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酒囊悬空,酒落如瀑。
那一刻,蝎夫人便似想再一次醉生梦死,忘记所有的痛,不记今夕何夕。可是,如今的她早已难得一醉。
“咳咳——咳——”只不过,酒落得太急,让蝎夫人咳嗽起来。随即,青蛇酒囊坠落在桌子上。
王羽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把碗中的酒饮尽,然后又拍开了她自己的酒坛。
“后来,你怎么跑出来的?”
“咳咳——呵呵……”蝎夫人苦笑道,“后来,想必是他们玩腻了,便不常来。那仙蝎宫的禁制也渐渐淡化。在他们的眼中,我已经完全是一个废人。渐渐地,疏于对我的限制。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逃离了仙蝎宫。”
“刚刚逃出来的时候,我曾经徘徊在五毒星上。可是,我目睹的一切让我备受打击。师兄,他已经成了尊圣,而且日日欢歌。曾经他对我许诺的一切,几乎都没有做。五毒星上,凡有忤逆者直接处死。有一次,我被他们发现直接擒获了。”
“他还是没杀你呢?”王羽道。
“没有!那时,我用法力恢复了当初的模样。可是,我又被师兄亲手灌下毒酒,然后被那个恶毒的女人凌辱,重新变成眼前的样子。不仅如此,他们还在我的身上下了黑莲诅咒,让我今生今世永远如此。”
“他们不杀我,只是想折磨我!他们要毁灭我的身心。那一次,可以说几乎彻底摧毁了我!”蝎夫人道,“此后,我便逃到了仙蝎星,然后隐身在之前的洞府里,几乎不怎么出去。”
“我在仙蝎宗的后山,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我便似一个被人遗忘,被人嫌弃的疯子,无人理睬。历任的仙蝎宗宗主,对我都敬而远之。黑山,乃是仙蝎宗的禁地。小武子,也是偶然的一次机会才见到我。此后,便常来看我。”
“我曾经想过死去。可是后来我曾经的一个部下,给我带回一条消息。他说我师兄手里,有一道丹方,可以破解我身上的诅咒。”
“于是,我想尽办法,几次回到了五毒星,终于偷得了那张丹方。可是,如今想来,那丹方大概也是一个圈套。因为,那丹方消耗掉了我所有的药材。”
“不过,这近百万年,我就是靠着这张丹方支撑着活下去的。有了丹方,我一直想炼成九死回春丹!不过,一直不能成功。这一直到你们出现。”
蝎夫人的情绪平稳了一些,说完这些便开始大口地吃肉喝酒。她身上的破烂白袍亦被她重新穿上。
她终于从回忆中走了出来。
“你吃了九死回春丹,便是要复仇?”苏墨道。
“没错!”蝎夫人冷笑道,“如今的五毒圣宗,有我的一半功劳。当年,若没有我,师兄绝不能成功。而如今,我要亲手毁了他和圣宗。”
“他是莲士几重境?”苏墨问。
“不清楚!”蝎夫人道,“应该是莲士一重境。这些年,我从未听说他晋升。”
“莲士一重!”苏墨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其实,即便是莲士一重,苏墨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而九死回春丹,真的能让蝎夫人达到莲境吗?
“报仇之后呢?”王羽问。
“然后?嘿嘿!”蝎夫人沙哑着笑,“傻丫头,我还哪有什么然后?我自然会灰飞烟灭,与他们同归于尽。”
“那值得吗?”王羽道。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蝎夫人摇头叹息了一声,“诸界的事,那能分得清值与不值。只要遂了我心,那么一切就都值得。当年的事,我并不悔;如今,我要吃九死回春丹也无怨。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
王羽听了,不由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她用自己的酒坛给蝎夫人满了一碗酒。
“蝎夫人,我敬你!”王羽道,“敬你这份心境!”
“好!”蝎夫人大笑。
然后,两个人猛地一碰酒碗。
当——
她们各自一饮而尽。
“好酒!”蝎夫人大声赞道,“诸界之内,竟有如此美酒?哈哈!老婆子,现在能喝这样的酒,不枉此生!”
“再来!”王羽面不改色,继续给蝎夫人满上。
两个人再次痛饮。
此时,这里似乎变成了蝎夫人与王羽的主场。她们两个推杯换盏,不知喝了多少酒。反正,王羽的酒坛的酒似乎用之不竭的。
蝎夫人,把这一场酒当做此生最后一场。所以,喝得痛快、癫狂。王羽则是感慨蝎夫人的遭遇,心生同情,甘心相陪。
“你姐姐,能喝多少酒?”苏墨悄悄问沈冥。
“不知道!”沈冥独自抿着属于自己的酒,细细地嚼着斑熊肉,“只不过,我从来没见她醉过。有一年的星河日,幻魔宅内设宴。爹、娘、青魔、刑飞、鱼秋慕、东皇等人都在,可是他们拼酒车轮战,最后竟然全都败在我姐的手下。”
“这么厉害?”苏墨也是一惊。
“当然了!”沈冥骄傲地点了点头,“我姐的酒量,不可形容。”
“可是,她怎么这么厉害?”苏墨不解道,“魔郎、青魔都喝不过她?”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厉害。”沈冥摇了摇头,“反正,在轮回之前,我姐日日夜夜地喝。她对着遥远的星辰,日夜痛饮,根本不醉。她……”
沈冥偷偷地看了王羽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她,就是想阿木哥!我爹娘说,那是病,治不了。”
“嗯!呵呵!”苏墨笑着点了点头,“莫不是,思念可化酒?”
扑通——
而此时,蝎夫人突然一侧身摔倒在地,随即鼾声四起。她,终于醉倒了。而王羽依旧面色不改,一手端着酒碗,目光清澈幽深。
那一幕,沈冥见怪不怪;苏墨,则有些瞠目结舌。
王羽的酒量,真是不可思议。
“魔君,不是思念可化酒。而是所有的酒,都可以化泪。但是,没有一种泪,能超过忘川。所以,我从来不醉!”
苏墨深知王羽的一切过往,听了此言,不由默然良久。沈冥则是一场场地叹息。
诸界的酒,都可化泪;可是,诸界的泪,怎敌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