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陈仪,顶撞长辈,肆意妄为。仗着长辈疼爱,便处处挑衅。刘老夫人不得已而为之,实在是情有可原。
作为陈仪的祖母,打她几板子小惩大诫,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罪。相反,别说陈仪有错,即便是没错,祖母责罚孙女儿,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可刘老夫人偏偏处处体谅,处处忍让。是陈仪自己嚣张跋扈,挨打也是活该!
若不是场合不对,陈仪简直要举双手给刘老夫人鼓掌喝彩!她从不知,刘老夫人口舌,竟是如此犀利!
看来,为了致自己于死地,自己这位祖母,可谓是煞费苦心!趁她病要她命,难怪敢大张旗鼓杀上门,原来是做好了功夫。
可惜,她陈仪,并不是真正十二岁小姑娘,这话唬得住别人,可唬不住她!
这会子,陈老太爷怀疑的眼光,落在了陈仪身上。皱眉道:
“仪姐儿,你祖母说得这些,你可有异议?”
陈仪被他这话问得,稍稍有几分惊讶。
她没想到,曾祖居然还会询问自己意见。刘老夫人说得这么有理有据,按道理,不该是曾祖责怒而问责吗?
陈仪心中微微一动。
莫非,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按下这个念头,陈仪打起精神来应对。收起刚才凌厉气势,陈仪咬了咬嘴唇,茫然看着刘老太爷,瘪嘴说道:
“曾祖,祖母说的这些,仪儿真的不明白.......”
刘老夫人垂首冷笑。
这贱丫头是准备扮柔弱麽?可惜这招她想用,却未必行得通。所有人都瞧得清清楚楚,她方才那副嚣张的气焰。看来,她也就剩下这点能耐了!
不管刘老夫人如何得意,陈仪一句话说完,眼泪啪嗒啪嗒滚落下来。哀哀切切望着曾祖,小声饮泣道:
“曾祖,仪儿能不能先换件衣裳,仪儿疼。”
说着,她扭来扭去,泫然欲泣。
陈老太爷这才发现,陈仪身后竟然是血迹斑斑!她伤在臀部,不知站了多久,伤口早就裂开。血迹渗透了衣衫,猩红一片。因伤在臀部,想伸手按住伤口,当着众人的面,又实在不好羞涩。可不按,血便一直在往外渗透。
那怪她看起来脸色惨白,这孩子可真是......陈老太爷不知怎地,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点了点头,正欲开口。
谁知高湛抢先开口,道:
“呵呵,老夫人果然极“心疼”晚辈,本世子真是大开眼界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陈老太爷瞬间明白了,为何会有些不舒服。
作为祖母,前面刚说完因为心疼陈仪,迫不得已,打了她几板子小惩大诫。话音刚落,就发现陈仪身上带伤,血迹斑斑的站在这里。
这么长的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提过一句,任由她站着。
这样的“心疼”.......实在叫人寒心!
陈老太爷眼中写满质疑,看着刘老夫人。
刘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顿时神感不妙。想不到陈仪不过区区一个动作,便能将她刚才那番言论推翻。好一个陈仪!
都是高湛挑事,要不是他多管闲事,用得着这么麻烦!刘老夫人恨不得冲过去撕烂他那张嘴!
可惜她有这心,却没这本事。镇国府世子爷,可不是她忠勇伯府的子孙,任由她想如何便如何。只能抢先一步,装作才发现的模样,惊讶道:
“仪姐儿伤口裂开了,为何不早些说出来。快快快,赶紧让祖母瞧瞧。”
高湛冷冷看她做戏。
他是最早,且唯一一个注意到陈仪伤口裂开的。
从一靠近他就发现了。
自从他看见陈仪流着血,还在咬牙坚持一声不吭。一股子怒气便直窜脑门,在体内横冲直撞!
按他的脾气,哪里需要容忍这些,可这里不是镇国公府,也不是他高睿言的地盘。这里是桃桃的家,他面前站着的,是桃桃的长辈。
他告诫自己不可轻举妄动,他死死压住自己。
来日方长,等等,再等一等。等到关键时刻,才可以将圣旨拿出来。否则,就算他此时就宣布,也难以洗清陈仪污名。反倒让刘老夫人有了借口,说是自己包庇未婚妻子。
既然刘老夫人开了口,高湛忽略她得别有用心。先顾着陈仪伤势为重!顺着刘老夫人的话说:
“是啊,三小姐还是先进去处理下伤口。至于老夫人……我觉得,还是留在这里的好。毕竟三小姐这伤,本就是前几日,老夫人一时“心疼”得来的,呵呵……”
高湛轻声笑着说。
他是在保护自己!陈仪瞬间了然,明白了为何韩四平会告诉自己,当时高湛救自己时有多焦急。
此时不好多言。
陈仪感激地看了高湛一眼,在刘老夫人视线中,和春俏二人,转身进了净房。
一进净房,强撑的那口气一松,陈仪便感觉天旋地转。随手扶住高脚凳,另一手按在伤口处喘息。
春俏担忧不已,压低声音叫了一声:
“小姐!”
陈仪疼得冷汗直冒。臀部这种尴尬的地方,想不到疼起来真令人抓狂。
“不用担心,只是伤口裂开,流了点血。你快去,拿一套干净的衣裳替我换上。我记这里藏了些外敷止血的药,一并拿出来先止血再说。”陈仪强忍着疼痛,连声吩咐。
“是,小姐。”
春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手里却没有半分停顿。她轻手轻脚,很快帮陈仪重新处理了伤口,换上干净衣裳。
用了药,陈仪明显感觉到,伤口开始缓慢褪去刺痛。痛感稍缓,陈仪在高脚凳上趴了会。春俏机灵,趁着这会功夫,不知从哪儿翻出些点心。盯着陈仪吃了下去。
失血过多本就容易头晕眼花,点心有糖分,硬吞了些下去,果然好了很多。
陈仪一直在思考如今这个局面。
最坏的打算,就是刘老夫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是这样,有些事,就要提前开始预备了。
现在这里除了她,只有飞白和春俏可用。
飞白有功夫,一直蛰伏在房梁之上。不到最后关头,陈仪不愿她现身于人前。飞白如果暴露,很多事,她就遮盖不住。
接下来她要办得事情,也只能是春俏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