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以为大一的女学生有多漂亮,山海省是高考大省,高中三年都在往习题上用功,也不会打扮自己,加上年龄还小阅历不足,所以进得大学来都是土气的,又加上军训晒了这几天,个个都跟炭团似的。
坐在树荫下,彭湃对眼前的女生并不感冒,他摘下军帽,帽子上面已是一圈一圈白色的汗渍。
“好了,老五,你出名了。”几人聚堆,李剑也一屁股坐了过来,兴奋地拍着林晓锋的脸。
这个被掐丁丁的男人在秦大军训圈已经传遍了,甚至海大、师大、舰艇学院、海事大学、农业大学……也已流传开来,如果放在后世,那处操场极有可能变成网红打卡的圣地。
可是林晓锋好象很不乐意,那样子就象凭空把贞操丢了一样,都没有说理的地方。
“行了,老五,人家邹丽丽黑是黑点,但是长得漂亮,嗯,你有机会。”老三陈遇春说话永远象鼓着腮帮子,那眼神永远象要与人单挑一样。
林晓锋心里怎么想不知道,可是彭湃看他不经意就往邹丽丽那边瞅瞅,邹丽丽这几天看到林晓锋眼皮都不敢抬,跟在她们宿舍一堆人里,就差点象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在地底下了。
“哎,老二,我怎么发现你的牙一天比一天白啊?”林晓锋的笑点一直继续,可是李剑的兰花指又指向了冯建华。
彭湃笑了,天上太阳晒,地上土地烤,能不晒黑吗?只剩下一口牙是白的了。
“集合。”教官突然大声命令道。
大家稀稀拉拉地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有蜘蛛。”一个女生突然恐怖地指了指另一个女生的后背。
“有只猪?猪在哪?”教官满脸惊讶,在这座花园式的学校里能找到一只猪也是稀奇的,可是当他看到那只“猪”时,只能恨恨瞪一眼那个女生,“归队。”
他的年龄就比彭湃他们大几岁,可是他是真拿自己当教官,扑克牌顶在头上,夹在手指缝里,谁掉下来从后面就是一脚。
“温室里的花草,才十分钟就忍不住了,下一队踢正步,”教官看看天热摘下帽子的男生,“都给我戴上你们的绿帽。”
mmp,男生中间一阵沉默,杀人般的沉默……
可是,彭湃马上睁大了眼睛,他一碰刚被教官训斥了一顿的李剑,李剑顺着他的手指,马上伸出兰花指的手就捂住了嘴。
虽然于冬冬已被孤立,他们去吃饺子也没叫他,可是他自己也武装了军训神器。
啪啪啪——
黄胶鞋啪啪地打着地面,他的“卫生巾鞋垫”滑了一半出来,可是他自己还不觉得,仍然自以为是地、头颅高昂地啪啪着……
人群里已经发出一阵窃笑,男生女生都在盯着这个有趣的场面,许多女生议论开来,还不时瞅瞅男生这边。
啪啪啪——
漏着半张卫生巾走正步,一圈一圈又一圈,当满场的窃笑声终于放大,教官也发现问题了,“你,鞋垫出来了。”
哗——
全场大笑,于冬冬低头一看,脸黑得象根茄子,他赶紧弯下腰去整理“鞋垫”,可是越急越整理不好,他索性抽出来揉了揉装进裤兜里。
这倒霉的孩子,军训第三天又继林晓锋之后,成为秦大的一个奇葩,成功地承包了新生和老生下一个周的笑点。
卫生哥,这招牌不需路演,不需宣传,在秦大成功地打响!
……
军训无疑是苦逼的,大太阳下的暴晒,汗水蒸发成盐、皮肤烤得又焦又黑;腿酸腿麻、头晕脑胀、视线开始模糊。每天累成狗,倒在床上1秒立即睡着.……只能希望后世那著名的歌手雨神到秦湾来开演唱会,下一场及时雨……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从操场上回到宿舍,卫生间里已是人满为患,冰冷的凉水浇在身上,你泼我一盆水,我浇你一头水,整个卫生间一片欢腾!
晚上也没有闲着,教官亲自上门,帮助整理内务,被子被叠成了豆腐块。
“老四,给我再洒点水。”陈遇春拿着一把尺子在扣角打线,这样被子的四边都呈一条直线。
“还洒啊,再洒你这被子怎么盖?”彭湃摸了摸他的被子,已经半湿不干了,晚上怎么睡?
“没事。”陈遇春鼓着嘴道,“这床叠好后我就不动了,我今晚盖另一条。”
这倒是个办法,很快,这种“商业模式”在13号宿舍楼疯传……
“彭湃,你看这人跟你怎么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隔壁同学拿了一张晚报过来,打量着彭湃。
噢,311宿舍的人都围了过来,自然不包括于冬冬,他这几天都不在宿舍里住宿。
噢,《中文系也有春天》,这个名字起得,报纸上是彭湃端坐在咖啡桌后面大笑的样子,显然,《秦湾晚报》从《文荟报》进行了转载。
“他也叫彭湃?”陈遇春过来接过报纸,比对着报纸上和站在他们面前的人。
“人家是沪海的教授,我是秦大的学生,这哪能一样?”彭湃笑着从陈遇春手里又拿过报纸,嗯,还能这么巧,可是就是这么巧,不仅被同学发现了,并且还在认真比对,“人家是福布斯的首席代表,我刚上大一。”
“可是,你们俩长得也太象了。”隔壁的同学表示很有遗憾,为没有这样一位同学遗憾,“名字都一样,就是,嗯,人家象是个教授,我们军训晒得苦逼……”
“象的人太多了,重名的也很多,我这个李剑,在录取名单那张报纸上,就有四个人叫这个名字。”李剑帮腔道,那个时候全省的录取名单都会发在《山海日报》上,整整二十几个版面。
“是啊,重名的人多了,长得象的人也多了,你看人家喝咖啡,我们呢,喝饺子汤,咖啡能和饺子汤比吗?”陈遇春对那晚的饺子还念念不忘,对那里的老板娘也念念不忘。
彭湃却看着手里的报纸,在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功能手机,一切都很逼仄,只能从报纸电视上得到信息。
可是他知道,在1998年的深圳,马化腾和同学张志东注册成立“sz市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
在北京的刘强东,在中关村摆了个摊位“京东多媒体”,售卖刻录机。
两次创业失败的马云,三个月后也在北京的小酒馆里,喝着酒极度悲伤,也酝酿着下一次的重新开始。
当时或许并不引人注目的这些人,却在行业发展中嗅到了“改命”的气息,在默默无闻中,在没有聚光灯的地方,他们或许也没有想到,这一切开端,都在影响着二十年后中国经济的格局。
我似乎应该再干点什么,彭湃的目光慢慢看向一条新闻,《一夜没了主,数十家韩资企业撤离秦湾……》,卷资逃跑,半夜逃逸,金蝉脱壳,非法撤离……字眼个个惊心。
他知道,受1997年金融危机影响,韩国的经济并不景气,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多家在华韩资企业出现非法撤离现象。在韩资企业集中的秦湾,工人一觉醒来发现韩国老板半夜逃逸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韩资企业在中国出现信誉危机……
“9月8日,秦湾“韩光”公司3000多名职工一夜没了“主”,40多名韩国高管半夜从国内多个机场出境回国,国内大批原辅材料供应商损失惨重,数千名职工工资被拖欠……”
彭湃长舒一口气,耳边室友同学的打闹似乎离他有些遥远了。
现在的1998,真是象极了二十年后2018。
历史的迷人之处在于惊人的相似性,在于时间的伏脉千里。现在这些时代的先行者们,马云,马化腾,刘强东等,他们被时间之手,同样推至时代的风口浪尖,同样也带着困惑在向前奔跑。
我也要奔跑,可是我没有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