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满天星斗,远方楼阁中的灯火在无情闪烁,桌角闪点燃的蜡烛,也在这夜里忽明忽暗。飞蛾扑向这黯淡的火光,河流带着琐碎的记忆,向远方流淌。
伪稿遍及全国,正说明此议深得人心,皇帝该‘闻过即改‘才是。然而夏文帝帝丝毫不想到自己确有过错,反而感觉到敌对暗潮在全国涌起,因此将原因定为‘皆因以往实行的宽大之政‘,是‘请宽妖言‘、‘禁挟仇诬告诗文‘等政策纵容了‘诽谤‘。夏文帝决定改变‘妇人之仁‘的‘宽缓方针‘,决定继承列祖列宗的严猛苛政,降旨道:‘此等奸徒,传播流言,俦张为幻,关系风俗人心者甚大,不可不力为整饬。‘从此文.字.狱波澜壮阔,直到以修四库全书为名义,从而查办*、彻底摧毁大夏民族精神的千古创举。
“好了,既然你都已经把自己老底揭穿了,我也不便再为难你。”抚了抚有些疼痛的额头,朝凤看了看一边的张彬知。既然他会来找自己,就是肯定了自己的价值的。而且还是通过子珈,可见他对红楼也有一定的了解“我的价值你是清楚的,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看我自己的处境就知道了,我也并非是万能的,所以若是为难的要求,还是请你不要提出的好。”
张彬知并不是什么没有本事的人,相反,他可以掀起波浪的能力是极大的,所以自己才不得不忍受他。可是现在,他却情愿深入虎穴,到匈奴,到自己的面前来。和自己这个恨他入骨的人。说他以前所犯下的罪状。简直是兽性上吊——活腻了。
“人生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所谓的敌人。和所谓的朋友,只不过是利益驱动下产生的。他们是相互之间的依靠和利用。只不过是现有的状况下的相互依存。相互尊重,相互促进相互帮助。也许今天的朋友明天就有可能化为敌人。今天的敌人,明天就有可变为朋友。”张彬知先是像朝凤阐明自己来的原因,然后就紧接着示弱到“奴才能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靠的是紧紧傍着皇帝、讨得皇帝欢心的本事,然而这种本事,却不能让我永远享受富贵,最终甚至还要背负上送上了断头台的命运。”
一开始张彬知还是自称‘臣’的。可是现在这个自称,却是变作了‘奴才’,还真是低三下四的厉害。朝凤勾了勾嘴角,笑着看向张彬知:“所以呢。所以大人希望朝凤怎么做,又做些什么呢?”
“虽然说现在,国家已经是相对的稳定,国库也充盈。那么,可是一直以来。国库动用得太多,修缮河道、南巡、边防的战事,这些都需要大量的用钱。再加上陛下又喜欢游玩,所以国库中所剩的银两,也并不如外面想象的那么多。现在陛下病了。自然是有三皇子显策来接手之前的事物,显策殿下的性情,和陛下很相近。”话说到这里,张彬知就不再开口了,只是偷偷的扫了朝凤一眼。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大臣忠心与否,不在于是否贪污。皇帝怕的,是那种卖主求荣的所谓的“忠臣”。世界上没有不通风的墙。按照张彬知这个贪法,皇帝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可是却丝毫没有管。朝凤皱皱眉,原因有两个,一是张彬知陷害的人,很大一部分也是皇帝所不喜的。第二则是,夏文帝不想过多的动用国库的银两,被人诟病,可却又喜欢大手大脚。此时,张彬知的算账能力就体现出了,夏文帝的的确确是需要这么一个人的。有的时候可以这么说,也就只有张彬知才能做得到,在他担任内务总管之后,库银盈余逐渐增多。
“在朝廷之中,一直分布四大势力,他们分别是以甄家为首的武官派、以刘墉为首的御史派、以钱沣为首的反对派、以我为首的贪官们。”张彬知很果断的就承认了自己是个贪官,毕竟遮羞布这种东西,与其是被别人强硬的扯下,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当时我并不急于和他们争斗,他将自己的触手伸向商人和犯罪集团手裹。我迫令商人们臣服于我,假如不臣服的,便会遭到张氏集团的灭门。”
比如浙江富商曾氏,朝凤一边听着,一边飞快在脑海中,组合起自己听闻过的情报。他就是因为,拒绝交张彬知的帮费,竟在一夜之间,全家被杀,金银财宝全部被掠去。对外称被强盗抢劫,即便曾氏后来被御史平反了,却也只是惩处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喽啰。这对于张彬知,是一点影响也没有的。而张彬知,却因此得到了庞大的利益,亦因此有了资本,进行政治斗争。
“我听闻大人之前创立过‘议罪银’制度,假如官员犯罪,可通过交纳一定的银两来免罪。而所收银两收入内务府库,供皇上运用。不过内阁学士,尹壮图,曾经对此制度作出弹劾。于是陛下随即下令,让户部侍郎庆成,带领尹壮图视察,不过却是什么都没有追查到。不知道大人,是用了什么法子?”朝凤放下手中的茶盏,抬起头,看着张彬知问道。
“为免扰民,必须在将到某地时通知当地官府,所以尹壮图所到之处,都张灯结彩,人民安居乐业。”短短的几句话,实际上却是费尽了心思。也难得他能想的那么多。
不过也就是这样一个小纰漏,以致尹壮图到了山西太原后,即上奏:“仓库整齐,并无亏缺,业已倾心贴服,可否恳恩即今回京待罪?”不过朱批道:“一省查无亏缺,恐不足以服其心,尚当前赴山东及直隶正定、保定等处。”最后尹壮图当然什么也查不到,都察院下令:“移会内阁稽察房查照。奉上谕,尹壮图前奏各省多有亏空。经令庆成盘查,实系尹逞臆妄言虚词欺罔。尹壮图著革职,交与庆成押带,来京交刑部治罪。”廷议处斩,最后还是夏文帝以“不妨以谤为规,不值加以重罪也。”免去了尹壮图的死罪。
大概皇帝也知道,一些人进了钱的袋子,就没了政治野心。一个有才能的人,如果贪的只是钱,利用他的贪欲,控制他的把柄,反而可以很好地为己所用。如果张彬知贪的是权,只要有一丁点的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政治权利,就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了。
并且,张彬知贪的钱,多是从大臣,百姓身上收刮而来,要一个从小生活极度优越的皇帝,去体恤名声疾苦,也实在是不现实。至于收刮来的钱财,恐怕皇帝自己也花费了不少,差人办事,给点辛苦钱,和跑路费,也是正常的,就算是分红制,相信皇帝也还可以容忍。所以张彬知的贪,对皇帝来说反而更安全。
帝王每时每刻需要的,从来都是值得信任的人,而且这个人还要“有用”。不管是哪个帝王,他们所面对的同样的问题就是信任危机,从来都是!皇帝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他的敌人,自他们登机的那天起,他们就无时无刻的,在提防着他的家人,他的臣子,还有外来的侵略者!所谓“家贼难防”。朝廷内部,要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很难,可以这么说,皇帝真正相信的人,是不存在的,要不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忠臣冤死了。
如果除掉个人偏见不谈,那么张彬知,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英才。即便是在人才济济的时候,张彬知算是突出的一个,相当有才能的人。他不但多才多艺,记忆力很高。而且,通过他在少年时候的刻苦学习,他不仅通晓满、夏、蒙、藏四种文字,而且对书法,诗歌以及骑射等都有一定的基础、尤其是他的书法、绘画和诗词都有很高的造诣。
少时受到的磨难,培养了张彬知,坚定的性格,勤奋与努力的精神,以及横溢的才华。他很努力学习一切,并且取得很优异的成绩,他熟练的掌握了蒙古文和藏文,这对他以后任担任官职之多,和受到夏文帝的赏识,奠定了很大的基础。
对皇帝来说,他需要一个那么有才能,能聚钱且忠心的臣子,而张彬知刚好,符合他的需求。暂时的利益,战胜了长远的历史考虑,从现在的历史条件,和政治情况来看,国家相对稳定,政治还算清明,贤才之人也为数不少。而那个被称作皇帝的人,也自诩高明,总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似乎不需要考虑得那么严苛,对自己对他人的偶尔放纵也是可以允许的。
“我答应的你的一切请求,不过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饭。张彬知,张大人,朝凤为你背负上了这么大的危险,你是不是也应该回报什么?”朝凤笑笑,俯下身看着张彬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