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天晚上只是匆匆一瞥,可是那手镯的样子却深深地刻在了朝凤的心头,与之一起刻下的,还有那恍如鬼魅般的铃铛声。
朝凤看向术葬,这手镯的确是自己那天看见的没错。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响动?朝凤审视一般的上下打量着术葬,仔细的回忆着两人之间所说的每一句话,回忆着术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希望从中找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不知道为什么,朝凤总觉得术葬还有什么事情再瞒着自己,如果自己知道了,那么就像是有了一把打开门的钥匙,可以迎刃而解一切谜题。可是他会告诉自己吗?
“陛下快回来了,你先回去吧,若是找不到你,只怕他是要着急的。”就在朝凤想要开口的时候,术葬却抢先一步说道。
看术葬这个样子,朝凤就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也笑笑“你倒是算的准,难道你早就知道莫离他什么时候来,又什么时候离开不成?”
出乎意料的,术葬居然真的点点头,然后道“其实人心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复杂。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切的突如其来,其实早就有过预兆,只是你从没有在意。”
术葬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的严肃,微风吹拂起术葬宽大的袍子,也吹乱了他的发丝,这让他看起来就像要飞往天际一般。倒是难得的符合了大司命这个称呼,显得神秘而庄重。
“呵呵,难道我们的相遇已是天意吗?”朝凤被术葬的话逗的笑了笑“既然是天命,你就在猜猜看我的将来是什么,你的将来又是什么吧。”
术葬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是上天让我遇见你的。我们一定还会在见面的。”
“匈奴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朝凤轻轻地耸了耸肩,然后轻轻地笑了笑“至于卓文君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我相信就是你师父,也不会答应我做你的卓文君的。”
说完,朝凤就轻笑着走了。诚然,若是答应了术葬,自己自然会得到许多的方便,可是祸福相依,术葬这个人,自己还是看不透。朝凤低低头。阳光照耀在树枝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自己不喜欢没有把握的东西啊。
和对于莫离明显的防备不同。对于术葬,狼奴表现出来的是极致的惧怕。甚至都来不及反抗与恐惧。也许是和狼生活久了,相较于常人,狼奴的感知觉要敏感很多,对于危险的预知能力。也比常人要强。再说了,自己可没有忘记,那个个狼奴下蛊,让他迷失的可不就是术葬?
“她很有意思,不是吗?”术葬低下头,看着小乖轻轻地问道。小乖缠绕在术葬的手腕上。看着朝凤的背影吐了吐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朝凤回到原地的时候,莫离已经回来了。他站在马边。手里拿着一朵海棠轻轻地把玩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等朝凤快要接近的时候,才像突然醒来一样。
“凤儿刚刚去哪里了?”莫离走到朝凤的身旁,把手中的花朵。簪在她的头上“你可让莫离好等,该罚。”
朝凤歪歪头。看着莫离浅浅的一笑“我去见了一个人,听了一段琴。作为交换,莫离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能让战无不克,攻无不胜的匈奴王陛下感叹的。若不是事,莫不成是因为什么人?”
“瞧你,还说自己不是妒花女,这不,就连我想些什么,你都要管起来了。”莫离轻轻地笑了笑,笑容中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的调侃。他轻轻地嗅了嗅手中的花朵“一切美丽都是短暂的,最是人间留不住,红颜辞镜花辞树。别看现在这海棠开的旺盛,可是再过不久,只怕就要全部凋零了吧。”
树枝间的花燃烧的很绚丽,比夜空中绽放的烟火还要耀眼。朝凤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掉落花瓣“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与其担心花朵,莫离到不如多担心些人。”
“知我者,朝凤也。”莫离朗声笑了笑,然后牵起朝凤的手“这天怪冷的,回去吧。”
见话题被打断,朝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点头,若是莫离想要说,那么他刚刚就说了,又何必要自己问。若是他不想说,自己问了,又有什么用呢?只怕还会让他防范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次上马,莫离却是把朝凤搂在身前“你之前怕是没有看清楚周围的风光,不如这一次看个清楚明白,如何?”
朝凤也不推辞,只是笑着应了莫离的话。也许是有了之前的准备,也许是脑海中的事情堆积太多了,若是一桩桩,一件件叠起来,也许比这悬崖峭壁还要高。若是一点点一滴滴的回算起来,也许比这天堑还要险。
想着,朝凤的脸上的居然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哪里有什么紧张害怕的样子。看见朝凤这样,莫离倒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凤儿怎么就不能给我个英雄救美机会呢?此时此刻,你不该是瑟缩着,钻到我的怀中吗?”
“呵呵,有什么好怕的?相反,红云远上白日低,万里江天都在望。”说着,朝凤便展开双臂,做出飞翔的姿态。
大夏的服饰一向宽大,加上朝凤身份尊贵,用的都是最轻薄的料子,被山风这么一吹,便飘荡了起来,看起来就像要飞升天外一般。惊的莫离忍不住伸手抱住朝凤。
“恩?”朝凤轻轻地皱皱眉,然后回过头,看着莫离调侃道“怎么?莫非朝凤还没有用害怕,莫离自己就先害怕了?”
莫离闭着眼睛,把自己埋藏到朝凤的发间,嗅着那淡淡的清香“我怕失去你。”
朝凤笑笑,转过头,不再说话。从来没有得到过,又哪里来的失去呢?莫离,你害怕的真的是失去我吗?还是害怕失去那个,已经失去了的人呢?
“你觉不觉得,今天的情景,和抢亲那天的很像。”也许是一路太过无趣了,也许只是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也许只是不想再想起什么人,莫离自顾自的就开始说话了“那天的你也是这般的淡然,你说,有什么会让你改变颜色你?”
朝凤挑挑眉,转过头,看着莫离调侃般的笑道“怎么?莫离不喜欢朝凤现在这样?那莫离喜欢什么样的呢?喜欢什么就说吧,反正朝凤也是不会改的。”
“既然不会改,你又何必说出来?”莫离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在朝凤的耳垂上轻轻地咬了一口。看着朝凤的耳垂一点点的变红,莫离嘴边的笑容也越发的大。
朝凤皱皱眉,可是因为道路太狭窄了,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得安静的待在莫离的怀中。虽是不敢又太大的动作,可是朝凤却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主,狠狠地在莫离的腿上一掐。
莫离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开口,反而死死的搂紧朝凤,按住朝凤头,进行了一个深吻。炽热的呼吸彼此交换,身下便是万丈悬崖,除了彼此,天地间仿佛都是虚无。
莫离的吻是充满掠夺性的,就像是一直饥了很久的野兽,要把朝凤连人带心,整个吞到口中。可是朝凤却也不会乖乖的听他摆布,一边争抢着主动权,一边轻轻地在莫离脊背上爱抚。
比上好丝绸还要柔软的手,自然没有谁会去防备,可是就在这双手上,就在朝凤的指间,却夹着一根小如牛毛银针。银针虽细小,可是上面却苫蓑着诡异的幽蓝色光芒,看得人心里发紧。
杀掉他吧,若是现在自己把他杀掉了,不正好可以把他扔到山崖底下吗?这银针上的毒,也是用竹叶青提取出来的,听说药性烈的很。就是不知道莫离有没有术葬这么抗毒。
朝凤的手一点点的往下滑动,一件件的算着莫离的脊椎。这里若是断了,便无法行走。这里若是碎了,便会没有气息。若是在这里,轻轻地扎一下,那么久再也没有然后了。
“你不专心。”莫离松开朝凤,惩罚性的在她的嘴唇边轻轻地咬了一口“你在想什么?想的这样专注,居然连这样的时候都还在胡思乱想。”
“我在想你啊。”朝凤轻轻地笑了笑,把银针扔到风中,然后轻轻地点了点莫离的额头“我在想啊,我应该怎么杀掉你。怎么样,怕不怕?若是害怕了,就记得离我远些,在远些。最好啊,莫要在叫我看见你。”
说着,朝凤轻轻地像莫离的脸上吹了口气,似要靠着气息,把莫离吹开一般。可是莫离不但没有退开,反而靠的更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能死在你的手上,我觉得值得。”
值得吗?朝凤轻轻地笑了笑。心里却是不以为意的。嘴上说的是最轻巧的,可是真正的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世界上信得过的,恐怕还是只有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