空,以稻草填充,还有一颗心脏处在稻草中,正缓缓跳动着。
石雕最终落入“白衡”手中:“诡异的法术,是神庙的道承吗?”
他摇摇头,手一挥,那石雕化作一道光,穿透他的袖袍,而后消失不见。
“白衡”甫一落地,就引来一道又一道的天雷,毁去了这方祭坛。
而后掐印,漫出地面的岩浆一点一点地恢复原样,被重新收回了地面。
手一抓,那在城中奔走的大胡子直接被他抓来。
“比间事已结束,还往瓶子里装什么人,还不给朕放出来!”
大胡子点点头,一脸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一位。
总觉得,他说的话,有些轻佻,不像一个帝王,更像是少年。
想来是被白衡的肉身束缚住,自身受了影响,所以行为更似白衡这般的少年。
“白衡”手往上伸,一面黑幡出现在白衡手中,他细细看了很久,而后有些嫌弃:“这是从哪里偷来的裹尸布?”
他有些嫌弃,然后却以袖里乾坤之术,将这黑幡收入袖袍之中。
紧接着,始皇帝开始呼风,降雨,放出无数被囚禁之魂魄。
他默默飞上天穹,看向地下十几万的亡魂黯然神伤,而后盘腿坐在云层之中,开始默念《往生咒》。
“白衡”身上白光朦胧,渐渐覆盖了整个天穹,于是上郡之人抬头看去,只能看见天上如奶水般白蒙蒙一片。
而后降了一场雨。
这场雨,雨水落不进凡人身上,更落不到地上,完完全全的落在了每一道亡魂身上。
在虚无中的某处地方,忽有一朵乌云覆盖天穹,从天穹中,飞出一个又一个头戴牛头马面面具的鬼差,它们手中拿着玄天鉴,以及一面引魂幡。
开始召唤上郡死难的百姓。
渐渐的,上郡十几万亡魂,都被接引进云中某个地方。
那地方逐渐露出样子。
是一座看不清边境的城池,城池上,酆都两个黑色大字看的人心中悸动,仿若多看一眼,魂魄也会随之而进入酆都一样。
酆都之外,是名为忘川的河流,河外是黄沙满地,而一位位鬼差越过黄沙,接引些一个个亡魂进入忘川,将魂魄交于河上一位位等待已久的摆渡人。
“鬼城?”始皇帝轻蔑地笑了一声。
而后白衡觉得身体在下坠,等他重新掌控身体时,脚下云层“嘭”的一声炸开,抬头只见一道身影正在向那座城池走去。
同时,耳边传来一阵声音:“此间事已了,李信不日就来,你就随蒙恬一同来咸阳吧,朕要好好见见你!”
尚未等白衡回应,就见那身影慢慢消失,而后酆都鬼城消失不见。
白衡只能踩着云气一点点地下坠。
法力运转间,他不由得心中一喜。
他竟以凝了一团“火”。
火在中丹田,这团火,对应着精气神中的气。
什么是气。
人体的呼吸吐纳,水谷代谢,血液运等等一切生命活动,无不依赖于气化功能来维持。
当气凝成火团居于中丹田时,白衡便能通过外界汲取能量,而补充自身生命活动所消失的能量,从而不需要进食也能维持生命体征。
这就叫做辟谷。
修为增长了,这让白衡欢欣至极。
同时,也有些担忧。
前去咸阳,未来会如何呢?
白衡回到地面,拔出地上的纯均剑,未来不定,就以手中之剑去开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