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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访禁城(中)(1 / 1)

初入龙城,暂住于凌水府邸,而锦鲤二位族叔俱是前辈长者,他等常居龙城,虽不问政事,然出身大家,人脉尚存,这些年来大内传闻倒还知晓几分。当日拜会求宿,锦鲤问起龙城近况,先是得知龙城大水,原来始于三年前,若仔细算来,竟正逢我初入灵界尔后回返,再者,龙廷禁城于大水前已现异兆,据说是一夜之间为玄冰所覆,多少宫人躲避不及,瞬及成冰,触之即化为齑粉。

闻之骇然,这分明已近怪异,而我当下不解,不由问道,“莫非至今那禁城还被冻着?”

不问也罢,哪知一问答案竟是肯定,甚至还有传闻道龙廷主宰亦因玄冰之难而亡,整个龙朝到如今不过名存实亡。初入龙城,竟有如此消息,实叫我大惊之余不乏胆寒,若要硬说玄冰与何人相关,我脑中一念,难道竟是舅父?

当初我误入五灵,父皇将我困于东海,舅父曾携青琅戒消失过几天,后来他提到过曾入人间寻母后灵息,莫非正是彼时顺便还走了一遭龙廷?疑窦顿生,难以明晰,而锦鲤从旁插话,只道龙廷玄冰他有所耳闻,但却不知之后大水纵生,而我仔细忆起过往,一时想到龙廷玄冰他从前的确是对我提过,奈何事多繁杂,我却从未放在心上。

翌日,我决意夜半先去禁城外围实地一探,哪曾想近日竟逢多事之秋,一早锦鲤便来匆匆相告道,“陛下,方才伯父遣仆从来报,说昨夜里禁城遭窃,不知有何方神圣进出高墙如入无人之境,若不是大内尚有多处为玄冰所困,真怕来人连那玉玺都要盗了去!”

哦,竟有此事?莫不会来人也对真龙血一说有意?

按下心中疑虑,我只向锦鲤道探访一事宜早不宜迟,然锦鲤极力阻拦,只道因昨夜失窃之事,禁城必定严加防卫,我而今贸然前往恐有凶险,而我仔细考量近日所闻,总感觉这所谓龙廷不过虚枉,莫道外城即守备松懈,只怕内城更是只剩下唬人的幌子了。

当日,我执意去探禁城,果不其然,尽管昨夜刚发生失窃,那来回御林军依旧松散不堪,非但布防位置欠妥,甚至连巡岗也颇多不到位,依我看来,这整座禁城恐怕也只有那高墙算是道尽责的屏障了。

夜半月升,初我与锦鲤寻了个守卫不察之处,隐身于葱茏树丛,他拽过我衣袖还在絮叨几多凶险,而我见他胆小态度但觉好笑,不由打趣叫他在这树丛中藏好,“好啦,今日我进去不过只想见个大略,待熟悉了地形才有可能涉险。”

回身制止锦鲤多言,我方欲借身侧古树越墙,然晃眼间竟不知暗处尚有他人潜藏,说来也巧,对方显是未曾察觉我与锦鲤存在,正在我欲动时一道黑影自三丈开外倏忽闪过,竟是先我一步越墙而过,欸,这龙廷莫不真是气数将尽,连夜访者也一拨接着一拨?

见此情形,我哪还顾得了锦鲤啰嗦,当即点地而上,踏过那古树枝桠闪身便越过高墙,一想到锦鲤在我身后必是一副懊恼之态,怕是欲唤我又不敢唤我,竟叫我心下一阵笑意,浑不觉自己现在置身陌生之境,或许还会面临许多未知凶险。

越过高墙,一目望去不见边际,其内屋宇楼阁,虽夜色也难掩其华光,然不及我感叹这禁城的确曾经皇城气派,却发觉偌大皇城几乎已全数半没水中,皇城深处更是多有玄冰覆盖,粼粼水波,映照幽幽冷光,处处透露出诡谲不可言说。

我当下收敛心神,原本只欲寻着那玄冰方向一探,我以为玄冰一事必不可能为凡人所谓,若真是舅父所为,想必他意在封存真龙血或是与之相关,因而寻玄冰或许可快些寻出线索。然而真当踏入禁城,未及几步我竟发觉自己对此有种不同寻常的熟悉,甚至脚下移步,根本无须考量,自动便知何处该往。

另有一点蹊跷,眼前偌大皇城,除却大水,除却玄冰,竟仿似空无一人,事实上若不提高墙边上那些稀散守卫,这宫阁内外真真是不见宫娥内侍,甚至就连个活物都没有。而我愈往深处,但觉水势愈大,及至低头查看,竟发觉这水中倒影居然与水上宫阁不尽相同!

水波摇曳,倒影纷繁,天哪,这水下莫不是竟是泱都?

泱都乃五灵界水族之都,更是众人口中我出生成长及至君临天下之地,而我从前对之毫无印象,然仔细回想,年少时身在碧泱山似乎也曾梦到过金碧交辉,衣香鬓影,众人和乐,大约俱在泱都,而上次回返五灵,父皇曾强行带我回返泱都,当时我虽不曾对其认真记忆,然今时脑中忽有多少画面历历目前,不,不对,莫非全因我心下所思离不开五灵异界,现在连带目中所见也一并不可靠了?

强自定神,我暂且撇下水中倒影先往那玄冰之处,而一至那玄冰所覆,赫然倒见得多少宫娥侍从为玄冰所困,早成了一座座雕塑。而我忆起外界传言,这些可怜之人恐怕一触即化为齑粉,一时间倒不觉骇然驻足,心下好生不舒服。

此番夜探禁城,竟好似探了一座死城,再者因眼前所见大大出乎意料,竟叫我一时忘了在我之前,已然有人潜入,也叫我忘了时辰不早,东方已隐隐有些发白。直至回神,我不由再往那玄冰深处又进了几步,当下便觉寒气逼人,不似凡间。或许我该听锦鲤所言,不宜鲁莽,不该冒进,毕竟我不知此处深浅,然而事至此却为时已晚,当下身侧忽传声响,我一抬眼,这才发觉这玄冰一处分明留得痕迹,就在方才不久,正有人来过……

“谁?!”

事实上,不是我发现了他人,倒是他人以为我鬼祟行事,忽一声低喝,而我闻之第一反应便闪身躲避,我不知来人是否与我一般意在真龙血,更不知是否该抢在其前,先一步查探玄冰深处。然而,当我怀疑来人身份,或者说我初一听他声音耳熟,再发觉四围草木气盛,竟好似有意与玄冰之寒相抗衡,直至最后瞥见那不速之客衣饰云纹,真叫我心下“咯噔”一声,惊诧与郁卒并存,甚至连去留都不知该如何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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