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道:“不能够,我适才特意看了。她耳后有颗小红痣,的确是那丫头没错。”
二宝搔头,问道:“这丫头成了这样,咱们还去通知管事吗。”
李仁想了想道:“咱们这回,只管卖个消息给他家。拿了银子,其余事就不归咱们管了。若是一家愿意聘娶,一家愿意嫁出,便是皆大欢喜。不成,也没咱们什么事。”
二宝点头应道:“确是这个道理,可惜了我那一罐子的老米酒,这小娘们还真敢喝。”想到宋蝈蝈喝酒时的豪迈,二宝坏笑道:“小李哥,我是越想,越觉得小玉够味。可惜咱们兄弟要指望她赚钱,不然的话,嘿嘿。”
李仁闻言,也嘿嘿笑起来,摇头晃脑道:“只怕你我消受不起。便是那家乡绅老爷要降服这小娘们,依我说,只怕也要去掉半条性命。”两人往猥琐上一路说去,说到高兴处,都可惜没有酒水助兴。
宋二宝便催促李仁,哥俩早些把消息递送过去,也好换些银子花花。
李仁却道:“不着急,还要从宋宝山公母俩那里淘换点好处先。”
宋蝈蝈拉着宋宝山回了家,卢氏见这父女俩身上有酒气,脚下走路打漂,竟都是在外面吃了酒回来的。先破口大骂宋宝山不是东西,又骂宋蝈蝈不知廉耻。
宋宝山不敢还口,任凭卢氏骂累了自家停下。宋蝈蝈把人找回来,便再不管了。看看五魁已经吃饱抹嘴,也不和那夫妻俩客气,自去拿了碗筷吃喝。
可惜兔子烤的实在太好,宋蝈蝈只吃得一条兔腿。五魁自己吃了半拉,卢氏吃了剩下的全部。
宋蝈蝈就去锅里找鸡,捞来捞去,锅里只有汤水,鸡肉一块都找不到。
五魁瞧见宋蝈蝈找不到肉,笑嘻嘻指了指灶台。上面用盘子倒扣着一只瓷碗,原来鸡肉都被卢氏提前藏了起来。
宋蝈蝈正要去弄两块肉吃,被还在骂人的卢氏看见,喝止道:“吃吃吃,有你汤喝就不错了。那是给你爹和弟弟留的,你动什么筷子。”说着人跳过来,劈手夺过那碗鸡肉。
衙内气结,但想着总算还有鸡汤,荤汤泡饭也还吃的。就去锅里盛米饭,一揭开盖子,却见里面粟米饭也被刮得干净。
这次不用五魁提醒,宋蝈蝈也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跟这样一个人计较,真是又伤身子又跌份。
宋衙内摸摸怀里的两个新鲜馒头,心里愈发感激高氏婶子。
也更加同情先前的“小玉”,卢氏不给她饭吃,想来不是一回两回。不禁感叹,这还是亲妈呢。同为女子,何苦为难自家骨肉。
宋蝈蝈不想和卢氏吵吵,便端着一碗鸡汤啃馒头。心里默默筹划,自己和傅景亭定下三月之期。小弟五魁的腿,还是要早些着手治疗。帮他们家解决好这个大难题,也算是替宋玉还了他们一家的生身恩情。
晚间宋宝山背着宋蝈蝈,和卢氏转述李仁和宋二宝的那通说辞。
卢氏喜道:“既是相中了小玉,想来不会嫌弃她曾经离家。那十五两银子怎么说?”
宋宝山摇头道:“李顺说那家管事一口气相看了不少姑娘,咱家小玉虽好,却也不是非她不可。”
卢氏着急道:“一会说好,一会又说不是顶好,那这人到底是啥意思。”
宋宝山掂起两个手指搓了搓,为难道:“李顺和二保是想要这个。”
卢氏弄明白那两个二流子,是要从她手里讨好处,气得骂道:“呸,这两个下作东西。老娘闺女的卖身银子,他们也要分些去。怎么不自家生养几个,养大了好换钱花。”卢氏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便有些大了。
宋宝山忙拉扯她,指了指门外。低声道,要是叫那丫头听到,半夜里再跑一回可怎生是好。
卢氏自知失言,放小了声量,又骂了几句那两人的先人祖宗。
李仁是个外姓也就罢了,宋二宝可是跟宋宝山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宋宝山暗道卢氏骂得不妥,又觉得二宝这孙子着实该骂,便有些矛盾地听卢氏碎嘴。
夫妻俩说了几句,宋蝈蝈酒劲上来,胡乱洗漱好进门。
第二日日上三竿,宋衙内跟五魁一边一个,在炕上躺着呼呼大睡。
卢氏和宋宝山心里有鬼,又怕宋蝈蝈使蛮力打人,再不敢叫她起来做活。
午后春妮又来了,这次还是为了打听两位公子。
春妮向宋蝈蝈询问那二人的身家来历,宋蝈蝈知道傅二少和三少谨慎,在宋村没有报上自家的真实姓氏。她也不愿意多事,泄露他们的老底。只说是省城来的少爷,具体情况不晓得。
春妮探听不到详实有些不高兴,但听了宋蝈蝈一句“我又不是他们什么人,他们干嘛要把家底告诉我”。心道宋蝈蝈这等货色,确是不配知晓这些。面上便又缓和起来,和宋蝈蝈姐弟有说有笑。
这次她没忘记给五魁带糖。五魁也知情识趣,一口一个春妮姐姐,叫的人开心。
其实五魁小弟生得好,嘴巴甜又会哄人,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按说是不愁新娘子的,可惜却是瘫了。
春妮有意无意把话题往五魁身上引,说五魁这个样子,日后娶妇定要花费一大笔银子。
宋蝈蝈一时弄不清春妮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顺着话头,试探问她可有什么法子。
春妮见宋蝈蝈说话上道,笑道:“听说那家乡绅还在寻人做小妾呢。”一面说,一面看着宋蝈蝈笑。
宋蝈蝈被自己想象出来的老男人模样吓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弄明白春妮在说啥。
春妮看宋蝈蝈一脸呆愣,生怕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道:“他家给的银子可多,我听说便是前年嫁去村外的海棠,她家所收聘礼也不过是十两。”
宋蝈蝈有些好奇,便问道:“那这家乡绅给多少。”
春妮神秘一笑道:“你先说给你家多少。”
衙内哪晓得这些,五魁边吃着糖饴,边偷听两个姐姐说话。这会听到问出个没人晓得答案的事来,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宋蝈蝈便问他具体数目,五魁神秘兮兮地,把一只巴掌翻了三下。
春妮叹道:“才十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