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爱我吗?
云知刚知道丰子臻在诈他,而且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本就有些心神不定,听到丰子臻的问话,也没走心,等到那句话在他脑海里荡了两个来回,他才蓦然反应回来,瞪大了眼睛看向丰子臻——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话一出口,丰子臻的手就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就像等待宣判的犯人,或者等待最后开局的赌徒。他下半辈子是阳光普照还是阴霾遍布,都在云知的这一句话——一个字,或者两个字里。
如果云知回答的是“不爱”,他即便再心痛,也会选择放手离开,绝不再逼迫他第二次。
年少轻狂时候犯下的错,已经让彼此痛苦了那么多年——他没魂没魄行尸走肉地混日子,云知也未必过得有多好。
所以他再不可能违逆云知的心意。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
这头丰子臻焦灼难耐,那头云知却被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心绪起起伏伏千回百转,想竭力把前因后果梳理出一条线,脑子却左右不听使唤,良久他才颤巍巍地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丰子臻:“……”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知竟给了他第三种答案——他把皮球踢了回来。
丰子臻有些哭笑不得,方才的紧张也被出乎意料的答案冲淡了去,丰子臻看着云知懵懂的怯生生的眼神,感觉自己的手指蠢蠢欲动,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摘下他碍眼的黑框眼镜,伸手覆住了他的眼睛。
丰子臻感觉到他似乎惊了一下,眼睫毛不自觉地颤动,搔在他手心里,痒痒的,一直痒到了他的心里。他无奈地想,真是败给你了啊。这样想着,他说:“我一直……一直都想着你,如果早知道你已经离婚,我定然不会放你逍遥这么久。”
丰子臻这话说得很明白,云知听了整颗心都颤抖了一下,心想他这是在向我表白吗……是在向我表白吧……是表白吗?是表白吧?orz他刚刚是怎么说的来着?ohmygod想不起来了肿么破?
云知一面风中凌乱,一面心底却仍然惴惴,想着自己不但结过婚,还带着个小拖油瓶。他想起丰子臻站在舞台上的样子,整个人闪闪发光,那样优秀,而自己却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心底就莫名地不自信起来:“我离了婚……还带着妞妞……”
云知这里是一个意思,但丰子臻听在耳里,却是另外一种意思,他固执地没有放开蒙着他眼睛的手,微蹙眉头,轻声说:“你离婚……是因为我……上次……”丰子臻说不下去了,如果是因为他的“情不自禁”而害云知离婚,那他的确没有脸再缠着云知。都说母子连心,到时候云知带着妞妞去求个情,说不定就破镜重圆了呢?
虽然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丰子臻还是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剜走一了块,又痛,又空。
“当然不,”云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是我们的缘分到了尽头,分开对彼此都好。”
“那……”丰子臻蓦然一喜,“你是担心我对妞妞不好?你放心,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你的孩子就是我的亲骨肉,我第一次见他就很喜欢她,她好像也挺喜欢我的。”
丰子臻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但云知仍然没有给他半句回应,他正要再说得明白一点,就感觉手心被烫了一下,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云知哭了。
他蓦然松开手,看到云知的眼眶红通通,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没多会儿就泣不成声。
曾经,丰子臻最喜欢看他这幅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样子,为这还故意把他弄哭过。可这一刻,他却蓦然有些手足无措,慌乱地用衣袖去擦他的脸:“不哭,不哭,你不愿意,就算了……”
“不!”云知心想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再没有更愿意了,可是他哭得太凶,那句“我愿意”梗在胸间死活吐不出来,好容易吐出来了,却变成一句,“那蓝沧浪呢?”
丰子臻:“……”闹了半天在别扭这个啊。
云知:“……”糟糕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肿么破?
不过这也怨不得云知,爱情总是自私霸道的。在明知没有指望的时候,他只有把自己强迫出一份万念俱灰,可一旦有了希望,就不免想要得寸进尺,鸡蛋里头挑骨头,奢望一份圆圆满满毫发无缺的感情。
自己吃自己的醋什么的真是蠢爆了啊!
他恨不能一头钻进地里,感受到丰子臻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慌慌张张地说:“我……我去给妞妞倒杯牛奶。”说完才感觉到这句话好熟,这个借口……他好像已经用了一次了……orz
云知才逃了两步,就被丰子臻一把拽了回去,撞入一个并不宽大坚实,却是这世界上他最想念的一个怀抱。他感觉到丰子臻的胸腔微微震动,听到他说:“呆子!蓝沧浪就是你,你就是蓝沧浪,这说明我不管在哪里,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只会爱上一个你啊。”
听到这么露骨的情话,云知感觉自己由内而外烧成了一块通红的火炭,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丰子臻肩窝里,死活不肯抬头,只是紧紧回抱住丰子臻:“我也是,我也是。”
丰子臻感觉自己的心情从未这么好过,人一高兴,也有了逗他的心思:“也是什么?”
云知却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从他的怀里直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也爱你。从来都只爱你一个。”
虽然摘了眼镜的他连丰子臻的轮廓都看不分明,但眼前那张脸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容颜,他怎么看也看不厌。
丰子臻心花怒放,抱起他一连转了好几圈儿。别看他人长得纤瘦,力气却并不小,一时把云知抡得像公园里的旋转飞机。卧室里空间本来就逼仄,丰子臻抡得又猛,一不小心带翻了电脑显示器,磕在桌角,一个后滚翻掉在地上。
屏幕碎如蛛网。
云知心疼地“呀”了一声,丰子臻财大气粗地说:“没关系,明儿我给你买个百八十台,喜欢就用,不喜欢就砸来玩儿。”
云知:“……”
丰子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还是心疼游戏?你家娘子都从网上追过来了,你还留着游戏干嘛?嗯?”
“不……”
“不什么?奥,错了,不是娘子,是相公。快叫一声相公听听。”
云知:“……”
卧室门“吱呀”响了一声。
丰子臻感觉怀里的人蓦然僵硬了,他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趴在门边,睁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以后我要叫你妈妈了吗,小臻臻?”
丰子臻、云知:“……”
丰子臻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沈杭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因为宁副总死了,死于溺水。
警方接到报案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三天,尸体都被泡胀了。警方从死者身上发现了身份证和一张数额巨大的银行卡,根据死者户籍,移交给了当地公安机关。
为了调查这起命案,警方传讯了宁副总生前所在的宏光集团负责人,据了解,在死者出事之前,沈杭曾经因为合同被骗一事而来找过死者,于是沈杭也被传去做了笔录。
他不但没有抓到罗宇任何把柄,还悲催地被警方列为了嫌疑人。
案发之后,警方曾经查过宁副总的通话记录,结果却显示,近一个月他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自然也扯不到罗宇头上。
现在唯一剩下的希望,只剩下态度晦暗不明的孙铮。
但孙铮本来就没有出来作证的意思,现在听说宁副总被灭口,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
可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杨傲冬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作为一个标准宅男,他的电话向来很少,陌生来电就更少,而且多半是些骗子或者打广告的,他正要和往常一样挂断,心念一闪,却接了起来:“喂?”
“喂,是杨傲冬吗?我是孙铮。”
杨傲冬:“……”他打电话不应该打给沈杭吗?话说回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电话号码的?不对……重点是,孙铮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联系他?
杨傲冬沉默得有点久,那头孙铮也没等他回答,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愿意出庭作证。他……做过的事情我都知道,证物也在我手里,买凶杀宁副总的事,我也知道一点。绝对让他……罪证确凿,无法翻身。”
杨傲冬眉头微蹙:“你为什么突然决定帮我们?姓宁的尸骨未寒,你就不怕……”虽然孙铮能出来作证是他一直以来所希望的,但罗宇心狠手辣,宁副总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杨傲冬也有些不忍心让孙铮以命犯险。
孙铮突然笑了一下:“傲大,写得不错,我都认真看过了。”
杨傲冬:“……”
“不过……感染力还差点儿,”孙铮说,“我之所以会帮你们,是我个人的原因,跟你们无关。”
电话里的这个孙铮说话的语气,跟他印象中的那个男孩儿似乎很是不同,杨傲冬不由微微眯了下眼:“个人原因?”
“是。我好像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姓孙,宏光集团董事长孙励之是我爷爷。”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