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天色黑透,夏云熙两手抱肩在傅家门口徘徊。
傅少弦在这儿,她的儿子也在这儿,他们说好过两天要一起看望做了手术的女儿。
只要她坚持,傅少弦一定会出来的。
夏云熙坚信。
而此时,傅家大门也确实打开了,傅少弦伟岸的身躯出现在她眼前。
夏云熙黯然的眸子猝然一亮,「少弦!」
几乎是一瞬间,她朝男人奔去。
傅少弦阴沉着脸退开身,夏云熙扑了个空。
这还是第一次她在傅少弦面前这般尴尬。
夏云熙愣了下,很不适应傅少弦的这种态度。
在她的记忆里无论两人再怎么闹不愉快,只要她朝他扑过去,男人都会伸手接住她。
这次……
夏云熙皱着眉,深深凝视着男人,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傅少弦眸色幽暗,他单手插兜的朝她走来,点了根烟抽着。
「少弦,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夏云熙小心翼翼的做着手势问他。
如果看到了,他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何必去计较。
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
傅少弦猛吸了口烟,吝啬到一个字也不愿意和她说。
「我爸爸没了,两个哥哥又在国外躲债,只有我妈她……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我去医院……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见到我爸爸最后一面。」
他不知道,她卖力做着这些收拾的时候心有多痛,仿佛刚愈合的伤口被撕扯开来,鲜血淋漓。
夏亦国死亡是事实,可夏云熙不愿意再提及。
只要不被人提起,她就觉得夏亦国还活得好好的。
傅少弦还是没有说话,眼神冷漠的瞥了她一眼。
夏云熙心乱如麻,想还继续解释给他听,却在触及到男人阴戾的眼神时放弃了。
她差点忘了,他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傅少弦,夏家和傅家的关系已经不如从前了,上次她为了帮夏亦国,两人就为这事儿争执了一番,又怎会在乎夏亦国的死活?
在傅少弦眼里,夏亦国是咎由自取吧。
两人就这么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夏云熙默默陪在他身边,等着他开口。
男人的模样仿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她仿佛一个低位的婢女,每说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斟酌再三,生怕惹他生气。
“他的后事你处理了吗?”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丢了烟蒂问她。
夏云熙回答,「还没有,我就陪了一会儿他,安顿了我妈就回来了我,我这不是怕你这边……」
傅少弦蓦然侧目看向她,那犀利的眼神吓得夏云熙赶紧打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这边的事已经处理了。”傅少弦面对着她,眼里没了昔日的柔情蜜意,剩下的只有冰冷的陌生。
夏云熙害怕这样的他!
“夏云熙,今天我们新婚,暂时让灼灼留在傅家大院,我们去鄄城华府过二人世界。”
夏云熙,“……”
不是说傅家有其他家长要来么,这么快就走了?
难怪他这么生气,原来她还是错过了回来的好时期,在关键时刻撇下他一个人。
二人世界她当然期待,原本洞房花烛就是属于两个人!
去鄄城华府的路上,傅少弦亲自开车,两人一路沉默着。
到了鄄城华府,傅少弦迫不及待的拖着她上楼,直接奔向了主卧室。
男人高大的身躯压过来的时候,夏云熙是恐惧的。
他眼眸猩红,那凶猛的架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本能的抗拒,想要和他先说两句话。
男人却不给她任何机会,夏云熙一个女儿又哪里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是在愤怒的情况下。
夏云熙彻底软在床上无力动弹,浑身疼痛不已,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
傅少弦摔门去了浴室洗澡,只留下夏云熙一人躺在房间里,她仿佛去了半条命。
为什么,傅少弦你为什么又要这样对我,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啊。
夏云熙双手紧紧抱着颤抖的身躯,她缩在被子里,脸色煞白。
手机在这一刻响起,夏云熙裹了浴巾下床去捡手机接电话。
一连串的陌生数字让她狐疑的拧眉。
很快那头传来女人冷漠的声音,“我是夏云倩。”
夏云熙呼吸加重,无法和她交流。
“听说爸爸没了?”夏云倩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悲伤。
她的这几个字再次刺激到了夏云熙的心。
“夏云熙,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你,爸爸就不会死,妈妈也不会躺在医院。我们夏家弄得家破人亡你满意了吗?收养你就是收养一条狼……不,狼都比你有良心,至少还能留个活口,你呢,你是要把夏家所有人推向地狱吗?”
夏云熙疯狂的摇头,哪怕夏云倩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出她此时的样子。
“呵,现在你满意了,终于看到我们家变成这样,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嗯?”
得意?
她有什么好得意的,夏家弄成这样她比谁都痛心。
“也是啊,你都不是夏家人了,怎么可能还在乎夏家的生死,你心里一定在笑话……”
夏云熙听不下去,直接把电话挂了。
手机也随之掉落在地,她整个人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创,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他们为什么要把夏亦国的死怪到她身上,夏家家破人亡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在夏家落魄的时候,她比谁都心急,而他们作为夏家的儿女又做过什么,通通躲到国外避难,凭什么这么说她。
这样的罪,她怎么背负得起?
哗啦。
浴室的门打开,男人围着浴巾出来,他目光微微一扫便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她,眼泪汪汪,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而男人也只是瞄了一眼,仅仅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点了烟拿了手机去阳台打电话,仿佛她在他面前是一个陌生人的存在。
她这个新婚妻子……
夏云熙难以置信,傅少弦对她为何这般态度,仅仅因为她撇下他去了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