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柳雪凝后,傅瑶就在熙华院里沉寂了下来,每天带着莲蓉等人摘摘花,或者与陈氏说说话……
一直监视她的云夫人和马慧娴倒是疑惑了,难道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以云熙和傅瑶的能力应该能猜出她们在背后也做了些动作的,她们还准备好了迎击呢!
可是就这样轻轻放下了?
怎么可能?这是傅瑶的心里话,柳雪凝不过是个前缀,后面的人她会让她们付出更大的代价。不过,这些就不用她动手了,自有云熙去处理。她只要安心在家里听内容就行了。
话说云文风算是这些日子过的最顺心的人了,他娘和他妻子都在为家里和宫里的事忙碌,最近也没多少时间管他。所以,他就又结实了一个青楼女子,并且为这女子赎了身,买了个院子安顿下来了。
偷情的滋味很不错,又正是贪新鲜的时候,云文风最近就经常往那女子那里跑。这不,早上刚起床,那边就给他带消息了,说是帮他找了个新玩意,让他赶快去尝尝。
新玩意,无非就是女人,云文风没别的爱好,就这一样。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出门了。
“等等,相公,娘最近一段时间累的很,你有时间就多去陪陪她老人家吧!”马慧娴却拦住了他。
云文风皱皱眉,却不敢反驳。自从江太医来看过他的身体后,他在马慧娴面前就本能的有些心虚,连气势也低了很多。再加上马慧娴聪明能干,一直都深得他娘的信任,在家里可谓是呼风唤雨。
因此,云文风现在很多时候都不敢反对马慧娴。只是今天,他实在很想快点去看看那个新玩意,于是讨好的对马慧娴道:“知道了,娘子,晚上我早点回来。到时候一定好好的陪陪你跟娘。”
马慧娴温柔的看了他一眼,规劝道:“相公,江太医也说了,你的身体没事,但是要静养一些。本来去寺庙回来后身体变好了很多,可是你现在……”
说到这个,就是云文风的伤心事了,他不耐的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不就是嫌弃我不行吗?你放心,我肯定能让人给我生个儿子出来。”
说完就脚步一迈,出去了。
马慧娴气的咬紧嘴唇,她是那个意思吗?别人生再多又有什么用?不是自己的怎么都不会真心的。
马慧娴在生气,云文风可是很开心的来到了自己置办的院子里。这个地方很偏僻,不过周围也住了些人,只多半是行商人家的外室,平日里也都是大门紧闭,从不出来。
半旧的门扉,虚虚掩着。像是在专等他的到来。
云文风的心情也因此多了分雀跃,大步抬脚跨过了门槛。
他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美貌的女子婷婷的走了出来,迎着他微笑,“爷来了。”
云文风一看,嘻嘻笑道:“红鸾,这才一天没来就这么想我吗?”
红鸾本是一良家女子,前些日子不知什么原因自卖给了翠香楼。云文风一见就喜欢上了,听说她还是清官儿,立刻就给她赎了身,养到了这里。
没想到这女子虽是生涩,但伺候起人来也是不错的,云文风很满意,栓上了门,回身一把抱起了她,嘴里调笑着,说起些不干不净地话来,“你个浪蹄子,大白天的就想来折腾爷,看爷过会怎么收拾你!”
说着话,他已是猴急地就要抱着红鸾进里间去。
红鸾却轻轻一笑,从他身上滑下来,道:“二爷,奴家今日请您来,是因为寻到了一样宝贝,并非是让您来看奴家的。”
云文风一愣,这才想起之前带的消息。
“宝贝?”他念着这两个字,眼角眉梢带上了浓浓的笑意。“人在哪里?”
红鸾柔媚一笑,将他往东边的大屋子带,口中道:“昨天我上街的时候遇到的,这孩子的脾气不小,性子颇烈。”
“性子烈?”云文风哈哈笑了声,“到了爷手底下,再烈的性子那也得成了春水一潭。”
红鸾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眼里迸发着彻骨的恨,不过转瞬即逝。她上前几步开了门,再退后恭敬的道,“二爷进去吧,奴家在外头候着。”
云文风有心想要拉她一起进去,就道:“来来,你也一道来!咱们三个人……更有趣!”
“奴家进去,怕是要分了二爷的心。”红鸾微微一笑,手顺势轻浮的往他身下一摸,旋即收回,笑道:“二爷去吧,奴家过会来陪您。”
云文风被她那一手摸的浑身燥热,一想里头的是个烈性子,他也的确想自己多玩会新鲜的,便摆摆手道:“也罢,你守着吧。”
随后,他就推门往里头走。
谁知才进了门,身后就是一黯。
他惊讶地回过身去看,却见门已被关上了,他有些不满地斥了句,“红鸾,你的规矩呢!”
可回应他的却是“咔哒”一声落钥声动静。
云文风并没有在意,只当是红鸾怕屋子里的人要跑,先帮他将门给锁上了好办事,遂缓和了面色隔着门又夸了句。
然而一扭头,出现在眼前的却只是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头哪有什么宝贝?
“汪!汪汪!”
他跟前分明只有一只京都少见的巨大獒犬!身形高大魁梧,白牙森森!
云文风惊呼一声,便踉跄着要往门外跑。
大狗立即扑了上来,似早有准备,一把往他胯间而去。
“红鸾!红鸾……—”云文风声嘶力竭地喊着,手掌在紧闭的门板上拼命拍打。
陈旧的门扇在他手下“哐哐”作响,却依旧顽固地立在原地,连丝门缝也无。门外的挂锁亦跟着他拍击的动作哐当摇晃,然而红鸾却始终没有来开门。
云文风骇出一身冷汗,再顾不得拍门,只费尽全力抵抗眼前似发了狂的大狗。
狗的口涎散发着腥臭,“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身上舒适又昂贵的罗衣上。
那狗也不知是怎地,只追着他胯间不放过。
云文风浑身颤栗,这若是被咬上一口,他这辈子还不得完了?可他平日里只知吃喝玩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斗得过一只疯疯癫癫的巨犬!
仿佛只是一瞬间,云文风就被掀飞,从门边摔到了屋子中央。腰杆立刻像断了似的,一动就发出令人牙倒的干涩声响。他捂着腰,“哎哟哟”痛叫着,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同恶犬相搏,也忘了这只狗只往自己胯间钻。此刻因为疼痛,他大喇喇地双腿大开倒在地上,无暇顾及旁的。
等到察觉,已是连合拢双腿都来不及了!
大狗一把朝着他双腿间俯下头去。
“啊啊啊啊——”
凄厉的喊叫声响起的同时,门外静静候着的红鸾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低低道,“二爷,奴才没说错吧,这宝贝的性子极烈……”
而门内的云文风已是痛死了过去。
一听见没有声响,红鸾就马上开了锁,将门打开来。两页门扇方才推开,一道黑影就叼着血淋淋的一物奔了出来,往院子外冲去。
大门不知何时也已开了。
大狗冲出了门没一会,就被一只巨大的网兜自顶罩下,一枝迷香在它鼻下来回晃动。
只一眨眼的工夫,它就软趴趴地倒了下去。嘴里仍噙着东西。
云熙坐在不远处的马车里。抵住了马车上的帘子,不让傅瑶探头出来看。
等到有人收了犬齿中夹着的东西,又将大狗拖走。云熙才松了手,让傅瑶出来。
傅瑶什么也没有瞧见,急忙问:“可是成了?”
“当然成了!”云熙颔首。
中原地带都没有这样的狗,京都更是少见。这还是他特地从胡商手里买的,怎会不成!更何况,他还从胡商手里买到了能诱犬发狂的秘药,特地让红鸾在云文风腿间的裤子上抹上。
只这药遇水便消,所以在这之前决不能让云文风碰水便是。
红鸾自己,只需要将云文风锁进去后迅速去洗净了手,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这几乎是个万无一失的局。
很快,周围逐渐喧嚣起来,有几家的门都悄悄开了条缝隙,似有人在探头探脑地查看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云文风叫唤得那么凄惨骇然,难有人听不见。
只是这里居住的各家,自己就不是那能光明正大在外头走动的,这会遇到了事,虽好奇着,却也并不敢搀和。
傅瑶跟云熙坐在马车内,只透过小窗悄悄打量外头的动静。
几息过后,那几家门就又都重新闭了个严实。
过了一会儿,一个俏丽的影子出门,快速进了马车上,正是红鸾。
“红鸾,没事儿吧?”见她进来,傅瑶问。
马车很宽敞,红鸾在最边上跪下来,“多谢恩人为我姐姐报仇。”
红鸾是傅瑶无意中认识的,她的姐姐就是被云文风害死的。两年前,红鸾和她刚刚怀孕的姐姐上街买东西,正好遇到了云文风。云文风一见红鸾的姐姐就喜欢上了,不顾人家已经成家,还是个孕妇,强行让人给带走了。之后红鸾的姐姐小产,又因为身子被污了而被夫家嫌弃,最后导致被休,她姐姐承受不了,选择了跳河……
红鸾恨极了云文风,于是悄悄查探云文风的底细,等知道后就来到京城,想去找他报仇。可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也正是此时,被傅瑶给发现了。然后就有了让她去翠香楼勾引云文风的戏码,之后将云文风给引来报仇……
傅瑶连忙扶起她,“别这么说,咱们都是各取所需。”其实她是有点内疚的,毕竟,红鸾为了报仇牺牲的太多。如果是以前,她绝不会让红鸾这么做,可是,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她的心就变得冷硬了,就是这样,也还是忍不住为红鸾心疼。
“夫人,不要这么说,这是我自愿的,”红鸾抬起头,笑看着傅瑶,“我跟姐姐从小相依为命,只要能为她报仇,让我做什么我都是甘愿的。”
“好了,先离开这里吧!”那边,云熙道。
傅瑶点头,扶着红鸾坐下,“等下我会派人将你秘密送到边疆的,那里是我相公的一个部下驻扎的地方。很安全,你去了那里也可以重头来过。”
红鸾流着泪点头,“谢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
于是,当马车行驶到一个热闹的大街时,暂停了一会儿。车上下来一个女子,又很快移到了另一辆马车上,马车立刻启动,朝着城外而去。
“好了,这件事就告个段落了,我又派了十个暗卫给你,平时尽量少出门。”云熙将傅瑶揽在怀里,柔声道。
这件事出了后,云夫人肯定会猜到他们,也必定会猛烈反击,不过云熙现在并不怕这些。所以,才敢这么对付云文风。他就是要让她们知道,他损失了一个孩子,他就要她们断子绝孙。
当然,他还不会杀死云文风,因为,云文风还有别的用处。
等人将云文风抬到云府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身下好大一个创口,叫人不忍目睹。
云夫人直接骇得晕了过去。
还是马慧娴镇定点,虽然脸色发白,还是赶快让人请了太医过来看。只是江太医现在专治皇上,只能请别的太医过来。
太医仔细看过后,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红着脸道,“这乃是猛兽所咬之伤,又伤在了要处,并没有法子可治。”
他医术虽好,可这样的症状,他也是头一回瞧见。太医在里头忙活了半日,才走了出来。
云夫人已经醒了,急不可耐地询问:“如何了?”
“情况不大好。”太医摇摇头,全无信心。
云文风还没死,可离死也差不多了。
“麻烦太医,一定要救我家相公啊!”马慧娴焦急的道。她倒是真的难过,一心想要救云文风的命。
太医点点头,“老夫尽量。”
最后,又医治了好久,好容易保住了云文风的命,但当天夜里,他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开始说胡话,一会狗一会红鸾的……
翻来覆去的,云文风只喃喃念着谁也听不分明的话。
云夫人苏醒后便守在了他跟前,连一步也不敢挪,生怕自己一闭眼云文风就会出事。在自己的儿女面前,再精明强大的母亲都是脆弱的,云夫人现在早已恢复了她最本性的一面。
马慧娴就挑起了重任,她先是派人去查看了发现云文风的那间小宅子。除了些牀铺家伙什外,只有正房里有些女子的衣裳首饰。
有簇新的也有半旧的,但料子皆是上等的。至于首饰,却没有几件,寥寥几样竟也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屋子里一片狼藉。显然主人家走得急,来不及收拾,只匆匆取了值钱的细软跑了。
偏生那地方住的又都是商人的外室居多,听说还有人专门买了“小马驹”养到那处的。
马慧娴知道丈夫是个这样的人,所以从不关注他在外面的事情,真是没想到这次……
金屋藏娇,却藏出了祸害。
这是马慧娴的总结。可是她隐隐觉得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搜查的人回来可说宅子外面停了一辆马车。那是谁?
难道是……
马慧娴脸色一白,越想越觉得可能。
等到第二天日头高深时,云文风终于悠悠转醒。可睁开眼,他问的第一句话不是关于自己伤情的,也不是关乎母亲妻子的,而是在第一时候问起了红鸾在哪里。
红鸾,难道是那个女人?马慧娴蹙眉。
“咳……咳咳……”云文风剧烈地咳嗽起来,又因为咳嗽身子震荡,牵动了身下的伤口,浑身冷汗淋漓,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双眼朦胧,只睁开了条细缝,他艰难地道,“去找!去找她!把她给我碎尸万段。”
云夫人见此,连忙安慰他,“好好,母亲马上就派人去找,一定不让这女人好过。”
不用她动手,马慧娴立刻就派了暗卫出去,吩咐下去寻红鸾来。
可找遍了京城内外,也没有找到红鸾,也无人知道她的来处。
突然间,她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而云文风只说了几句话,身上的伤就开始恶化起来。云夫人急得厉害,连鬓角都开始泛白。没办法,只好去宫里请求皇上放了江太医来。
江太医的确厉害,治疗了半天就将云文风的伤口给遏制住了。
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他这辈子都很难人事了。
云夫人得到这个结果并没有开心,相反的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了好久。再出来的时候两鬓的头发白了很多,眼睛里的恨意加深了,看人都带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