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1 / 1)

“什么样的贺礼?还值得你特地说?”淑慎大长公主瞥了郭氏一眼,正在给她捏肩的郭氏便有片刻的停顿。

“包的很严实,说是交给母亲看的好,也没人敢随意打开。或许是什么精贵的东西吧!”

“那便让人拿进来吧!捏的用力些,你这是没吃饭啊?”一声呵斥响在郭氏的耳边,郭氏吃了一惊,手上便更用了些力道。

面上诚惶诚恐的,心里却早已经骂开了:老不死的怎么就不去死,镇日里就会折磨人,等你哪日瘫痪在床才好呢!也让你尝尝被人折磨的滋味……

对这个婆婆她是早就心存不满了,若是诅咒能死人,那这人怕是都死过千百次了。

她进门十几年,这么些年都不知道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动辄就被打骂,不能主持府里中馈不说,平日里做的还都是些下人做的事。府里那么多的下人呢!那些事自然都是可以让下人去做的,凭什么就要折磨她们几个妯娌?

开始的时候还想着,怕是新媳妇进门,婆婆要给她个下马威,怕他爬到头上去,这才对她严厉了些,等熬过那些日子便好了。

可后来她才发觉了,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这个老妖婆就是以折磨她们为乐。

妯娌间,谁不是满心的怨恨?只等着这个老东西快些死了,她们也能有几日的苏坦日子。

不然怕是等她们自己都做了婆婆了,也还要受这样的折磨虐待呢!

谁家的孩子不是爹生娘养的,在家里也是千般宠爱着长大的,本以为她们是说了好亲事,嫁了好人家。

想想这些过的日子,她宁愿当初自贬身份嫁个小门小户,怕也不至于比在这府里过的更凄惨了。

想想二弟媳妇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忙活这个,忙活那个,被人指使的团团转。本来怀着身孕就着实辛苦,还要被那样对待,哪里能不出事。

对外都说二弟妹是难产死了的,其实是被婆婆折磨的实在是满心的怨恨,生孩子的时候便忍不住说了些恶毒的话。

没想到孩子才出身,婆婆便让二弟妹睡冷床,也不让人伺候。二弟是个傻的,自然也不知道要心疼媳妇。

她们几个妯娌都没警告过,谁都不得去帮忙,不然就打断她们的腿。不过几日,二弟妹便这样被折磨死了。

对外便说是难产死的,婆婆还总是在外面说孙子可怜,才出生娘就去了,一副心疼儿媳去世的模样,真真的是见了都恶心。

这种心思歹毒的人,就该早些去死。

若是杀人不必偿命,她早就一包砒霜毒死这恶毒婆婆了。

无奈她们都是人微言轻,人家是先帝的亲姐姐,有宫里的太皇太后和皇上护着,当真是敢怒不敢言。

“发的什么呆?连捏肩都不会了吗?”淑慎大长公主狠狠的瞪了郭氏一眼,郭氏身上颤抖起来,连忙认真的给婆婆捏肩。

很快丫鬟便把郭氏说的贺礼送了来,是个很精美的匣子,紫檀木制,精美的天然纹路有一种古朴的感觉。

“打开吧!”淑慎大长公主淡淡的吩咐着,“怕是什么人故弄玄虚。”

郭氏所谓包的严实,是因为上面有封条,说要淑慎大长公主亲启。

丫鬟小心撕开了封条,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副画轴来。“回禀大长公主,是幅画。”丫鬟恭敬的说着。

“看看吧!”

丫鬟便扯开画轴上的一根细线,把画轴展开,才看了一眼却是手一抖,画也掉在了地上。

“怎么冒冒失失的啊?”郭氏看着丫鬟让画掉在了地上,便呵斥了一句。

在这府里,妯娌们也好,丫鬟仆从也罢,都是不敢在婆婆面前有什么失误的。有点什么事做的不好,便可能受到惩罚。

郭氏连忙捡起了画,看了一眼也是脸色发白,却还是忍住没让画轴再掉在地上。

“到底是什么画?看你们这大惊小怪的样子,真是小家子气。”淑慎大长公主冷哼了一声。

郭氏连忙把展开的画轴放在了淑慎大长公主的面前,自己则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淑慎大长公主仔细的去看画,待看清楚了画上的景象,脸色瞬间便黑沉了下来,像是酝酿着要下暴雨的天气。

上面的女子不着寸缕,若真只是不堪入目的画作也就罢了,可偏偏那女子的容颜还是君芙。郭氏屏住了呼吸,就怕这恶婆婆震怒,连她也受到牵连。

如这花只是有人故意给府里没脸的,还就罢了。若真是新进门的弟媳让人画的,那以后的日子就别想有一日的好过了。

她们妯娌做的这样好尚且过的如此凄凉,若是个失去了贞洁的女子,那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淑慎大长公主心口怒气翻涌,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些,她把画轴收了起来,递给丫鬟:“你去二少夫人那里伺候,她沐浴的时候,她要看清楚了,她腰上是否有画上的痣。”

丫鬟诚惶诚恐的把画接了过去。

“奴婢晓得。”

“一旦有了结果便立即来回禀。”

“是。”丫鬟这才带着画告退了。

丫鬟离开了之后,淑慎大长公主才望着郭氏,“此事不得外传,若是让我听到府里有什么闲言碎语,小心你的皮。”

“母亲放心,媳妇不敢。”郭氏急忙应道。

“若君家的女儿真是这般不知廉耻的贱人,看我不剥了她的皮。”淑慎大长公主森冷的说着。

郭氏只觉得后背发凉,这恶婆婆的手段她是见识的多了,想想便觉得可怕的很。

若是查证属实,以后府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

“你退下吧!”

郭氏急匆匆的退了出去,一出了门,恨不得自己能多生出两条腿来,离着这里远远的。

……

傍晚的时候,关氏提着食盒去了关押蔡荣的刑部大牢。

牢头带着她到了蔡荣的监牢外,便要离开了,“夫人的时辰不多,要快些离开,别让我等难做。”

“放心。”关氏塞了一张银票给牢头,牢头便笑着离开了。

关氏这才望着牢中的蔡荣,监牢内空旷的很,只在地上铺垫了些稻草,蔡荣就坐在稻草上,靠着墙壁,闭着眼睛。

蔡荣衣裳上有不少血迹,看来进了大牢后吃了不少苦头。

“表哥,我来看你了。”关氏喊了一声。

蔡荣缓缓的睁开眼睛,满身狼狈的人眼中却迸发出了惊人的光彩。“你来了。”蔡荣紧紧的盯着关氏看,上上下下的端详着,一瞬不瞬。

“我来看看表哥,让表哥受苦了。”关氏将食盒打开,把带来的酒菜顺着一个小口放进去,那小口便是平常牢中放饭菜进去的地方。

不大的地方,碗筷能放进去,人却绝不可能钻出来。

“我给表哥做了些表哥最爱吃的菜,表哥快吃吧!我这一路来,怕是有些凉了。”

蔡荣一点点的往这边挪过来,身上的疼痛让他咬紧了牙关,头上也浸出汗珠来。

终于挪到这边来,他伸手握住关氏的手,“还好你还记得来看我。”蔡荣目光灼灼的望着关氏,眼中光彩十分烫人。

“是我害了表哥,若不是为了我,表哥你也不会进牢里来。只是这些人也真真是可笑,什么证据都没有,怎么能抓表哥呢!”关氏皱着眉。

她实在是觉得奇怪的很,即便表哥有伪造旁人字迹的本事,可没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明当年的信是表哥伪造的啊!

竟然忽然就把表哥给抓了,这个事真是处处透着奇怪。

莫非姚墒的背后有什么人支持?吴氏虽然是姚翀的妾室,可并没有什么能耐,不可能是吴氏。

那姚家还有些什么人?似乎也只有余沁和于楠了吧?难道是安国侯府掺和进来了?

虽是血脉相连,可于楠真会这样的帮着姚家吗?据她所知,于楠可是连余世承和余老夫人都不认呢!

“放心吧!只要我什么都不说,便也不能把我怎样。不过是打上两顿,我还能承受得住。”蔡荣笑了笑。

“表哥快吃些东西吧!我还带来了上好的金疮药,表哥用了伤很快就会好的。”关氏把自己的手从蔡荣手中抽出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蔡荣。

“表妹有心了。”蔡荣笑着把瓷瓶收了起来。

关氏便含笑望着蔡荣吃着饭菜,“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我都好些年没给表哥做过饭菜了,表哥多吃点。”

“好,多吃点,表妹的手艺还是这样好。”蔡荣笑着扒饭。

蔡荣吃完了饭,牢头也进来催促了。关氏便把碗筷都收拾了起来,“表哥你多保重,我改日再来看你。”

蔡荣深深的望了关氏一眼,“以后都不要再来了,牢中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怪晦气的。”蔡荣轻轻摇着头。

“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些。”

“我倒是有一句话,一直想要问问表妹。”

“表哥有话就问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你如何你心里都清楚,你心里是否有那么一点我的位置?”蔡荣出奇认真的望着关氏。

关氏有瞬间的怔忡,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表哥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话?我们都这个年岁了,说这些怪不好意思的。”

“不要转开这个话,我就是想听你说句实话。”蔡荣还是盯着关氏的眼睛,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表哥,我……你知道的,我曾经看错过人……”

“是不是我和余世承加在一起,在你心里都始终抵不过一个姚翀?”蔡荣苦笑起来。

关氏咬着唇,眼圈微微泛红。“表哥胡说什么呢!姚翀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是,姚翀是死去很多年了,可他始终都活在你的心里?你说你恨他,恨不得他死,恨不得他全家都去死,可你扪心自问,你做这些,是不是就是不甘心没能和他厮守?

“他是死了,可你呢?你是否就放下了?”蔡荣苦笑连连,静静的望着关氏,“姚翀是你这辈子的魔障。”

关氏后退了一步,好一会儿才笑起来,眼中却有泪珠流淌下来。

是,姚翀是她一辈子都逃不开的魔障,活着的时候,她恨的抓心挠肝,可是姚翀死了之后,她却整个人都空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她甚至无比后悔,为什么要那么不甘心,为什么一定要害死姚翀?

其实不能娶她,姚翀曾经找她解释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既然在外定下了亲事,若是不应便是不孝不义。何况姚翀的父亲当年定下亲事,是为了感谢那个女子的救命之恩。

可她终归是不甘心,觉得姚翀所言都是借口。若真的是真心喜欢她,如何就不能想尽法子和她在一起?

她从未那么喜欢过一个人,甚至愿意和他私奔,可是他却不愿意。

他丢不下整个姚家,那里有他的父母祖母。

他成亲之后,她恨这个人,抓心挠肝的恨,恨的连心都疼痛。再然后呢?姚翀夫妻恩爱,很快他的夫人便有了身孕,人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只有她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一个人的不甘心真的会酿成大祸。后来潞王谋逆,关家自然有所帮助。

后来潞王见了颓势,关家自然要及时抽身。可抽身乞是那么容易的,帝王早就怀疑京城之中有人在帮助潞王,不然何以京城中消息都那么快被潞王知晓。

为了让关家抽身,必然要将关家所做的事嫁祸他人。后来她便盯上了姚家。

嫁祸姚翀,不仅可以让关家脱身,也能处置了姚翀这个负心汉。姚翀不是为了家人而辜负她吗?她就是要让他知晓辜负她的下场,让他所珍惜和守护的一切都灰飞烟灭。

“是,既然表哥知晓他是我的魔障,你又何必还要来问我?”

“那么如今呢?是否你又对当年之事后悔了?你终于还是要让害死姚翀的人一一都去给他陪葬了。”蔡荣喷出一口血来,紧盯着关氏的眸子,似乎要看进关氏的灵魂深处去。

关氏神色微微一变,“对不住了,表哥。”面上虽有愧疚之色,眸中却十分坚定。“你若不死,大哥难免也会别牵扯进来。二哥我已经救不了他了,我不能让大哥也去死。”

“你竟从未信过我。”蔡荣呵呵笑起来,满目凄凉,“你以为我会把你们咬出来,是吗?我可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却是这样对我的。”

关氏连连后退,“我知晓这牢中的手段,纵然是钢筋铁骨,也未必能熬得住。我也是不想表哥在被人严刑逼供,再受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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