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的火光。
香喷喷的大床。
殷戍四仰八叉躺在软绵绵的纸草床垫和洁白的亚麻布床单上,舒舒服服打着饱嗝。
就在新一轮的狂欢宴会上,胡尼老爷真的慷慨地送上了一整只烤全羊,而且涂抹了一种散发着奇妙香味的酸甜酱汁……殷戍第一次发现,原来甜口的肉也这样好吃!
那个肥胖的少年可真是实在,拿出了伊涅特庄园最好的东西来感谢他的救命恩人——用上好的麦子磨成的面粉烤制的面包和点心(而且肯定经过了仔细筛选,因为面粉中那些硌牙的小石子儿和谷壳几乎不见了),珍贵的烤野鸭和鹌鹑,用海盐和肉桂腌制的野猪肉,来自三角洲地区的全帝国最好的蜂蜜……啊,最最宝贵的是伊涅特自己酿造的、真正的葡萄酒!
是的,装在精美的雕花木杯中的、发出琥珀一般魔幻光芒的琼浆玉液,绝非那些稀糊糊的、粥一般的啤酒可比!
殷戍刚刚目睹了惨烈的屠杀,本来一丁点心情和胃口都没有,但是面对着那样一桌子丰盛的美食和美酒,还是可耻地投降了——毕竟他已经几乎一天一夜没怎么吃东西了。
伊涅特庄园的主子们——肥胖的胡尼老爷,壮实的伽卡尔老爷两兄弟满面红光,一个劲儿地劝吃劝喝,好像宰了两个人就像宰了两只鸡那般若无其事。
几杯酒下肚,殷戍由于被血腥的一幕深深震撼而带来的哀伤与难过的情绪便一扫而空——因为那玩意儿严重上头!
和他曾经喝过的绍兴黄酒一般上头!
殷戍曾经一口气干掉过7、8瓶啤酒,也能面不改色一气儿灌下大半瓶芝华士……但是那该死的黄酒,一杯就能把他掀到桌子底下去!
在酒精的刺激下他到底又说了哪些混话?该死的,他好像完全记不得了!……
……他头痛欲裂,饱嗝中带出一股股甜腻的烤肉味道,这使得他呕吐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酒精猛烈地刺激着脑神经,反而使得他的思维活动更加兴奋。
……蒸馏酒?
那葡萄酒会是蒸馏酒?
不可能呀,这个时代的人们,还不可能掌握蒸馏的技法……
只可能还是过滤酒。
但是,酒精度怎么可能这么高?劲儿怎么这么大?
真是咄咄怪事!
……
殷戍翻了个身,发现塔蒙正坐在床头。
姑娘也换了一身洁白的新衣,头上、脖颈上和手腕上套着几样簇新的首饰,显然是胡尼老爷慷慨的馈赠。
她的假发没有戴上,一颗光亮的头颅在灯火下泛着柔和的光。
她低着头,正在默默地缝补着什么;而在她的身旁,几个灰头土脸的小玩意儿则摊了一床。
“塔蒙,你在做什么?”话刚一出口,殷戍便感觉自己的喉咙像火一般烧了起来。
姑娘吓了一跳,赶紧扔下手中的活计挪过身来。
“老爷,你醒啦?”她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我……我在做一个新的口袋准备缠身上,装你用的那些文书和印信……之前的那些布条已经彻底烂了……”
她一拍手,转身便取了一个小水罐递过来:“老爷你喝水……”
殷戍咂了一口,一股带着凉气儿的甘甜感觉顿时从脚底沁到了头顶——掺了蜂蜜的冰凉井水!
他一口气便灌了个底儿朝天。
塔蒙满意地笑了起来。
殷戍也在笑着看她——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儿,果真不假呀……他从未觉得这姑娘这么漂亮过,古人真诚不我欺也!
一想到女人,他的脑子中不知怎么的,突然蹦出了宴会上的那群“蓬特来的”舞娘。
那才是真正的美人儿,真正带劲的娘们儿!
胡尼老爷别看胖成球,而且还是一个孩子,对女人的鉴赏力看样子真是一顶一的高手!
一想起宴会上那**不堪的一幕幕,想起那些千娇百媚的舞娘,他就觉得有一股火从内心深处升腾起来了。
唉……
塔蒙这姑娘好是好,可惜和那些女人比起来,总是缺少一点……女人的特质?不够骚?她确实漂亮,温柔,体贴,但是每当搂紧了她时,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好像怀中的并不是他的女人,而是类似于姐姐一样的角色……真的,好像总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抗拒进一步的亲近。
去他妈的!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挺“尊重”那个姑娘,一种共同经历过大生大死、大悲大喜的彼此尊重,而不是正常的、普通的男女之情。
该死的!此时此刻,他可再也不想要什么“尊重”了!
酒壮怂人胆,殷戍喘着粗气,一下子便把塔蒙搂了过来。
“老爷……”可怜的姑娘娇柔地哀告着,“你刚喝了那么多酒,而且脚上的伤还没好呢……”
去他妈的脚上的伤!
去他妈的杨梅大疮!
他粗暴地将塔蒙扒了个精光,迫不及待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姑娘好像对此期待很久了,兴奋而又激动地配合着他。
仅仅过了几分钟,他便在她体内痛快淋漓地释放了全部的洪荒之力。
殷戍像一头被箭射中的豹子一般轰然倒在姑娘的胸脯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塔蒙双目含泪,轻轻搂紧了他汗津津的头颅,浑身都在颤抖。
“老爷,你真的很久都不碰我了,”她一脸幽怨地撒着娇,“老爷你瞧,尼普特——啊,珍珍,都怀上了你的骨肉。你和那三个姑娘在一起的时间,都比我长……真的,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她们都走掉了,”殷戍疲惫地说,“只有你愿意陪着我。有一句话,是未来的人经常说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姑娘瞪大了美丽的眼睛。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纯臣,”他一个字一个字用汉语念完了这句话,“你知道什么是‘纯臣’吗?”
“不知道。”
“简单来说吧……就是忠心耿耿的人。”
“哦……”塔蒙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ChunChen’,是吗?”
殷戍并不答话,而是亲了亲她的脸蛋,笑了起来。
他翻身下马,重新恢复了四仰八叉的躺姿;而柔软的姑娘则爬入他怀中,像一只乖巧的母猫那般蜷缩其中,呢喃低语。
殷戍的手伸向床头,却意识到什么都没有——他本想来一只“事后烟”,而烟草的发现要到至少2500年以后了!
他搂紧了姑娘,一边爱抚她,一边情意绵绵地聊天:正好从“事后烟”讲起,讲到了中美洲,讲到了烟草,一路讲到了哥伦布和地理大发现。
“世界真大呀……”塔蒙发出了梦幻一般的呢喃声,“多么奇妙呀……我也多想去未来看看……”
殷戍心中一动,将她搂得更紧了。
“可爱的塔蒙,”他的语调温柔无比,“我以前马赛克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姑娘嗤的一声笑了,轻轻抓挠着他的胸膛。
“怎么会呢?”她轻轻说道,“你是大老爷,我们都是奴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一句话,每当你把我们叫上床的时候,其实就是两只……狗,在交配呢。”
他心头一震,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以前并不爱你们,是吗?”
“老爷,”姑娘突然有些惊慌,“我们怎么敢奢望你的爱?你愿意和我们上床,愿意让我们为你生孩子,已经是我们天大的福分了,我怎么敢……”
殷戍再也不说话,而是轻轻摸着她光溜溜的头颅,心中百感交集。
夜晚的风从窗口一股股灌进来,吹走了屋内的闷热之气。
毕竟是在乡下,这可比阿玛尔纳城内烤炉一般的宫殿好过多了。
灯火在风的吹拂下摇曳不定,房间顶棚上的繁复花纹反射着跳跃的金光;而在窗外不远处则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牛群咀嚼草料的声音,细碎而又安详。
自从穿越以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安静恬淡的感觉了。是该好好放松自己了……
塔蒙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殷戍笑了笑,极其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
他突然很羡慕她——有一个人可以信赖,可以依靠,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而他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又是谁,又在哪里呢?……
酒精依旧在灼烧着大脑,殷戍感觉头痛欲裂,却再也睡不着了;他的思维正在变得无比的清晰和凌厉!
这样安静的夜晚,非常适合一个人静静地思考。
他开始将穿越后所遇见的每一件事情都翻来覆去的想,哪些事做错了,哪些事做对了;此时此刻,清醒而严肃的检讨是极其必要的。
他首先确定,自己将3400年后的那一套不假思索地、一股脑儿带进了这个时代,是大错特错了。
比如说,他在一时冲动之下,竟然全部释放了他的奴隶,瓜分了他的财富。
那个可怜的死鬼哈列姆老师说得没错,这样的举措,会在阿玛尔纳的官场中造成了怎样的震动,会让人如何评价他本人乃至整个安虎家族呢?会不会就在懵懂中破坏了这个时代的“规则”呢?
殷戍顿时觉得一阵后怕。
不过,这样也还好……毕竟人们都看见了他和他的父亲在酒宴上翻脸,人们都知道了小安虎殿下和泰菲比大人从此以后或许势不两立,那么,小安虎殿下将他的奴隶财产一股脑儿散尽,也许是这个年轻人要同他父亲决裂和进行彻底切割的疯狂举动吧!
也就是说,从那天起,从政治处境上讲(或者至少人们是这么以为),他,小安虎殿下,将不再是“安虎阵营”的人;他的父亲所带给他的政治包袱,也将不复存在。
他今后行动的自由度将大得多!
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也必须利用这一点!
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他在今后,无论做什么事都很难再打出“安虎”的招牌了,整个家族百年积累下的丰厚资源,他也很难加以利用。
那么,又该抱谁的大腿呢?
殷戍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他跳下床,开始在房间内轻轻地踱着步。
那个麻风病女人哪里去了?她在晚宴上好像仅仅是矜持地抿了几口酒,嚼了几条羊肉,便不知去向了。
神圣国王陛下的小女儿图雅公主!无论她言行多么装逼,为人多么恶心,从政治上讲那始终是一条粗得吓人的大腿。
而且至少到现在为止,她就一个人,孤立无援;她唯一能依靠的和指望的,也就只有他这个“孟图老爷”。
这样的境地,这样的大腿,他现在不抱,又特么更待何时呢?
而他这个混球,竟然仅仅凭着个人好恶,在刚见面第二天便狠狠地揍了她一顿!
殷戍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么,这样也还好,要让那个高傲的女人瞧瞧,这位“孟图老爷”绝不是阿玛尔纳宫中那些唯唯诺诺、趋炎附势的宵小之徒;那样的人,公主也许看得都想吐了……说不定那女人还好这一口儿呢!
殷戍自嘲地笑了笑。
那么,今后对她好点儿,别总特么和她一副随时对抗、一言不合就干仗的样子。
但是,俗话说得好,福兮祸所倚……他如果真的选择了抱紧图雅公主的政治大腿,那么他就不得不接受那个女人所带来的一切重大政治风险,包括卷入更加血腥残酷的宫廷斗争;而这些斗争,也许是他仅仅作为“小安虎殿下”时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
他也许不得不面对一个复杂得多、也广阔得多的局面。
殷戍慢慢踱到了窗前。
远方的田野中,有一长条木料搭成的脚手架一般的建筑结构依旧灯火通明。那是伊涅特的奴隶们正在挑灯夜战,依靠一种“唧筒”一般的东西从井中汲水,为即将到来的播种做准备。
在晚宴上,醉醺醺的胡尼老爷夸口说,为了抓紧时间汲水,伊涅特已经累死了至少20名奴隶了。
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样子的,他告诉自己。
洪荒,蒙昧,无穷无尽的压榨和压迫,也许带有一丝血腥和暴虐,但它毕竟是人类文明的曙光。
他总有一种迷の自信,总觉得自己能够在这个时代成功,能够胜利。
但是具体要怎么做,才能胜利呢?
是依靠3400年后的知识和智慧,对古人进行的碾压式的胜利吗?
是马基雅弗利式的腹黑和不择手段的胜利吗?
是社会达尔文主义所鼓吹的那样,丛林社会的弱肉强食式的胜利吗?
他不知道。但他在冥冥之中总是感觉,那样的胜利,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总觉得一定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东西,能够激励他,感召他,鼓舞他,去夺取一种更加辉煌灿烂的胜利——也许在那样的胜利面前,亚历山大大帝的伟业都不算什么了!
殷戍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踱回了屋里。
乱成一团的房间很快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先别扯那些没用的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按照公主的“计划”去红海海边,找船北上?
但是……等等,他妈的,这样的一个夜晚,可更适合狂欢!
殷戍的目光突然被床上的塔蒙牢牢吸住了。
姑娘侧了个身睡着,光滑细腻的脊背完全暴露在他面前,纤细的腰在胯骨处猛烈地膨胀开来,丰满屁股就像一个硕大的桃子一般。
食髓知味,对于处男殷戍来说,第一次可是真真切切献给了这个女人——就两个字,舒爽!
他兴冲冲地三两下就跳上床,一下子抱住姑娘开始猛烈地揉搓起来。
“啊……”塔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爷,你怎么还不睡……”
“睡什么睡,”殷戍已经完全那啥上脑了,“今晚别睡了,你老爷和你痛痛快快玩一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