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有这几名随从骑马跟随,预备着一路之上采买食物,也能够节省不少的时间。【无弹窗.】
徐光启所乘之车,自然是一刻也不停,一点儿弯路都不绕,顺着官路直奔韩城。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夜,黎明时分最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这还是中间停过了两次,马匹牲口歇息,进食草料,可从出发到现在,一件连续行走了一个对时都多,超过了六个时辰,驾辕牲口的蹄子也是越来越沉重,几乎是一下一下地往前挨着走了。
前面再行十里就是澄城了,澄城那里有个驿站,只要到了那里,就能够更换马匹牲口,也会有现成的食物可以充饥。可前提是能够走到那里。现在看来,就是这短短十来里的距离,都要难以承受了。
“父亲,让他们先去牵些牲口来吧”徐骥对徐光启说道。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让他们去吧,”徐光启无奈地说道。
“是,父亲,”徐骥答应着,等车停下之后,他就下车去跟随从们交待。
不一会儿,两名随从打着马,继续向前走,余下的人,在左近路边找了个宽敞些的地方,然后纷纷下马,有些人准备草料,有些人就去捡些干柴,预备着至少弄些热汤热水的,也好慰劳慰劳五脏庙。
因为走的仓促,很多东西都没有携带,因此就只能简单地打了打尖,众人也随便找地方一忍,其他暂且不管,打个盹先。
徐光启在儿子的服侍下,用过了一些食物。然后下车,在附近走动了走动,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腿脚。
因为是一直在车上,可是颠簸的很,无法深睡,更因为有心事,因此迷瞪了一会儿就没有了困意。此时天已大亮,他也毫无睡意了。
“那几个地方考察一番,选址的问题应该是不难解决了,”既然睡不着,徐光启就索性开始考虑与皇帝陛下见面之后要商议的问题了,“何人可堪委任呢”地址选定之后,接下来的建造房屋等设施的问题,直接责成工部有关司道去做就是了,倒是不太用操什么心了。可另一件事情也马上就摆到面前来,那就是最繁琐、最棘手,也是最最重要的人事问题了。
当然了,若非皇帝陛下主动问及,徐光启也不会先贸然提出。因为用人之权柄操之自上,非臣下所敢擅作主张。但是,若是皇帝陛下真心实意地提出来探讨,做为臣下也不能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这一段时间以来,徐光启算是对皇帝陛下有了深入的了解。
皇帝陛下有时做事不循常理,有时独断专行,但有时也是真心实意地要听取臣下的意见,并且不管是能否接受,也能够给予认真对待,并非像刚开始徐光启认为的那样,是要通过某些权术来揣测臣下的内心。
经过刚开始一段时间的磨合,徐光启确认皇帝陛下是真的要做一些实事,而且所用的手段也很是恰如其分,如此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大明王朝的颓势应该就可逐渐逆转了。
每每想到这个情况,几近老迈的徐光启竟然像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那样,激动的几夜没有入睡。他庆幸上天为大明王朝送来了这么一位明君,也庆幸自己在风烛残年也还有一展抱负的机会。
徐光启入洋教的原因,更多是因为能够从此有机会学习更多的泰西的那些奇技淫巧,而学习这些的目的,还不就是要拿来做为振兴华夏的工具吗
因此,自从了解皇帝陛下真的是有心做些实事、大事时,徐光启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要将自己的平生所学,全都奉献给大明王朝、奉献给皇帝陛下。
所以,徐光启是不怕皇帝陛下对他产生“借机揽权”的误解,他也不相信皇帝陛下会对他有这种看法。自己若是仅仅是为了“避嫌”而尽心筹划的话,不仅要辜负了皇帝陛下的信任,恐怕也会让人觉得自己对于“勤于王事”一项,做的着实差劲了些。
但是,这个人选也着实令人委决难下。
能力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忠心,是否一直对朝廷、对皇帝陛下保持忠心。
在陕西韩城的第一所军校建成之后,若是达到、或基本达到此前自己与皇帝陛下一直在往来的函件中磋商的那种程度,可以想象,掌握这所军校的,手中会有一支何等骇人听闻的力量。
在眼下大明的带兵将官,都是将自己手下的兵,视作自己的私产一样,任何人都不易插手。
是的,就是这样,即便是朝廷也不能随意插手带兵将领的“内部事务”,否则就大有哗变之虞。而幕后的操纵者不是别人,就是那些带兵的将官。
说实话,徐光启也知道,恐怕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陛下才一直没有把目前大明的军队,做为自己可以依靠的坚强的力量,非得要另起炉灶,宁肯慢慢地重打锣鼓另开张的含义。
徐光启对于皇帝陛下的这个决定是绝对支持的。
本来嘛,朝廷费尽了物力财力,划出土地供养的军队,朝廷竟然不仅没有话语权,甚至有时还要遭受他们的要挟,这实在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说起来,若是单从控制权这个角度看,多少还有些“意气用事”的成分。
最不能忍受的是,就是这样的一些只知自己而不知朝廷、不管百姓死活的军队,如何能够指望他们为了王朝的安危,为了百姓的安全去战斗,去搏杀呢
因此,皇帝陛下提议的新式军队必须尽快建立起来,而且还要牢牢控制在手里。
也因此,这个军校的掌舵者就更显得尤其重要了。
“咦,回来的还挺快的”徐骥欣喜地说道。
“不会这么快吧”徐光启很是疑问。
一阵马蹄声从澄城方向传来,徐骥一边与老爹说道着,一边就从他们暂时歇息的僻静处向路边走去,同时还手搭凉棚,迎着初升的太阳向澄城方向打量过去。
前面的确是奔来了三十几匹马,可十几匹马上也都有人这显然不是派往澄城的两名随从返回,而是不知何方人士从此路过。
徐骥本来还有些失望,但是想想那两名随从离开,也才不过是刚刚半个时辰,从此处到澄城来回要四十多里,再加上要验看徐光启的“符验”、准备马匹牲口等等,再有一个时辰能够回来那也算是快的了
看着这一行人马上要从眼前的路上过去,徐骥叹息一声就要转身回去。
“诶,这位请了,阁下莫非就是户部的徐主事”这时,路过之人中,忽然有一人勒住了缰绳,并且出口询问徐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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