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早恋?!老师没发现吗?”易笙惊呼一声,她的关注点从来与众不同。
顾景遇失笑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算,在我心里,她其实一直是个需要关心的妹妹。”
又是妹妹,易笙小声嘟囔了句:“您妹妹可真多。”
奈何顾景遇听力极佳,一句小声的嘟囔也被他听见了,他笑着捏起易笙的脸颊,问:“吃醋了?”
易笙哪能承认啊,当即斩钉截铁回复他:“没有!”
傲娇的小模样诱人的紧,顾景遇捏着她的小脸薄唇就往人脸前凑。易笙赶紧推开他:“然后呢然后呢?”
后来沈佳也好过一段时间,甚至开始尝试接触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也开始回到学校上课了。
那时候为了能够与顾景遇在一起,沈佳央求父亲给她办理了转校,成为了小顾景遇一届的学妹。从此沈佳便天天往顾景遇面前凑,课间总要跑到他们教室门口看一眼,午饭也要跟着顾景遇一起吃,还顺便拉上了沈悦清。
那时候校园里都流传着两人热恋的传闻,为此老师还专门找到顾景遇告诫过。然而不论怎样,顾景遇始终保持着年级第一的成绩,老师们也不好教育他什么。
不知怎么的,这件事越传越远,就连邻校的人都知道了,而言九溪正好在旁边的学校上学。
言九溪知道传闻后特地找了顾景遇求证,那时候言九溪还是他天真善良的妹妹,他自然就把真相告诉她了。言九溪也表示绝对不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沈佳,只要求顾景遇多花些时间陪她。
然,鱼与熊掌岂可兼得?言九溪终是成了被忽略的那一个。年少的女孩怀着满心的欢心等待着心心念念的少年,可是少年却总陪在别人身边,少年的笑颜也不再独属于自己。
嫉妒与疯狂在心中蔓延,那是一种想要毁掉所有美好的欲望。
言九溪找到沈佳,告诉了她顾景遇之所以和她在一起不过就是同情她是个病人,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她。总有一天他会甩掉她的。
沈佳自然不信。虽然心里有隐隐地猜测,但是只要顾景遇没有亲口给她说,她就不会信。
言九溪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掏出录音笔就点开了一段录音,那是曾经她去向顾景遇求证时偷偷录的音。
那天的阳光极盛,照的人快要睁不开眼。身上到处都被烤的热烘烘的,小巷里的流浪猫也聪明地躲到了墙角阴凉处。录音笔里传出的声音依旧是熟悉的悦耳动听,然而一串串文字组合在一起却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沈佳的心脏。
“是假的,沈佳有抑郁症,不能受刺激。”
“悦清让我帮帮她。”
“不喜欢。在我心里,她只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妹妹而已。”
“以后会多花时间陪你的,别生气了,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顾景遇他们学校有一栋老建筑,共五楼。建筑的周围围有铁皮墙,平时人根本进不去。但某次狂风大雨,把铁皮墙吹倒了一片。
那是一个阴天,天边的乌云滚滚而来,像是要把人死死在压在下面,沉闷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佳坐在废楼天台处的边缘围栏上,看着不远处着急的顾景遇以及哭成泪人的沈悦清,还有早就吓白了脸的言九溪。
阵阵冰冷的风从背后涌来,似乎想要把她从危险的边缘处推到安全的天台上。沈佳稳住羸弱的身躯凄凉一笑,连风都想要她活着,可是有些人却想让她死。
“阿遇,你真的喜欢我吗?”沈佳深情地看着顾景遇,甜美地笑着。
“喜欢,我喜欢你。”顾景遇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天台的风太大,还是眼前的一幕太震撼。
听到顾景遇的回答,沈佳笑的更甜美了,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然后她看向吓白了脸的言九溪,继续道:“你看,阿遇是真的喜欢我,你怎么能来骗我说他不喜欢我呢?”
沈悦清也哭着在一旁附和道:“佳佳,阿遇是真的喜欢你,你先下来好不好?”
沈佳转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脑袋,看向她最喜欢的姐姐,眼泪无声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都是为了我,你才不得不努力,要是没有我的话,你会轻松很多的。”
“没有,佳佳,”沈悦清声音哽咽,“听姐姐的话,先下来好吗?跟姐姐回家,姐姐给你做喜欢吃的菜,我们还要去买你最喜欢的布娃娃。”
沈佳的情绪渐渐崩溃,开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姐姐,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和爸爸,才、才这么累。你还要找、找阿遇来陪我,陪我演戏。我都知道的,他根本就,就不喜欢我。我,我就是多余的。”
“不,佳佳,你在姐姐心里就是独一无二的小公主。爸爸和我都很喜欢你。你听话先下来好不好,那里危险。”
沈佳流着眼泪摇摇头,苍白的小脸扬起幸福的笑容:“姐姐,谢谢你,谢谢你把阿遇带到了我的身边。”又看向中间的顾景遇,“阿遇,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最后,瘦小的女孩带着深深的微笑,缓缓地向后倒下。白色的公主裙在空中翻飞舞动着,像一只断了翅胖的白色蝴蝶,在那个乌云滚滚而来的下午,从五楼倒下,再也没了呼吸。
沉默盘亘在两人之间,易笙没想到那个小女孩的故事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察觉到顾景遇压抑的情绪,易笙紧了紧抱他的胳膊,轻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
顾景遇把头埋在了易笙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香味道。
沉默良久才继续道:“自那以后,我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刚好那段时间我爸妈都不在家。我成日鬼混,打架斗殴什么坏事都做了。还进了警局,被关了五天紧闭。”
“后来有一次,和几个混混打架的时候受了伤,倒在路边的时候被流云大师路过带走了。后面的事情你应该也猜的差不多了,在流云大师的开导下,我每日每日地去南铭寺抄写经书,为九溪赎罪,为自己赎罪。我们都是罪人。”
易笙的心仿佛被谁紧紧揪住一般,压抑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她曾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小小年纪就被亲生父母抛弃。没想到表面上谦和有礼一直都是温润如玉正人君子的顾景遇,心里竟然承受了那么多的黑暗,不仅幼时害了喜欢的阿姨,后面又亲眼见证了一个在乎的小姑娘的死亡。
而在那些时候,他也还只是一个孩子。
易笙心疼的转动着他手腕上的佛珠:“所以这是流云大师给你的?”
“嗯,”顾景遇垂眸看着手腕上被她拨动的佛珠,“戴着它的时候让我心里平静,夜里不会做噩梦。”
易笙心里又是一痛,手从腕上的佛珠下移,与他十指紧扣,抬眸的时候眼神坚定,直视着顾景遇镜片下幽深的瞳孔:“以后有我在你身边,就算做噩梦也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顾景遇失笑揉揉她的发:“那你得夜夜陪在我身边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易笙竟然认真地直视着他,点了点头:“嗯。”
顾景遇一时错愕失语。
易笙继续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同居吧。以后晚上我都陪着你,这样你就不怕做噩梦了。”
顾景遇顿了一下,眼神上下扫视了易笙一圈:“认真的?”
易笙:“比真金还金。”
顾景遇笑着叹了口气:“还是别了,我怕自己忍不住伤害到你。”
易笙无所谓地往后一倒,双手枕在脑后,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那就别忍了呗。”
今天的易笙太过主动,顾景遇再次被她的话震得一愣。视线交汇良久,试图从眼神里读懂某些信息。终于,顾景遇也顺势一压,倒在了易笙的上方。
薄唇渐渐凑近,直到额头相抵,顾景遇哑着嗓子轻声问:“准备好了吗?”
易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侧过脸凑近他的耳边,奸计得逞一般:“今天不行,我来例假了。”
某人蓄势待发的身体一僵,向来温润如玉的脸色突然铁青。
恶狠狠地警告了某人一眼,顾景遇翻身在易笙旁边躺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易笙乐不可支,在床上捧着肚子笑。顾景遇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明显地往旁边挪动了下身体,表示不想理她。
偏偏易笙不让他得逞,一个咸鱼打滚就翻到了顾景遇的身上。来自下方警告的视线易笙仿若没看见一样,先是欢快地在顾景遇嘴角亲了一下,然后又嬉笑着说:“刚才骗你的。”
顾景遇先是懵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眼神越发危险,易笙吓得赶紧解释:“上一句才是骗你的!”
然而顾景遇这下没听她的鬼扯,一个反扑将人压在身下:“骗没骗的,我自己检查。”
易笙:“......”
自作孽不可活。
临江,漆黑的室内突然响起手机的震动。
许承昔困得当紧,手机的震动扰得她心烦意乱。她手肘用力,捅了捅身后的傅然,沙哑着嗓子道:“你手机响了。”
傅然打着哈欠,眯着眼睛拿过手机接起电话。电话那端一声哭的凄惨的“傅然哥哥”让他瞬间失了睡意。他捂住手机的麦克风,小心翼翼地起床。
察觉到他的动作,许承昔嘟囔了句:“谁啊?”
傅然给她盖好被子,说:“公司小张,有些事需要去处理一下,你先睡。乖。”又在许承昔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许承昔蜷在被子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随口嘱咐了句:“那你早点回来啊。”说着又沉沉睡去。
傅然注视了她的身影一阵子,然后换上衣服,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