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苏离和任盈盈到了终南山,见得终南秀色,白雪苍苍其间,任盈盈不禁吟道: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苏离笑道:“这李白倒是会写诗,就算没来过终南山,也知道它长什么样子了。”
任盈盈白他一眼,道:“爹爹,这是王维写的。”
苏离轻咳道:“我正是要考考你,看你究竟记不记得,很好,你没让我失望。”
任盈盈抿嘴笑道:“爹,我要是不知道,还能背出这首诗?”
苏离道:“那这诗以后就是李白写的了,谁敢说不是,我就杀了谁。”
任盈盈笑得前俯后仰,心里更想到,爹爹现在可比小时候亲和多了,她在少室山见过苏离的霸气,令人胆寒,可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才发现爹爹日常里又蠢又可爱,根本不是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其实她还不知道,号称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近年来也只是喜欢在深闺里绣花而已,甚至还很羡慕她能做个女子。根本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任盈盈想着古墓派的心法冷冷清清,正是爹爹这样的性格,才能暖化娘的心吧。她对爱情又增向往,可是世上还有爹爹这样的奇男子吗?
父女俩拌嘴一会,终于到了终南山脚下那个山洞。
苏离对和任盈盈平日里的笑闹已经习以为常,反正蠢女儿嘛,不用顾忌想说啥就说啥。
他其实很喜欢和人轻松自然的相处,毕竟高处不胜寒嘛。可是谁敢这样呢?
好在还有任盈盈,否则这世界他只能和东方不败谈谈心。
虽然很想跟东方不败交手,只是一想到东方不败是不男不女的人妖,他心里又觉得怪怪的。
过去了几百年,山洞里依然有水,跟当年区别不大。苏离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回来。”
任盈盈在要紧事上倒是很识得大体,没有追问,老老实实在山洞等着。
苏离一路闭气,照着记忆到了古墓。
往记忆中的石刻瞧去,嘴角一抽,原来在他石刻的旁边有很显眼的大字。
“苏离,你个小王八蛋。”
他瞧得出是王重阳的字迹。
在这行字后面,又刻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竟是另一种对玉女心经武功的破解办法。因为苏离用九阴真经上的武功破解玉女心经,已经极为完美,所以小字虽然别出心裁,但因为要强行避开九阴真经的内容,还是有些不通顺处。
只是在刻意避开九阴真经的情况下,要想出这些内容,不知得耗费多少精力。到了小字末尾,又有一行字留下:
“重阳一生,不弱于人!”
苏离仔细瞧了瞧,上面还有点血迹,他心道:“王真人莫非想这些内容,把自己都弄吐血了?”
其实他猜对了,当年王重阳自华山回来后,再入古墓,准备留下破解玉女心经的内容,结果苏离早留下了。天下顶尖的道理都是相通的,王重阳想的办法和真经差不多,又认得苏离笔迹,当然知道是苏离干的,想到华山上苏离胜了自己,又在这里膈应自己,登时气得留下前面的字。
但是王重阳到底是顶尖的武学大宗师,硬生生另辟奇径破了玉女心经,却也把自己累吐了血。
不过他没想到苏离还能回来,瞧见这些字,否则肯定是要多骂几句的。
“咦,后面还有文字。”
苏离接着王重阳的字迹,往后瞧去,这石刻显然要比王重阳和他留的新得多。
但也有好些年头了。
“太玄聚气,金刚炼体,破而后立,神通自成。”
瞧见神通二字,苏离沉吟良久,这字好似专门留给他的。只是这字瞧不出任何笔迹,看着有点怪。
太玄聚气?
难不成是太玄经?
这十六个字显然在说证神通的事,可是之后便没有了。
苏离越看越奇怪,忽地想到:“书里太玄经好似不能从文字上理解其意思,而是要破知见障,从笔划中领悟神功绝学。莫非这些字也是?”
他想到这件事,再看这十六个字,只觉得上面的字竟成了活物,变成一个个人影动了起来。
十六个字共化出三十二道身影,每一个身影都蕴藏着精微奥妙的武学道理。
苏离自然而然照着身影练习,每练成一道身影的姿势,便觉得气力陡增一分,他神功盖世,内力震古烁今。
三十二道身影本来修行甚难,常人修习数十年,都未必能练全。而苏离仗着一身深不可测的内力,履险如夷,竟在短短时间将所有身影都练成。自觉有生以来,精神气力未有如此刻这般充沛。
他回过神来,再看石刻,竟自然脱落了许多石粉,渐渐地,石刻不存。
原来他练功时,无意间发出劲力,将石墙震得酥软。
十六字蕴藏的神功练成,石刻也好似功成身退,再不留存半点。
苏离却意犹未尽,因为他只是练成了这门神功,却没有证得神通。可以说这门神功是无上炼体之术,正合了金刚炼体四字,但跟太玄聚气绝对沾不上边。
他心知今后每练一遍这神功,气力就增长一分,而且肉体亦会变得坚硬,脱离血肉凡胎。
这像是佛门的金刚不坏神功,但又要更精妙一点。
甚至苏离现今都只是能依样画葫芦,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我刚才练功怕是有些动静,古墓里好似一点反应都没有。”苏离又心道。
他于是进了古墓,到处逛了一遍,发现古墓早已空空如也,久已无人居住的迹象。
那大门的断龙石也早已放下,除了他进来的密道,应是没其他入口了。
苏离轻轻感慨一声,便再潜入水里,准备出去。
刚准备浮出水面,就看见山洞好不热闹。
不知何时竟来了一堆人。
“圣姑,咱们是来抓华山派岳不群的,你老人家且让开。”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显然认出任盈盈,颇是恭敬道。
“上官云,杨总管说了,见了圣姑,要把她带回黑木崖的,你敢不听杨总管的话?”一个尖细的紫衣侍者道。
“岳掌门,你往哪里跑?”上官云不及跟紫衣侍者辩解,看到华山派的岳掌门竟往水里潜进去。
岳不群刚下水,突然被甩到了岸上。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那水面竟浮起一个人来。
岳不群瞧得神色一惊,心道:“我都跑到终南山了,怎么还能遇见这煞星。”
他立时又想跑,可是魔教的人堵在山洞口子上,哪里都去不得。
岳不群暗自叫苦不已。
苏离朝着岳不群轻轻一笑,心道:“这老小子怎么跑到终南山了,难道他知道古墓派的事?”
他心念一闪即逝,看向日月神教的人。
“你是任我行?”那之前开口的紫衣侍者道。
苏离蹙眉道:“上官云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吗?这小子竟敢叫我名字,你快把他杀了。”
上官云苦笑不已,看了一眼紫衣侍者,轻叹道:“得罪了。”
紫衣侍者道:“你敢背叛东方教主?”
上官云面无表情,拔刀向紫衣侍者砍去。背叛东方教主肯定不好,但要是不听任教主的话,他现在就得死。
他外号“雕侠”,在日月神教里,武功足以列在前五,向问天要胜他都大是不易,这一刀精妙无俦,已经是江湖中上上乘的刀法。
苏离不禁“咦”了一声。
上官云更是神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