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松没有阴阳眼,所以看不见。此刻的位置状态时这样的:云松坐在长椅上,手拄着头,身边白长生坐在他身边安慰,而灵魂状态的姜吴雨则蹲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看他的脸。
“怎么了云松,是挺难过的事情,不过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啊,来,有什么话和哥哥我说,是她借了你钱还没还吗?”
“没事。”云松抹了把脸,眼圈通红,甚至眼泪还在往外涌,可是仍旧不肯和老白袒露心事。
如果苏晋在这里的话,用手摸他,可以感受到四个字:永失我爱。
“没事,都过去了。”
在校园里,喜欢一个女孩子,还没来得及表白,对方就出了意外死了,这还能怎么样?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忘了她。
可是,真没事吗?
云松是那种不善言辞,喜欢把事情都装在心里的人,母亲重病住院,他完全没有依靠的时候,他宁愿躲在父亲的车里一个人哭,也不愿意在母亲面前说一个“难”字。后来白长生帮助他解决了难题,他连一个谢字都没能说出来,可是老白丝毫不怀疑他有一颗感恩的心。
所以,这种人,喜欢一个女孩,不管爱的多炽烈,也只是默默地藏在心里。
一条短信,藏在手机的草稿箱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编辑了无数次,可是仍旧没敢发出去。多少次故意的偶遇,两人相视一笑,微微点了一下头,之后便擦肩而过,直到女孩走远后,男孩才气得抽自己嘴巴。
她并没有多么出众的相貌,但是云松明白,选择了她,得到的一定是一辈子的幸福。
然而,今天,听闻噩耗,云松所畅想的幸福坍塌了,一想到自己的未来永远也不会有她,云松就感觉到暗无天日。
“没事?没事的话,你会从魂园一路狂奔跑到这来?这一路你超了多少辆车?”
行为就是情绪的反应。
云松不说话,往后一仰眼神空洞地看着天,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流。
灵魂状态的姜吴雨一脸兴奋,对老白道:“学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他为我哭,好爽的感觉!”
老白白了她一眼,不理她,问云松道:“表白过吗?”
云松遗憾地摇头。
“那约过她吗?出去过几次?”
云松依然摇头。
“拉过手吗?”
云松想了想,“上次在学校的图书馆,我帮她拿书的时候,碰过一次。”
老白心中撇嘴,哥问的是拉手,结果你碰一次就算。
“也好,只是有点好感而已,也没表白,陷得还不算深,还是忘了她吧……”
云松摇头,“不,可能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向她表白!如果她同意了,做了我的女朋友,前两天我们聚会就会带她去,干扰到她的时间线,或许今天就不会出这种事情!”
老白叹了口气,哥们儿,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表白是个技术活,不是说你个大老爷们儿,站在女孩宿舍楼下,买20块钱蜡烛摆个心型,傻x一样的喊某某某我爱你就能赢得女孩的芳心!表白不是冲锋号角,只不过是胜利后的凯歌而已,你的战斗还没开始呢,现在已经结束了。
“你想多了,其实即便表白,人家也未必同意,即便同意,人家也未必肯和你出来参加派对,即便参加,也未必能够躲过这一劫,所谓生死有命啊!”
灵魂状态的姜吴雨频频点头,“我同意!我同意!他要是表白我肯定答应他!我也是单身狗呢!汪!”
云松痛苦地紧闭双眼,好久才长叹一声,“哪怕……让她知道我的心意也好啊!”
姜吴雨美滋滋地,在云松面前不正经起来,“我知道了,乖,好学弟,帅气的好学弟,来,让学姐抱抱!”
老白也不忍让云松伤心,跟着叹了口气,道:“其实,她已经知道了。”
只不过是几乎无意识的一句话,突然让云松灵光一现。
“老白,你是不是能看到她?她的魂魄是不是就在这附近?她遗体就在这所医院里,她的在天之灵不会远的,老白求求你,如果你能看到,一定要帮我转告她……我……”到关键时刻,云松又卡壳了。
老白没来由的一阵不爽,人都死了,你俩一人一鬼还来撒狗粮。
“我一定帮你告诉她,你王者已经白金了!”
云松不理会老白的调侃,脑子里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父亲的那件事,已经说明白长生他拥有阴阳眼,可以无障碍的和鬼魂沟通,刚刚拦住自己的时候,自己只说了一句有个学姐,他就知道人的名字——这一切都说明白长生见过姜吴雨,很有可能姜吴雨的魂魄就在附近!
“老白,你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帮你干嘛啊?”白长生为难道。
给两人传个话,再简单不过了,可是这不同于骨肉亲情,这是爱情的小火苗啊,难道真的要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吗?
“帮我……帮我……”
“帮你表白?”
云松狂点头。
“好啊,”老白虚空一指,随口道:“他爱你——表白完了。”
那边灵魂状态的姜吴雨急得不行,女孩活了一辈子,还没被人表白过呢,老白这么糊弄怎么行?
“不是……那个……”
“那个你妹啊!算了,你看着她自己说吧!”老白拿出手机,运用魂镜之术,把手机屏幕变成了照魂镜,镜面对准姜吴雨魂魄的方向,递给云松道:“想说什么自己和她说吧,她能听得见。”
看到女孩又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是在小小的手机屏幕里,云松又哑火了。
“呃……你好。”
作为魂魄的姜吴雨能够听到云松说话,可是她是鬼魂,她说什么云松听不见。
“老白,白学弟,好学弟,你帮我告诉他,她要是表白我一定会同意的!你帮我告诉他啊!”
老白翻着白眼,坚决不做皮条客。
关键的问题是,生死两隔,即便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