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摆着一大碗菘菜,一碗腌辣椒,一小碟腌的脆萝卜,中间一碟蚕蛹炒韭菜。//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大家围在桌前都不说话,眼睛睁得滚圆,看着中间的那碟菜,手里拿起的筷子又放下。
萧玉涵站在桌前,他的身高刚好高出桌沿一个头来,头趴在桌上,看见了菜里面的虫子,害怕得直往范氏怀里钻,“娘,菜里有虫子。”
范氏哄着萧玉涵,别怕别怕,一边探究的目光朝萧玉翠看过来。
还没等范氏开口问,萧玉珠抢着先说了,“我看石头在田里烤过虫子吃,味儿怪香,我用咱们家的蚕蛹试下,和烤的虫子一个味儿,娘你尝尝。”没等范氏回话,加了一筷子蚕蛹放到范氏碗里。
范氏皱着眉头,低头看了碗里的蚕蛹,和树上的蝉差不多,小翅膀小身子还没成形,心里一阵反胃,哪吃得下。
中午炒菜的时候,萧玉翠已经见识过了,这会也没觉得这蚕蛹有多难看,这味道嘛,吃起来外脆内嫩,和肉差不多。见范氏这般表情,心里暗暗发笑,“娘,你尝尝,我在灶间里尝过了的,好吃。”
萧玉珠配合地朝范氏咧嘴笑,又朝萧景土露了个大笑脸,加了一筷子让他尝尝。
早些年闹饥荒的时候,什么没吃过,树叶子,草根,观音土,连地里的老鼠,树上的蝉都被人抓着吃光了。既然两个丫头都说好吃,萧景土随口夹了一个塞进嘴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嚼了嚼,刚嚼两口,眼里里放着光,嘴上连说,“好吃好吃。”
范氏见萧景土吃了说好吃。心里想尝尝是什么味儿,夹了一个试试,微闭着眼睛细品,外面的皮煸炒得脆,吃起来香,里面的肉嫩,再加上韭菜香味,味道确实怪好。刚吃了一个。又从碟里夹了一筷子。
萧玉涵猫在范氏怀里,缩着不敢看,口里冷不丁地被范氏塞进来一个蚕蛹,想哇的一声吐出来,舌头舔着外皮的味儿,比这几日吃的清汤寡水白菜味道好多了。往下咬了口,小嘴吃得津津有味,也不嫌它模样儿长得丑。
萧玉珠见蚕蛹好吃。心里安定了一半,可是一看蚕蛹那怪模样儿,要想让更多的人接受它。怕是要下些功夫。没一会儿,碟子便见了底。Www..Com
范氏吃完饭,用手背一抹嘴角的菜汤水,叮嘱着,这蚕蛹虽是好吃。可是浪费蚕茧,下回别做了。
用蚕蛹做菜,这当然是另有其他用途,否则萧玉珠也不会放着好好的蚕茧不卖。
有句老话“七个蚕蛹一个蛋”,这蚕蛹富含蛋白质和氨基酸,是营养丰富的天然绿色食品。今儿吃的这一顿,剪了二十多个蚕茧,按照蚕茧的成本来算,花了近十个钱。这蚕茧的重量蚕蛹占很大一部分,六斤蚕茧子才能出一斤丝,剥了蚕蛹,外面的茧壳轻,再加上剪破了,不能缫丝,只能作为丝绵和绢纺的原料,是卖不了好价钱的,萧玉珠在心里盘算着这一笔账。明儿是集市,她爹要去城里卖陶,想着把蚕蛹带上,去饭庄寻寻看有没有人要。
范氏往煮饭的锅里添了水,把粘锅的一点剩饭泡开了,拌上米糠,把菜叶剁得细细的,拿来喂小鸡娃子。萧玉珠像个影儿似的跟在范氏后面,寸步不离,殷勤地拿盆递水的,一张脸笑得比大米饼还开。
范氏看萧玉珠这情形,像是有事要求她,笑着问她啥事。
萧玉珠乖巧地搬了凳子,“娘,明儿爹要去城里卖陶,咱剥了蚕茧子,带去给赵掌柜尝尝。”
上回赵掌柜来,又是送吃食又是送礼的,还收了他两匹布,心里过意不去,范氏心里老惦记着这事,总觉得欠他份人情,萧玉珠这丫头说的也对,是要去城里一趟。他是大户人家,别的怕是不稀罕,眼下正是蚕茧下山的时候,这时候的蚕蛹新鲜,送去给赵掌柜尝个新鲜的,一细想以为这丫头动了心思,问道,“玉珠想去赵掌柜那学商?”
萧玉珠偎依在范氏身边,摇摇头,“娘说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范氏敲了她一记,心里想着家里这光景,有个陶窑,挣的也是血汗钱,萧景土在陶窑干了三年,像是老了不少,整天早出晚归,挑土挑泥累得像个陀螺不得歇。玉珠这丫头伶俐,要是她想去就让她去,又问,“玉珠真的不想去?”
萧玉珠认认真真地摇拨着脑袋,“不去,咱家以后也会有钱,也有铺子的。”
范氏搂过她的小肩膀,自当她说的大话哄自个宽心,拍着她的背叹道,“要说你去了,娘还真舍不得。”
得了范氏的允许,下响,萧玉珠缠着萧玉翠帮她剪蚕茧,她在一旁打下手。
太阳从大槐树下筛下点点金光,斑斑驳驳打在两人脸上,或明或暗,一阵微风吹过,一个个铜钱币大小的光影晃动。两张小板凳,一个大竹篮,里面大半篮白花花的蚕茧。萧玉翠用剪刀小心地剪蚕茧,萧玉珠把剪好的蚕蛹用陶罐装了,蚕丝装在另一只篮子里。
喜子娘来了,见两姐妹俩在剪蚕茧,心里奇怪,“玉翠玉珠啊,你们这不是糟蹋茧子吗?”
萧玉珠抬头喊道,“婶子,这蚕蛹炒着好吃。”
喜子娘嘴上怨道,白白浪费钱,心里想着喜子养的五百条蚕,喂了个把月死了大半就不喂了,后来还不是她帮着喂着,剩下来的没有多少,就一百来条,想拿去卖太少别人又不收,本想过来问玉珠的蚕茧什么时候卖,想搭上帮着卖了,一看这丫头没个正劲。一听蚕蛹炒着好吃,走近了大槐树下问,“玉珠,这蚕蛹怎么炒来着。”
萧玉珠不会做饭,朝萧玉翠努了努嘴。
“是特别好吃,比肉还鲜。”萧玉翠想起中午吃的蚕蛹的味儿,心里还惦记着,微微一笑,说这蚕蛹特别好炒,用开水过一遍,放油放上两个干辣子和姜,把蚕蛹倒进去炒得干透,撒上一把韭菜,就好了。
喜子娘一看萧玉翠一副仿佛吃了天鹅肉的样,心想这百来个蚕茧不卖了,回去剪了炒着吃,她也尝尝什么味儿。
喜子娘在槐树下面看两个丫头忙活了一会,去寻范氏,范氏在灶间清火木灰,准备清出来拎到后院的大坑里沤肥,见喜子娘来了,探出头来招呼。
喜子娘倚在灶间的门框上,和范氏闲唠,说着说到了进学堂的事,说是魏大婶子家的三小子,才六岁就准备送去学里了。
如今小娃子上学,要到邻村段家村去,要在赶上了早几年,还能在萧家村上着,自从秀才老爷一场大病后,没有先生教,村里的学堂便停了,里正去别村请先生,不是嫌束脩少,就是嫌路远,没人愿意来。
“我家玉涵见天就知道疯玩,上午又去看放鱼篓了,一身泥的回来,我也想着要送进学里去,让先生管教管教,收收他的性子。”范氏说道。
“喜子还比玉涵大一岁,整天皮得不像样,也不是个事儿。”喜子娘点头道。
萧玉珠心头一动,插话道,“就让玉涵和喜子一起去学堂,正好有个伴儿。”
喜子娘顿了顿,黯然闷声道,“要是送去学里,就没人放牛了。”
“哪也不能当一辈子放牛娃啊,这不得把小子白白给耽误了。虽是不指望他考个秀才,送去识字长长见识也好。”喜子娘考虑得周全,放牛的事是大,可是和小子的前程比起来,算不得什么,范氏撇了她一眼。
“你们家出了个秀才老爷,祖上又有为官的,说不定玉涵能中个状元,不像咱家世世代代土里刨食,没出个读书人。”喜子娘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话范氏听了高兴,能不能考个秀才举人老爷,那是萧玉涵的造化,不得强求,如是能考上,是更好不过的了,跟秀才老爷一样光宗耀祖,她脸上也有光。
“娘,就送玉涵去学里认字,家里的牛我去放。”萧玉珠扭头喊道。
范氏清好了火木灰出来,拍拍身上的灰,不高兴地说道,“不是还有我和你爹嘛,往后啊叫你爹把牛赶到陶窑对面的山上去。你啊,也不看看你这副瘦骨头,怕是要被牛牵着鼻子走,再说了丫头哪有天天放牛的,还不如在家给我绣绣花,学个阵线活。”
萧玉翠听了这一番训话,偷偷捂嘴取笑道,别家这么大的丫头不光会绣花,还会做鞋面了。
萧玉珠一想到那根绣花针,心里就发麻,禁了口不敢乱说话。
喜子娘听了范氏的话很是动容,赞同道,“往后我家的牛也叫孩子他爹放去,大不了耽误些活。”
两人说到了束脩的事,范氏说上魏大婶子那打听打听。
喜子娘养了百来只鸡,赞了鸡蛋卖钱,这束脩她还是教的起的,只不过她心眼浅,想留着喜子多放几年牛。范氏前些日子,把两头猪卖了换钱,留着准备给萧玉涵上学用。
喜子娘去找魏大婶子去了,去了一会,很快就回来了,说是半路上遇到魏大婶子,这束脩费一个月一交,一个月八十个钱儿,学里不管饭。段家村离这近,跑回来也就一刻多钟,不管饭也没所谓,上响下课了,让小子回来吃饭就是了。
范氏和喜子娘约定好,这月底送拜师礼,下个月初就把两个小子送去念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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