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峰在紧锣密鼓的布置报复行动的时候。
却不知道在豫州南面的大晋与豫州西面的匈奴赵国都在酝酿着一场阴谋。
且说安土木与红狼快马加鞭逃离战场之后,并没有回到各自的部落驻地,而是直奔赵国的都城左国城去见国主刘曜。
赵国本是十五年前匈奴族大单于刘渊建立,国主之位几经易手最终落入刘曜之手。
安土木和红狼当初都是刘渊的亲兵,在刘渊建国期间立下汗马功劳,这才被赐予奴隶部族成为部落首领,安土木的部落当初与其他部落为了争夺牧场而大打出手,可惜的是,安土木吃了败仗,只好远迁中原一带,安土木与红狼他们联手打下颍川郡和鲁郡之后,便驻扎于此。
如今的国主是刘曜,虽然安土木和红狼并非是刘曜的嫡系部属,但是上次掠夺中原遗民的时候,安土木和红狼给刘曜送去不少重礼,所以在刘曜那里还有一份人情在。
更何况,安土木和红狼驻扎之地也是赵国与大晋的缓冲之地,是赵国的屏障,这种独特的战略位置,也让刘曜不可能坐视他们挨打而不闻不问。
本来那霸想回部落,让部民立即向草原深处迁移,但是被安土木和红狼拒绝了,一则是他们认为部族迁移没有十天半月是走不了的,万一这段时间里那些可恶的汉人军队回军长江以南,岂不是丧失了报仇的机会,二则是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汉人敢来报复,这些年与大晋开战不是一次两次了,杀得汉人大约近百万,也没见过汉人敢来草原报仇。
所以安土木一个劲的催促大家赶路,尽快赶到左国城。
左国城距离豫州并不远,安土木等人快马加鞭,也不过七八天就到了,凭借这当初的老关系,在当天就见到了刘曜。
刘曜的宫殿尽管处处模仿大晋的金銮殿,但是却给人一种照猫画虎反类其犬的味道。宫殿矮小不说,还粗制滥造。不过这对长期居住在牛皮帐篷的里的匈奴人来说,已经是相当于天堂一般的存在了。
在刘曜的金銮殿上,安土木和红狼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
刘曜压住心头怒火,低喝道:“是谁这么大胆!?你可知是汉人的那支部队!?”
安土木和红狼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摇头:“国主,我们不知。”
刘曜又问道:“那统兵之人是谁你可知道!?羊刑?庾威?”
两人又是摇头。安土木嗫嚅道:“只看见他们的大旗上有个王字。”
“有个王字?这天下姓王的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个!混蛋!!吃了败仗竟然连自己败在何人手中也不知道!!如此废物留你们何用!来人!拉出去砍了!”刘曜气得一拍龙椅,喝令侍卫要将二人斩首。
吓得二人赶紧跪下,拼命磕头求饶。
大司马刘度干咳一声走出班列,启奏道:“国主息怒,这两人的确不济事,丢了大匈奴的脸面,只是他们死里逃生,又千里迢迢来到左国城,若是就这样把他们砍了,世人会说他们没有死在沙场上,却被国主砍了头,未免有违国主的祥和之气,以老臣之见,不如令他们重上前线,挽回败局。”
刘曜点点头,侍卫将他们放开,安土木和红狼少不得又谢恩一番。
刘曜并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打量着殿下的群臣。
听说匈奴子民惨遭屠杀,群臣自然是群情激昂,连城府极深的刘曜也心中按捺不住的愤怒,
混账!想当年大匈奴勇士跃马横刀纵横天下,这些汉人连屁都不敢放,现在竟然敢围歼匈奴骑兵!!?
在刘曜看来,陈郡没有及时开门投降就已经是不可饶恕了,怎么还敢在城下围歼匈奴骑兵!!
那个该死的汉人头领居然还大呼不要俘虏!!
老子这次一定要把那人的脑袋拿下来当尿壶!!
不过,刘曜心里这样想,但是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这个国主来历不正。
本来这国主是刘渊的孙子刘璨的,可惜去年刘璨的老丈人靳准在平阳发动政变,将那位国主女婿给宰了,他刘曜趁机领兵平叛,杀死了靳准,一口气将靳氏家族尽数屠尽,然后携虎狼之师进入左国城自己坐上国主的宝座。
才开始的时候也有不少旧臣反对自己,逼迫自己将国主之位让给刘璨的儿子,笑话!!
老子费尽心机得来的宝座岂能让给别人!
一个月后,左国城忽然发生一场莫名其妙的军兵暴乱,说来奇怪,这场暴乱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夜之间乱兵退去,只是那些旧臣全都家破身死。
大家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指使就是刘曜,但是谁敢站出来撕破这张纸?
反对者的尸体还在街上摆着呢!
这招果然厉害,从此朝堂之上再也没有听见反对刘曜的任何声音。
不过,刘曜也是聪明人,他知道大家不明着反对他并不是顺从他,只是怕他而已。
如今听说图库思部和阿齐那部吃了败仗,这些大臣们忽然亢奋起来,各个义愤填膺,仿佛被杀的不是什么不入流的部落骑兵,而是他们的爹娘一样,
刘曜暗暗冷笑:这些老家伙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以为老子不知道!?若不是这两个小部落离得远,说不定你们这些大部落就要他们吃掉!如今跑到这里个个慷慨激昂,还不是盼着老子把部队调出去和汉人打个死去活来,你们好趁左国城兵力空虚搞阴谋诡计!
但是匈奴人毕竟是游牧民族的习气,尽管仿照着汉人的模式建立了国家,但是骨子里仍然是纵马驰骋的勇士,若是刘曜对这件事处理的不够强硬,那他一夜之间就会民心尽失,甚至他自己的部队也会公然哗变。
但是刘曜有难处,他并不是怕那些汉人,而是怀疑这件事有阴谋!
安土木和红狼跑来哭哭啼啼的说自家的骑兵被人杀光了,千里迢迢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啊。
不派军队出去,那些老臣必然暗中蛊惑民众说自己胆小怕事,弄得国威不再,连两脚羊都敢欺负匈奴人了。
要是派出去的军队少了,万一那帮汉人军队真得很能打呢?
尽管刘曜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小,但是他既然能以武功夺取国主之位,就说明他不是莽撞之人,自然不能拿自己安身立命的军队来冒险。
可是派遣的人多了,势必造成左国城空虚,那些老臣都是大部落的首领,每个部落中都有不少骑兵的,他们要是早有预谋,趁左国城空虚的时候,举兵起事,自己岂不是糟糕至极。
更可况就算这些老臣不搞事,那派谁出去领兵打仗也是件费脑筋的事情。
派自己信得过的人为将,万一左国城有事,自己便难以应承。
可派自己信不过的人出去统领大军,万一此人拥兵自重,从此不听调遣,那可如何是好!?
刘曜越想越气,心里忍不住暗骂这两个混蛋怎么没有死在豫州!要是他们死在豫州,自己这里也就可以不闻不问了,完全可以等自己把朝政稳定下来再说。
但是如今自己该怎么办?
管?对自己不利,不管?对自己也不利。
管还是不管?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