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错愕地看着姜三郎,他让大家假装屈服,接受离开互坝村的事儿。再设法跟许家多扯几天,可能许家一心软,或者一高兴,多给一些搬家费。
这是最坏的可能,因为没法对抗,只能顺!
顺从有分被迫,也有配合性地能得一点是一点的聪明做法。
而姜三郎夫妻俩趁着许家人松下防备,假装进山,再绕山去京城。
去了京城,这夫妻俩能干嘛?大理寺里有瑞安伯府许家的人,难道还能告御状?
可这些不是里正管的,有人去京城也好过这边束手无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吧。
是死马当活马医也好,是病急乱投医也罢,万一有那么一丝狗屎运,让姜三郎寻到机会呢?
对了,姜三郎见过荣国公世子楚?
里正越想越觉得有一线希望,当即就出了家门,与几个有头脑的村民一商量。
该如何安置那些嘴皮子不牢靠的,有邀约哪几个做事周详,可以帮衬姜三郎夫妻离开互坝村的,就这么一桩桩地安排下去了。
几日后,姜家与阿苗被骂得更惨了。
连带着互坝村的里正也被人说道,说里正忘了祖宗,昧着良心收了渝州城许家银子,支持村民们全都给恶霸腾地方。
其实都是泄愤,这世道就是这样。
不敢得罪渝州城许家这个大粗腿,村民们憋着气,就只敢数落互坝村里的人。
一个村子里,和气起来可以乐呵呵,一个不高兴就指着脑门开骂,大不了就是拿起锄头互抡,看谁家的兄弟多,谁的拳头大而已。
之前阿苗的做派是忍,今儿就忍不下去了。
瞧着陈家婆子又对她吐唾沫,食指戳着,骂骂咧咧:“这个丧门星,要不是她那亲娘准备在老槐爷那边上吊,哪会得罪老槐爷,让老槐爷不保佑咱们。”
“就是啊,狗.屁福星,简直是瘟神!新宅子搬进去就出事,接着整个村都要被抢了,别在老娘跟前杵着。”
“他们建宅子的时候,听说房梁掉下来过,姜三都受伤了。”
“真的,这不就是告诉他们别建了么?他们还继续建,让咱们村坏了风水,不清静。”
“姜三跟褚大娘人不错,就是这薛阿苗有点邪门,听说嫁过来前撞柱子,明明断气了,结果又回来,多邪门啊?”
几个婆子都深吸一口气,看向阿苗的眼神越发的嫌恶。
阿苗手中拿着一个木盆,是从老宅拿东西去新宅子的,一路听着这些言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睨了一眼那几个碎嘴婆子,开口道:“对啊,我是断气过,结果又回魂了,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我就算再怎么惨,也是有日子过的。”
这句话戳中了大家的心窝子。
没错,姜家得了翡翠,听说正在倒卖呐。
要不是许家人听说姜家在山头捡到翡翠,哪里会想着圈了互坝村,然后开山挖宝石?
阿苗这句话激起千层浪。
有几个汉子本就蹲在自家门前耷拉着脸儿,一直唉声叹气的。
这会子腾的一下站起来,其中李家大哥之前还与姜三郎挺要好的,此时瞪着眼睛,愤恨恨地指着阿苗道:“你们家得了翡翠,让咱们村子不保,你们是害人精!那翡翠是我们村的,应该大家平分。”
这句话引起了共鸣,没错,祸事全是他们姜家引来的。
他们姜家凭什么闷头发财,他们则成为流民,没个落脚的地儿?
“将翡翠吐出来,兑了银子的话,就把银子吐出来!”有人拔高嗓音,吼出一句。
阿苗被大家围着,真个人害怕地打哆嗦,脸儿刷一下就白了,看起来怯生生的小可怜,泪珠子都开始打转了。
“丑人多作怪,她肯定是什么妖,之前那个模样,现在好像好多了,肯定是把我们村的灵气吸了。”有个人揪着阿苗变好的容貌,又凭空给她安上了罪名。
人言可畏,就连稍稍变漂亮一点儿,都是个错误!
成了吸村子灵气的妖精了。
阿苗心里好无奈,继续佯做怕得不行,缩着脖子,支支吾吾道:“你们别欺负人,那石头丢在山里没人捡,我们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才晓得切开有翡翠啊。”
“呸,是做了八辈子的孽,你害了全村,会下地狱的!”
几个人围上来,要对阿苗不客气。
阿苗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得起劲:“你们别乱来。”
李家大哥又道:“咱们就是将薛阿苗大卸八块,她的身上也抠不出银子。”
大家伙反应过来,又有人提议:“对,杀了她都没用,咱们要去姜家,让姜三郎跟褚大娘吐出翡翠。”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阿苗一看情况,连手上的木盆都不要了,直接往村口的小溪边的新宅子跑去。
村民们散去一会儿,又聚了起来,手上都已经拿上了家伙。
以前都是村民们帮着姜家驱赶崂山村的极品。
这一次,矛头直对姜家。
阿苗急急拍着新宅子的门板。
姜三郎开门,阿苗小声道:“他们马上就闹过来。”
“待会儿媳妇儿小心些,别伤到了。”姜三郎交代一句,就操起棍棒,杵在自家大门前。
等着一路蜂拥而至的村民们。
褚氏不安,这两个孩子今儿故意惹得村民们上门,然后借机去京城。
可是去京城的事儿,她不放心,觉得不靠谱,甚至比登天还难。
阿苗将仅剩的几两银子塞给褚氏:“婆婆,你一定要收着,万一真的被霸占了房子,你跟兄弟们在渝州城里等着我跟三郎。”
褚氏嗫嚅一下,心知小俩口是主意已定,她拦不住,便道:“你们要平安回来,到了京城也别冲动,渝州城许家跟瑞安伯府都是大人物,咱们斗不过就算了。”
“婆婆放心,冲动是魔鬼,这次我跟三郎去京城是寻机会,假如白跑一趟,那也没办法,起码努力过。到时候没了房子,咱们有手有脚,重新来过。”
褚氏点了点头,喟叹道:“你们能这样想就好,我在家里等你们。”
“二十天,里正说他顶多拖个十天,加上之前给的期限,真的要离开也试着拖个几天再走,我跟三郎争取在二十天内回来。”屋外的嘈杂声开始响起,姜三郎与围上来的村民已经准备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