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萧玉珠感到很震惊,扶着山茶在凳子上重新坐下,“山茶姐,不着急啊,有事咱慢慢说。Www..Com”
山茶抽抽搭搭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一会就哭成个泪人儿。
原来王寡妇去年就得了痨疾,咳个不断,找郎中先生看了几回,开了方子抓了药吃,病情才稳定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到了年初入春,她的病情恶化了,居然好几次活生生地咳出血来。一看到那帕子上大块的血,王寡妇知道留给她的日子不多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王寡妇病了,家里的儿子媳妇儿以痨病会传染为由,跑到娘家去了,只留下石榴一个人照顾。因这一世种下的孽缘太多,王寡妇整日思念先夫,觉得对不起他,半个月下来,整个人病得不成人样。
“我娘的日子就这几天了,走之前她一直想见杜鹃一面,好几次我们见她趴在床头,一声声喊着杜鹃……”说到这里,山茶已经泣不成声了。
听山茶说完这些,萧玉珠眼里起了泪花,心里很难过,王寡妇之前的种种恶迹,现在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是杜鹃的亲娘,对于杜鹃来说,是仅爱她又恨她,不过最终抵不过一个情字。上前搂了搂山茶的肩膀,让她靠在肩上哭一会,心里很好过些。
山茶就着萧玉珠的肩膀,哭了一小会,抬起头来,用手抹了泪,双手抓住玉珠的手,道,“玉珠妹妹,你有办法联络到杜鹃的,你一定有办法找到她的,是不是?”
她的情绪很激动。不能自已,说完这番话,意思到自己的失态,低头看萧玉珠的手被她抓得疼了,手腕上红了一片,不好意思地要道歉。萧玉珠理解她的心情,拦着她,“放心吧。我们会找到杜鹃的。一定会的。”
山茶含泪点点头,山茶的脸圆润了许多,衣裳虽是素净的颜色,料子不错,看得出来张家对她应该还好,她在婆家的日子想来不难过。
想到以前为了山茶几个的亲事。和王寡妇斗的那段日子,再一想到王寡妇现今的模样,萧玉珠顿时有种挫败感。觉得对不起她。鼻子抽抽地取了纸笔过来,写了一封给杜鹃的信,信上简要说明了她娘的病。让她速到潇湘记来一趟,信封上写着“秦浩亲启”四个字,杜鹃不识字,眼下只能通过秦浩联系上她。
萧玉珠原本想解释一下,见山茶焦急地看着。【\/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脸上却没有任何它想,一想山茶不识字,秦浩和杜鹃的事,还是留给杜鹃,让她亲自和家里人说。写好了信,让王三赶紧给李府送过去,务必要快。
阿彩之前听到哭声,这会拿了她自用的帕子过来,递给山茶,山茶朝她感激地点点头。
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快到正午,有人从后面的月洞门过来,果然是杜鹃,她背着包裹,整个眼圈都是红的,身上换了件素色的湖蓝色衣裳,头上只插了一根银簪子,再没有其他首饰。
见到杜鹃,山茶扑上去,两姐妹又是一阵痛哭,杜鹃显得比她冷静多了,抱着她只是流泪,却没有声音,眼睛里一片茫然。
“杜鹃,你来了就好,府里头安排妥当了吗?”萧玉珠不忍打搅情深的两姐妹,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儿才敢上前去劝。
杜鹃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我已经向老太太告了假,打点好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包裹来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了。”说完,向萧玉珠辞别。
果然没两日,村里来人传来王寡妇仙逝的噩耗,范氏听了也是黯然神伤,直叹,王寡妇是个福薄的,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只是没想到不到四十岁,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没了。
再次见到杜鹃,是在半个月后。秦浩来了潇湘记,这一次他是一个人来的,走到通往后门的竹子旁,叫人去叫萧玉珠过来。
见到秦浩,萧玉珠开口便问,“杜鹃怎么样了?”
秦浩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杜鹃在河边的风波亭等她。
亭中只有一位姑娘,穿着颜色素淡的衣裙,乌黑的秀发挽成双鬟,头上除了一朵白色小花,便无其他装饰。就算如此的打扮,也不能消减她半分美丽。只是等她转过身来,萧玉珠发现短短半个月内,杜鹃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犹带几分憔悴之色。
杜鹃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苦笑,拉着萧玉珠在廊下肩并肩坐着,一开始,两人无话,只是看着河面的弱柳在风中摇曳,两人吹着晚风。
最后还是杜鹃打破了沉默,望着河面浅笑着,像是自言自语,“我娘还是走了,她走的时候很安静,看着她的神情,我感觉一切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有我爹,有我娘,还有我们兄妹四个,想想那时候的时光真是好啊。”说到这,杜鹃轻笑出声来,她的笑声很干净,里面全是美好。
萧玉珠不忍打断她的话,只是用力地握了下她的手,杜鹃的命运就像这流淌的河水,波澜不惊,两个至亲的人都先后离她而去了,这份打击对她来说,太过于沉重,眼下自己能做的,就是给她倚靠。
杜鹃侧头看了下玉珠,“我原本以为我会恨她,我会恨她一辈子,没想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忍不住不去想她。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走了。看到她病成那样,我才明白,苦的人不仅仅是我们姐妹三个,她比我们更苦。这样一想,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都不重要了,我只想让她活着,好好地活着,让我有机会能够孝顺她,让她过上好日子,她居然那么狠心,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说到这里,杜鹃摇着头地哭出声来,眼泪在风中显得别样的苦涩。
萧玉珠抱着杜鹃,不让再说下去了,而此时的她已是泪流满面。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哭湿了萧玉珠肩上的衣裳,杜鹃抬起哭肿的双眼,看着玉珠肩上湿了的一大块,颇不好意思。
萧玉珠不在意地耸耸肩,“想哭就哭出来,这样心里会好过很多。”
杜鹃朝她抿嘴坚定地笑了笑,想起正经事,从身后打开一个包裹,里面是几件旧衣裳和几副银首饰,还有几颗裸银子两张银票。
给玉珠看过东西后,赛到她手里,“要是村里来人,你托人帮我把这个交给石榴,务必要找稳妥的人,并且这事不能让我嫂子哥哥知道。家里还剩下石榴,她原来是定了亲的,原计划是秋后成亲的,因在孝中,婚事定是要往后推。她在家我不放心儿,哥哥嫂子又是那样的人,知道送了东西回去,还不得逼着石榴给交出来。”
“他们是不是找你要钱了?他们有手有脚的,家里这么多田地种上了还不够开销?你可别再给了,一旦缠上就没完了。”萧玉珠皱了皱眉。
杜鹃点点头,“好像是我哥摸牌欠了赌债,被债主追上门来了。他们既然做得出来,也别指望我会把他们当亲人。我娘看病吃药欠下的钱我全还了,但他们欠下的债休想让我帮他们还!我也让石榴把钱看紧了,千万别让那女人给偷了去。”
她的语气很是坚决,萧玉珠看着旁边的杜鹃,感觉杜鹃在府里这几年变了许多,她自然是站在杜鹃这一边,“别人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好吃懒做的东西!”不过,她又转了温和的语气道,“石榴她知道该怎么处事,你就放心吧,不用太担心她,她往后嫁了人有婆家人给她做主,只是你,你和秦浩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杜鹃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我现在是二等丫鬟,哪里还敢奢求什么?”
“你不是老太太屋里头的大丫鬟吗?怎么突然变成了二等丫鬟?”萧玉珠很是惊讶,从杜鹃口里得知。
半个月前,因为她娘的病,杜鹃以归家奔丧为由告了假。老太太下面的两个姨娘因和老太太不和,杜鹃又得老太太的喜欢,早就是她们的眼中钉了。因为突然回乡,大姨娘派人暗中查了查,得知杜鹃娘得的是痨病,便联合二姨娘从中大作文章,说杜鹃过了病气,会传染,得把她赶出府去。老太太年老,也忌讳这些,只是杜鹃跟了她四五年,伺候得周到,她念着这份情,便把杜鹃降为二等丫鬟,把她分配到偏院去了,出头露面的伺候活就不用干了,只干些扫地擦洗的粗使活计,少接触人的好。
没想到半个月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杜鹃的处境,萧玉珠可以想象得到,一旦被人下了绊子,坐了冷宫,是很难再得主子的青睐了。再加上痨病这一条,人人都避讳她,她出头的机会更少了,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萧玉珠小心打量她的脸色,问道。
杜鹃低头沉思,眼睛里木木的,久久才叹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萧玉珠张了张嘴,有些犹豫。
其实她想告诉杜鹃,府里的日子不是永远都那么光鲜亮丽,这些安逸背后被禁锢的是自由,斗心勾角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她想告诉杜鹃,她不是不能吃苦,其实她只是有些疲倦了,只要调整好心态,她还能想以前一样,重新过上自己美好的生活。脱了奴籍,置办一方田地,虽是穷些,奋斗几年,一样能过上好日子,以后生了孩子,不再是家生子,不用再伺候人,还能让他们读书写字,挣个功名;其实她想告诉杜鹃,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她不要只看到她头顶的一方天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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