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寻踪(1 / 1)

小楼在野,陈酒飘香。云川远脉支流长穿而过,屈曲白堤,占得红梅菊黄,云檐外巧,暖阳清照,画出飞雪长云,他也慵懒自若的展开长长白衣。

他就是让日月馆众先生都要“头疼”的赋雪。

赋雪却喜欢这里的冬天和人。

尤其是楼主七天一次的射覆斗酒大赛,他总能分文不花,尝得龙渊城外各种名酒。汉唐琉璃杯中晶红艳紫的“望西风”,武德蛇道宛折的“天益老号”,广山潦水的“苍梧情”,每一种滋味都回味无穷。楼上来客不分南北,引觞共醉,猜拳声、助威声、交织一片,似喧宾夺主。楼主更是一等一的爱酒之人,供酒极为甘美,人极豪爽,逸兴遄飞之时,以文斗心,慷慨欢笑万方。

这古乐楼门前长联为证:浩歌胜虚名,千年醉未醒。梦有江湖史,生不留章重。

楼下行人也在这肃萧的雪中感受着天地那份博大的宁静。

这一日立冬将至,赋雪因数落教习他古文的韶山先生的种种迂腐,外加争辩所谓的“情深之致”取舍的荒谬论题,被馆主惩罚下山到龙渊城中为众姐妹添置妆奁。他还记得,馆主将他带到自己的内室,一改严肃、威仪的神情,神秘兮兮,满脸微笑的对他说“一定要买最好的胭脂。”临走还嘱咐赋雪要到古乐楼为自己带两壶上好的“情注”陈酿,还告诉他辨别情注优劣之法。

此刻,他醉意正酣,因为他总能猜得每个人手中天、地、人牌的“秘密”。又一次饱览了摩刹名酒“欢颠”。

“臭小子,你可真有福气。我这里的好酒,这十年都被你喝的差不多了”。楼主搂着赋雪。

“那里,大哥这里的美酒,怕是喝死都喝不完的”赋雪一笑,嫣红的脸颊上烫出一圈红晕。

“对了,大哥,我的两壶“情注”........

“忘不了.......谁让你送了我这幅摩刹国吉祥图?哈哈...”

吉祥图起源摩刹一处属地迎接新年的风俗,每逢新年,那里的人便在家中生起大火,让烟雾火光遍散整个山谷,他们用白色的碱粉或是丰收的食物作为颜料,在家中的正厅、窗、门、柱、梁各处绘制圆轮四散的宝伞、自由活泼的黄金游鱼、形式各样的佛陀宝瓶、佛陀救世浮空的妙法莲画、四散八大的黑红吉祥结、以及胜利幢、金轮、旋转海螺等饰物,并用红土、烟汁、白漆重彩密宗事部三怙主,以求息灾免厄。

这幅吉祥图对于赋雪来说,无关紧要,却是楼主所爱。

楼主年少时,曾有幸出没摩刹。并参加那里的“罗让扎花节”。那一日,摩刹国民欢欣鼓舞,家中地毯摆上各色供品,稚子邀请法师讲课诵经,聚会、野餐,处处分享秋收的喜悦。连他这个外域之人都饱受恩戴,和大家一起祝酒、诵经。

临末,却忘记求的一副“吉祥图”。

至今,若非赋雪相赠,自己怕是再难相见。

“赋少爷,给您的两壶情注”。说是给赋雪却婉转一折玉臂,转入身后,彩纱裙衣顺风而起。

“小若,你....大哥,你怎么也不说管一管?”

“这个小丫头,我怎么管的住呢?”楼主粲然一笑。那少女也是花容飞霞,含蓄莞尔。

“这酒自然可以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这个自然不会让旁人听取,要不然被路瑶姐姐知道了,我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她说的时候不时看着楼主,楼主避她目光举杯再饮,她便跨前一步凑近赋雪耳边切切私语。如此这般。

“这个没问题”。赋雪一散流发,右手相迎拿到“情注”,左手从怀中取出一块蓝玉,取下壶盖轻蘸一滴“情注”引滴美玉之上,但见蓝光一瞬,玉烟细细。

“这是什么?”小若好奇一问,楼主侧目而视。

此玉名为“适物”。最易鉴酒。不过此玉异常珍贵,只产自龙门佛地,你如何得来?”

“大哥这是真的吗?呵呵,没想到老头给我的这块玉还是宝贝,我可得多留两天....”

“小若问你件正事,龙渊城中那里的胭脂最好?”

“我看我们的赋少爷除了读书修道不是正事,哪一样.....你..难道又送给...”

“当然不是,想我这么规矩的人怎么会去....师妹们需要,我有什么办法,谁让我这么善良。”

“哈哈哈,这可是我今天听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听说那位先生还在静休中呢?”

“我说怎么有时间到我们这里,要不然依你的性子,怕是又在那里,我们这里怎么能和人家那里相比”。

“呵呵,我说也是,这里除了美酒,缺少了佳人啊!”

他故意看着小若,将佳人两字提高声调。

尚在平时,小若定然追着赋雪纠缠不休,非要连同他在日月馆中的辉煌历史尽数批复,赋雪也不为恼,当他被批的体无完肤、一无是处的时候,小若气消之时,便做个鬼脸,神彩飞扬的说:本少爷的千秋大史,怎么能随便卖弄呢?

“那也未必,我们这里昨天就来了位姑娘,哎呀,怎么形容呢?”小若也故意遮难。

赋雪一听,一双眼睛中顿时有了神采。

“我们小若也不错吗,明眸善睐,吟风弄月,可是为古乐楼招来了不少客人呢?上一次大哥生日豪情书文,小若也把玩愁吟,哎呀,感动的本少爷痛哭流涕。”说着赋雪用长袖遮面,似在掩泪。

上月十月二十七,楼主宴请知心好友,醉酣拟《古倾杯》词牌。一展云袖:

长水远去,古风送寒,雪满照西楼。苒苒物华,红衰翠减,独举花樽望月。天山雪。雪减色,高楼萧萧。白云暮歌,银台金阙。执龠秉翟,襟解采风按剑。

梦几回,故国家园。思何方、邙山空绝。叹春殿晚妆,戏歌猜棋,眉染黛烟香。叹金陵画屏红烛。偶凭栏,桐花烟雨,玉笥香奁。再上芙蓉,花主焚斑。

其词气脉混成,翰墨淋漓,只是错落了风情。小若得见楼主心意,也信笔涂鸦,当时填一首《彩云归》,以慰其中幽思。

“裁云织雨写旧文。上芙蓉、焚愁城。适风霜、山云如断鸿,长河冷、

白雪袭门。那堪问、邙山遗情,锁秋桐含恨。此别转数寒更,狎兴寸寸。

堪忘。玉笥香奁,被花药、赋与残尘。思来最假,抚茗按剑,铁马破阵。

算得君、灯阑不问添衣,冷落旧时风月。料寒处,惟有天阔,一人江雪。

当时,楼中宾朋皆是感叹楼主文采,唯小若能会意成文,赋雪也在,不做评论,谁人不知他平时机灵、精怪,风流不羁。而此时,赋雪面颊、双眼微红,加之出这幅含情脉脉的神情,少之又少的褒论,真真的惹人怜惜,让小若一时不知所措。

“赋少爷,你没事吧....

“你个臭小子,不就是想打听小若口中的姑娘吗?”楼主说道。

赋雪立即破涕为笑,“她现在在哪里?”

“龙渊城胭脂最好的地方。——简兮苑”

“多谢大哥”赋雪领酒一展身形消失在雪中。

“赋少爷,你个讨厌鬼。”小若在背后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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