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晓誉也暗叹了声真巧,颇有意味地看了眼时宜。若论相貌,时宜绝对是倾国倾城的上上品;眉眼,轮廓,都仿佛是上天用手工笔精心描绘所成的,她的美毫无攻击性,却不同于王辰南的平凡,尤其是当她看着你的时候,眼睛很亮,当你真正在社会上阅览过无数美女之后才会发现真正的大美人,她的眼睛一定很亮,而并非是浑浊不堪,最主要的是,时宜很传统,从来不肯穿露出肩膀的衣服,这样一个非常传统的美女,简直是少见的宝贝;洪晓誉再去看这个男人,心想算了,只要十一喜欢,男人的脸也没那么重要。“是很巧,”男人说话间,拿了副一次性筷子,掰开,把两个筷子相互摩擦着,去掉上边的碎木毛刺,然后说道“你们是来西安旅游的?”“我们是来这里做采访的”时宜说,“我们准备趁着这次公差的机会,顺便在这里玩几天。”
洪晓誉咂巴了下嘴,然后放下筷子,热情地向王辰南递出了一张名片,王辰南接过名片,单手探入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也没找到该回赠的东西便说道:“不好意思,没有随身带这种东西的习惯,”他简短地介绍了自己,“王辰南,苏州大学化学系教授,这段时间,在中科院西安分院,有机化学研究所高分子材料研究室做交流项目。”一连串看似专业高深的名词,更让洪晓誉刮目相看。“王辰南?好名字”她笑着说“叫我红玉好了,我是时宜的闺蜜兼同事。”王辰南很礼貌地笑了笑:“复姓王辰,单名南。”红玉喔喔了两声:“王辰先生。”红玉心想这个姓氏没听过啊,百家姓中好像没有啊,时宜忍不住笑了,这个姓的确少见,也难怪别人会觉得奇怪。而时宜身旁的王辰南似乎能够看穿红玉心里想的事情一样,随后笑着解释了自己的姓氏:“王辰这个姓氏确是不在百家姓中,在我们家族中只有嫡亲的子孙才能用王辰这个姓,其他的子孙只能姓王!”红玉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别人的姓氏,十分不妥,于是很认真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对王辰南说:“我也觉得,时宜的那句话真不错。”时宜没等王辰南说什么,倒是先乐了:“你懂什么意思吗?”红玉骑虎难下,只得继续瞎掰扯:“当然懂,不过这种话,绝对是只可意会。”
“别意会了,我告诉你这句话出自哪里,”晓誉好笑问他,“《醒世恒言》知道吗?但我只是改变了两个字”,红玉听到后一愣,还是不明所以,时宜接着道:“三言二拍知道吗?”红玉这才觉得有些耳熟,“好像高中历史书上有提到过,明末小说,”时宜拿出一双还没掰开的筷子,敲了敲她的碗,笑着说:“这句话的意思呢,就是现在的人啊,只能看到别人外在的条件,什么票子车子房子,还有样子,唯独就是看不到内在的品质。”红玉很长地喔了声,尾音还拐了弯:“佩服。”洪晓誉刻意地看了眼王辰南,说道:“一时忘记了,其实都是她以前跟着我读的。”王辰南居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红玉还以为他真的是赞誉的笑,时宜却明白,他的笑只因为识破了红玉的小心思。洪晓誉知道时宜对他有好感,自然会拐着弯地夸她,让王辰南上心。但是洪晓誉并不知道,王辰南对她真的算是印象深刻!他们是半年前在苏州火车站遇到的,那时两个人分别在不同的安检入口,接受机器的扫描,又都引起了特殊的警报声,当她脱掉鞋子检查金属物时,看到了他,只是这么一眼,她就知道是他。虽然容貌不同,声音不同,任何的外在都完全不同,但是她就知道一定是他,他先被检查完,准备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很快就向着安检口外走去,时宜只记得当时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光着脚就追了上去,这个人她不敢错过,自然就忘了自己身处在什么环境,于是,他看到时宜的第一眼时非常滑稽。这时身后有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追上来了,很像怕她是暴徒,而她只是着急地看着他:“我需要和你说句话,等等我可以吗?”王辰南当时的表情是什么,她真没顾得上去看。那真是她初次觉得自己的外貌,还有些用途,比如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对她还算是客气,只当她是碰到认识多年的朋友,有些忘乎所以。后来她边穿着鞋,还在用余光看着他,生怕他此时就离开,好在当时王辰南真的就没走,始终在原地等着她,这场相识很唐突!后来她无法解释这突发状况的始末缘由,就只好对王辰南说他像极了自己的朋友,不管他当时信不信,反正最后他没太反感就是了。只不过在她更唐突地想要王辰南的手机号码时,他竟然以没有手机为理由拒绝了时宜。当时时宜她很尴尬,好在后来他主动留下了电子邮箱。
从他们两人在火车站相识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大半年时间了,从那一别之后两个人虽然就再没见过面,而后来都只是邮件往来。而且在邮件里也说不出什么特别的话,相互之间只知道一个是苏州大学化学系的教授,而时宜她则是个配音演员及采访兼职而已,他们之间属于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职业。就是这样,时宜也养成了每天登录QQ就上邮箱的习惯。
有几次被洪晓誉发现了,都被红玉大笑不止。所以这次洪晓誉来西安出差采访,红玉一听她说王辰南也在西安出差,不由分说就把她拉了来,名曰陪同,实则要见见那个另她闺密朝思暮想,春心荡漾的那个男人。时宜昨晚出了机场,甚至在踌躇,要不要约他出来,如果约,用什么借口?没想到老天爷成人之美,居然在这里就碰到了,说话说无巧不成书,这样的巧遇竟然不期而遇。王辰南吃饭的习惯很好,从开始落筷就不再说话,完全做到了食不言,时宜和红玉两人心中不禁猜想应该是这个男人的家教很好吧;洪晓誉几次看时宜,都被她低头躲开了;躲是躲开了红玉的目光,头也是低下了,但时宜的脸确是红润了不少……
“王辰老师,”真是未见其人先问起身啊,店门口突来跑进来个大男孩,收了伞就往这里走:“我下月发了薪水,送您部手机好了,我负责充值充电,只求您为我二十四小时开机就行,”他估计一路是跑的太急,裤子都湿透了,接着道:“我都跑了好几个地方了,要不是看见研究所的车停在门口,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您呢?”他一路跑进来,只顾看着吃饭的王辰南,却没有留意到王辰南身边的时宜和红玉。待到走近了,才不免怔了一下,这个大男孩怎么没想到他的“王辰老师”旁边和对面所坐的,竟是两个大美女。他结巴了半天,勉强找回声音继续说:“那什么……王辰老师,研讨会估计要迟到了,我找了您半小时……估计我们已经迟到了……”“蒽,知道了,”王辰南又慢条斯理地继续吃了两口,然后放下筷子,向时宜解释道“我有事先走了,有机会再联系。”时宜看着他站起来,感觉自己腿在桌子下面被狠狠踢了一下。回头看,红玉已经清了清喉咙,对王辰南说:“听说青龙寺最近樱花开的好,我们都不是西安人,难得来一次,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王辰南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了眼外面的雨势:“这两天西安一直在下雨,等雨停了,如果你们还没回去,我们再约时间好了。”“那咱们就说定了,”红玉揽住时宜的肩,说:“到时候让时宜发邮件给你。”他点头,算是答应了。
等到时宜两个人回到了酒店,裤子都已经彻底湿透了。时宜直接进入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洗完后在屋子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她要的速溶咖啡,只得拿简易纸袋的菊花茶,烧了热水,泡了满满两杯。一杯递给洪晓誉,另一杯她随手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笔记本边看邮箱,边扯着卷筒纸擦鼻涕:“通过今天这顿简单的午饭,我终于勉强发现了王辰南的一个优点,就是够男人、不扭捏。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啊”她抬头看着时宜,后者只是把自己的长发草草挽了起来,这么个邋遢造型就够拍杂志硬照的,“从小到大,我只要以你为借口,还真没有约不到的人,这么看,他也不算例外。”时宜却没有理她的调侃,拿过来电脑,直接登录邮箱,看到是没有收件,莫名感到有些失落后她很快合上了电脑,说:“再好看的脸,最多从十六岁看到三十六岁。”“我喜欢看漂亮的东西,尤其是一对的最好,”洪晓誉狠狠的擦着鼻子,“并且有利于下一代的基因。”时宜抿嘴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真是漂亮极了。
两个人白天冻坏了,此时就依偎在白色的厚棉被里,互相用身体靠近对方取暖;“时宜,你真的喜欢他吗?”“我也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就觉得自己都没底气,“只是觉得,他很特别。”“哪里特别?”时宜找不到借口,就只好说:“名字特别。”其实真的是名字最特别,和她记忆中,曾经他的名字与现在虽然是相反的,但却深入时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