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陈仪轻呼。
“别动。”姚景润侧身查看,手掌按住她呼痛之处,略一使劲轻柔按摩。陈仪便感到脚踝暖暖的格外舒适,刺痛渐渐缓解消失。她转了转脚,灵活自如,不觉疼痛。
“回去以温水热敷,这几日不可过度用力,防止青紫变肿。”姚景润说。
陈仪点了点头。
乔嘉慧弯腰担心不已:“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了慧姐姐,这会太婆正忙得开心,少宣……”陈仪赶紧改口:“姚公子方才处理一下,已经不疼了。”说着扶住乔嘉慧胳膊站起身,果然除了轻微不适,并没有太过异样。
陈仪对着姚景润施了一礼说:
“方才多谢姚公子出手。”
姚景润几不可见微微蹙眉,不知怎地有些不舒服,站起身拂去身上沾染的落花。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乔嘉慧帮陈仪衣衫整理干净,好奇的问姚景润:
“这位是?”她从未见过姚景润,自然不知他是何人。看了看他在看了看陈仪,露出个如痴如醉的笑容说道:“嘻嘻,不过这位公子长得真好看,和桃桃一样好看。桃桃你不知道,刚才他抱着你,好像话本子写得那样!啊呀我醉了!”
陈仪脸上“腾”地滚烫:“什么抱着我,姚公子情急之下出手相助,慧姐姐不要胡说!”
“不说就不说嘛!”乔嘉慧不服气,并未注意陈仪脸色不对:“姚公子,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桃桃是我见过最好看得女子。你二人站在一处,我瞧得眼睛都花了,今天真得走运!”乔嘉慧话锋一转:“嘻嘻,姚公子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成亲呀?”
陈仪晓得乔嘉慧,她往日就爱看那些乌七八糟,书生小姐之类的情爱话本。带着警告意味叫了一声:
“慧姐姐!”
乔嘉慧瞧美男瞧得神魂颠倒,很是不以为然,说:
“问问有什么关系......姚公子告诉你个秘密。我一直想桃桃这么好看,将来嫁给什么样的男子才好。本来想桃桃能做我嫂嫂,可惜哥哥年纪大了等不及......姚公子你多大了呀?”
陈仪面红耳赤:“慧姐姐无端说这些做什么,咱们走吧。”说着便要拽她走。
乔嘉慧根本不理会陈仪羞恼,这人长得真好看,勉强配得上桃桃!嗯,桃桃是个女孩子不好问,自己帮她问一问又何妨?
她压根没想过自己也是女孩子,哪有女孩子见面就人家成没成亲。
姚景润看着陈仪俏脸红通通,忽然心情奇异地变好了。嘴角微杨说道:
“我姓姚名景润,字少宣。好叫乔二小姐得知,我今年十八,并未娶妻。”
他竟乖乖听话,一五一十回答了乔嘉慧的问题。
从她认识他起,从未见过他这般低眉顺眼,老实乖巧的样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冷若冰霜,只有在清凉寺那会,咬牙坚持强忍病痛。
原来,他今年不过只有十八岁......是啊,他从两岁起中了蛊毒,十八岁,被病痛整整折磨了十六年......若不是他说,她怎能记起他几年不过才十八岁!
陈仪有些心酸有些难过。
不知他蛊毒治的如何了,老和尚说过,每年要在他体内种上另一只蛊,以毒攻毒。刚才在他怀中,他似乎比从前见到时更瘦了些......他不能再瘦了......
乔嘉慧听他老老实实介绍自己,笑意更深。古代人多数早熟,乔嘉慧今年也有十二岁。姚景润这般乖觉,再瞧一眼陈仪粉红双颊。姚景润风度翩翩,越看越赏心悦目,嘿嘿贼笑:
“哦......还没成亲啊!桃桃,你说像姚公子这样的,将来得娶个什么样得妻子,才能配得上他?”
陈仪这下是真急了!
她这话再明显不过,分明是要将她和姚景润送作堆。姚景润虽好,却不是她陈仪的良人佳婿。他贵为当朝六皇子,身份显赫。她不过是无父无母的孤女,他和她之间隔着天涯海角。
“姚公子见谅,慧姐姐只是随口一说,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所谓不知者无罪,陈仪替慧姐姐道歉。”
陈仪态度诚挚肃穆。乔嘉慧平日大大咧咧,却有几分会察言观色。见她竟如此郑重其事,虽不明所以,却知趣儿地闭上嘴巴。
姚景润脸上神色莫名难测,垂眼而望。
她今日穿一身素色暗纹描银边百褶裙。虽才九岁,但身量高挑,转身之际裙摆飞扬,像极了府中那株绝色牡丹!裙摆之下,是方才握在他手中得,她细细地脚踝。即使隔着一层衣裙,姚景润心头还是一阵悸动。姚景润低垂眼眸之中,闪闪发光。低声沉沉说道:
“桃桃太过小题大做了。我倒是觉得乔小姐直来直去,这样很好!”
陈仪未及开口,乔嘉慧眼睛一亮:“姚公子叫她桃桃呀......叫桃桃好,显得亲近。我就说嘛,姚公子看着就随和得很......”她拽了拽板着脸的陈仪,说:“人家叫你桃桃,你怎叫姚公子,太见外了。”
“是有些见外。”姚景润认真无比的附和。
“那我叫你姚哥哥,桃桃呢。”乔嘉慧对姚景润使劲儿挑眉眨眼:“姚哥哥觉得桃桃叫你什么合适?”
“自然是有人时称我姚公子,若无外人,直呼少宣便是!想来嘉惠也不是外人......”
“对对,都不是外人,那就随意些!”乔嘉慧见陈仪沉下脸,心里乐得不行。桃桃在人家极少说话,极少有表情。今日竟有如此失态之时。实在太好了!少男少女,没有一点儿情绪感情外露,岂不是都跟太婆一般年老,哪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她装作恍然道:“啊呀,方才答应送人家两壶新丰酒,怎么竟给忘了。桃桃你在这里等会,我去去就回!”说罢不等陈仪说话,随意行了一礼,三两步跑了个没影儿。
陈仪好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咚咚作响。
她藏在袖中的手,使劲掐自己,心中告诫自己:哎,别想这些......就算他得了病,那也是个皇子!况且这厮长得如此妖孽,绝不是自己安静过日子地合理对象.......你得想想,不能一颗老树开了花,垂涎人家十八岁小男孩!旁人不晓得,自己心里还没个数麽?
她在这里给自己做心里防线,谁知姚景润不声不响,长腿一抬便站到陈仪面前。那股幽幽药香味,瞬间呼啸而来,将她紧紧围绕!
“桃桃......”姚景润轻轻开口。陈仪连忙打断他,胡乱寻个借口说道:
“那个,祖母还在花园之中赴宴,兴许这会正在找我,就先告退了!”正想学乔嘉慧溜走,姚景润长臂舒展,一下将陈仪围在怀中。将下颚置于陈仪头顶。一言不发紧紧抱着陈仪!
陈仪瞠目结舌,一时楞住。
春俏欲上前,姚景润轻飘飘扫去一眼,眼光冰冷无波。他神色都未曾变上一丝一毫,刹那间,春俏浑身冰冷如坠寒潭,脚下却如坠了千斤重担一般,怎么也不敢向前一步!
陈仪反应过来,羞臊难当,使劲在他怀里扭动。低声叫道:
“放开我。”
“不!”姚景润断然拒绝,清冷的声音里夹着些难以察觉的笑意:“桃桃当初抱我,也未曾征得我同意,怎么今日我抱桃桃,桃桃便这般急着挣脱我?”
陈仪噎住。玩这招颠倒黑白是吧?当初抱他不过是看他小小年纪受那般苦楚,心中怜悯不忍,故意而为之。今日竟然敢这般不自重。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陈仪瞬间清醒过来,那颗偶然萌动的心思直沉入湖底。冷哼一声道:
“姚公子故意颠倒是非......既如此,得罪了!”
话音刚落,双手反手抱着他,姚景润顿时惊喜。还没等他惊喜完,陈仪襦裙之中膝盖弯曲,用力往他胯下猛地撞击过去。
正中红心!
姚景润倒吸一口冷气放开陈仪,夹着裆,踉踉跄跄连退好几步,手臂扶着树身,疼得弯腰不停抽搐。
“桃桃你......”极力忍痛下,声音嘶哑。
陈仪晒然一笑,讥讽道:“六皇子自小长相不凡,定看中哪家小姐,便是哪家小姐整个儿家门的荣光......陈仪自知配不上六皇子,这份殊荣您还是留给其他小姐吧。陈仪靠退!”
姚景润见陈仪翻脸如翻书,不知哪里出了错。看她神情若叫她这般走了,他有预感,只怕是这一辈子再见不着她了。
忍住胯下残留隐痛,姚景润阔步追过去,抓住陈仪手腕,说:
“别走,说清楚,这话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六皇子,和你我之间有什么关系!”
陈仪不言不语,只用力想将他手甩掉。憋着使劲,憋地火冒三丈。既然甩不掉,陈仪也不做无用功。任由他拽着自己,冷冷说道:
“六皇子乃是天家贵胄,将来婚配只有圣上做主。陈仪爹娘虽然早亡,可陈仪也不是那不知廉耻,自甘下贱地女子!”
“我何时说你不知廉耻,自甘下贱了?”姚景润哑着嗓子问。
“既没有把我当做那不知廉耻之人,怎么六皇子敢随随便便,光天化日之下,便对陈仪搂搂抱抱?若不是觉得陈仪自甘下贱,六皇子怎么敢对陈仪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好叫六皇子知道,陈仪虽无父无母,却绝不会任由他人欺辱!再不松手,就算您是六皇子,是皇帝的儿子,陈仪也要为自己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