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和官至太子洗马,是太子身边的红人。
李府因此也沾了他的光,从大年初一大清早开始,就接二连三有人捧着礼物登门拜年了。
李庆和在前院接待客人,唐氏就在后院里特别神气的指挥下人们拾掇好各类礼物,并让人登记了哪个客人送的是哪样……桂嬷嬷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唐氏眼睛一亮,忙里偷闲,到了荣华居,方才进屋,忙向上座的李老夫人和一位老妇行礼。
李老夫人笑着问道:“事情都忙完了?”
“客人多,老爷还在外面忙。”唐氏笑看着老妇,道:“我是听说婶娘过来,特地来瞧瞧。”
老妇不是别人,正是李老夫人的妯娌,在这一房中,排行第三的李三老夫人。
李三老夫人眼睛小,眯成一条线,总是让人觉得在笑,“我这老家伙有人陪着就是,二媳妇要是忙,自个儿忙去便是。”
唐氏笑得愈发灿烂,“外面那些拜年的,左右不过是老爷的同僚,有老爷招呼就行了。婶娘是长辈,又不常来府里坐坐,我得好生陪着才行。”
张氏瞧着那得意的脸孔,双手紧紧捉着袖口,笑道:“二嫂真是,虽说你当家,可也不用事事亲为啊。这里不仅有娘,大嫂和我也是在的……婶娘有好几年没见过大嫂了,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聊聊……”
李老夫人目光锐利,吓得张氏把没说完的话都吞了回去。
安静坐在一旁的刘氏听见张氏提起她,抬起头来,微笑道:“我离开上京,带着孩子在锦江城生活了四年多……婶娘应该有四年没见过我了。”
李三老夫人连连点头,“确实是有四年了。”打量了刘氏身旁坐着的李锦绣和李子瑞,笑道:“连两个孩子都长变样了,要是在外面见着,只怕都不认识了。”
刘氏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乖巧的一双孩子,却假装没见李老夫人投过来的目光,笑道:“在锦江城的日子虽苦,但还好两个孩子都懂事了,让我没有多操心。”
唐氏听不得这话,声音拔高道:“簪花楼生意那么好,怎么会过得苦呢?”
李锦绣低声嘀咕,声音却不高不低,刚好够屋里的人听见,“娘变卖了首饰才盘了一个铺子,开门营业那几天生意不好,家里都揭不开锅,娘又刺绣补贴家用,连眼睛都坏了……怎么会没有过过苦日子。”
李老夫人脸色阴沉。
李三老夫人不自主的睁大眼睛,目光闪烁,看了李老夫人一眼,嘴角爬上一抹笑。
果然和传闻相差无几,李庆安一死,李老夫人这个后娘后祖母,对李庆安的媳妇和儿子女儿就不好了。
要不是这马上要推选族长,传闻多了,只怕刘氏几人还被扔在锦江城那边吧。
李三老夫人点点头道:“你一个人养育一双儿女,确实是辛苦了。如今回了上京,也算是苦尽甘来。”
唐氏听这话头不对——李锦绣方才的那番话,不仅诉苦李府几年来不管不问,还撇清了簪花楼和李府的关系——她着急的,想要开口辩驳,却被李老夫人扔过来一记眼刀子,不敢开口。
刘氏笑看着李锦绣,道:“绣儿的年龄也不小了……我的苦还没尽……”
李老夫人颔首道:“为人母亲,儿女幸福,就是福了……绣儿快有十七,该说亲事了,你这做母亲的,总要多操心的。”
刘氏闻言,神色隐隐有些激动,连连点头道:“只要绣儿能有一门好亲事,我这做母亲的,也算心安了。”
当着李三老夫人的面,李老夫人这是同意了她替锦绣说亲的事儿……她一直担心到时替锦绣说亲,李老夫人从中插手,现在总算是能放下心来。
李锦绣微微侧目,看着刘氏,心中一暖。
李三老夫人心中冷笑,这其中的梗,她又怎么会没看明白。
李老夫人这般小心翼翼,还不是担心推选族长时,出现什么岔子。
又聊了小会儿,说起李庆和如今的官职,李三老夫人叹息一声,“还是嫂子好福气,几个儿子都有出息。哪里像我家那几个……不提也罢。要是哪日,不说像嫂子几个儿子争气,便是他们能谋个一官半职,养活家里人,我就欣慰了。”
李老夫人微不可见皱了皱眉。
这是想让她家的儿子们帮忙出力了。
并且有威胁的意味!
只是,这不拿一分半毫就想谋个差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李老夫人道:“瞧这话说的,怎么会没那个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