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大军逶迤而行,为了留下后路,何刚特地留下一百名士兵在渡口,看守木船,这可是退回江南的唯一路线。
但是何刚不知道,他的行动从江南渡口坐船的时候,就被蜜蜂盯得死死的,等渡江后,又被天鹰特种部队盯得死死的!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在前往新野的路上,尽管没有看到红军的踪影,但是何刚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在沿途他没有看到一个百姓!
田地的禾苗郁郁葱葱,显然是经过人的精心打理,眼下正是农忙的季节,怎么可能不见农民?
带着疑惑一路接近新野,却远远的看见新野大门紧闭,城头上人头攒动,有士兵披坚持锐,但是也有很多农民模样的人,手里拿着刀枪甚至是锄头在协助守城。
何刚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没有见到农民了,原来都在这里呢!
他也由此判定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他们的行踪早就被红军掌握了,红军之所以没有动他,也不过是因为要故意放他深入内地好瓮中捉鳖!
他甚至认定是庾宣出卖了他们!
杨汉站在城头见到他们,立即高声喊道:“何将军!在下是豫州内务司长杨汉!不知杨将军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找我们家都督叙旧,那倒是好说,都督府有上好的美酒,若是要来打家劫舍,哼哼,这里也有上好的八牛弩!不知何将军要选哪样啊?”
张晓大怒,低声道:“将军,咱们这就攻城,他们这帮乌合之众安敢对抗徐州厢军!”
仿佛是为了给张晓一个回答,城头上翁的一声,射出一片羽箭,犹如暴雨般倾泻在徐州厢军的面前,有几只箭射在了何刚马蹄前面,受到惊吓的战马稀溜溜前蹄竖起,何刚猛地一勒马缰将战马压住。
但是这场箭雨将徐州厢军的气势彻底打压下去,所有的士兵几乎不约而同的倒退了数步!
若不是军中的各级军官及时弹压,恐怕就有人当逃兵了。
何刚并没有做声,他早已心灰意冷,攻城?城头寒光闪闪的八牛弩早就严阵以待,而自己麾下的这帮士兵怕是连云梯都不见的会爬,怎么可能攻城呢?
真要是让他们强行攻城,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第一波攻城之后,见到血粼粼的战场惨象,余者就会不顾一切的逃走,这种战场哗变就算是战神都是无能为力的。
这也是任何将军都不愿意带新兵出来的打仗的原因。
何刚想了想,说道:“后退十里,扎营!”
“啊!”张晓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将军,您是说我们后退扎营?”
“对!你没有听错,想活的久一点,就听我的安排吧!”何刚悲凉的声音说道。
“哼!”张晓极度不满的冷笑了一声,转身命令部队后撤。
这条命令得到了士兵们的立即执行,毕竟离战场远一点谁都没有意见。
见到徐州厢军缓缓退去,杨汉遗憾的叹了口气。
这次为了防御新野,他几乎将全部家当都搬上了城头,原以为要来一场腥风血雨的大厮杀,没想到只是示威性的射出一波箭,对方就蔫了,这可真是奇怪啊!
既然如此怕死又何必要来?
杨汉觉得自己有些琢磨不透。
这次新野的反应时间极快,自从商业司的蜜蜂从江南传来厢军北上的消息,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将新野附近的农户都撤离到安全的地方,把青壮年都集中到新野加强防卫。
民兵组织在其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自从王峰规定了退伍制度之后,很多老兵开始离开军队转入民间,这些人按着兵部司的安排,在所属各地迅速组建起民兵组织,利用农闲和生产空余的时间进行军事训练,兵部司规定加入民兵的人员,也要按时考核,考核优秀的人将会被奖励耕牛,甚至有可能被精锐部队优先挑选,如果在战斗中受伤或牺牲,将按着正式红军官兵的待遇接受抚恤,这样的规定极大的激发了民众参加民兵的积极性。
说实话,民兵的战斗力尽管比不上红军官兵,但是比起这次来犯的徐州厢军来要强得多,尤其是民兵踞城而守,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杨汉虽哀叹自己的准备的那些大杀器无用武之地,但是也暗自佩服对方的主将是个有眼光的人,只是远远的往城头大量了一眼,就知道这次战斗不能硬拼,立即转身退去。
但是他不知道在厢军大营里,张晓却与何刚吵了起来。
“将军!你为何消极怯战!?”张晓怒气冲冲,“据末将所知,您也是不怕死的好汉,今日却为何如此胆怯!看来盛名之下,有人名不副实!”
“你说我怕死?”何刚冷声道,他一把撕开衣衫,露出满身的伤疤,“老子大小数十战,哪次不是持刀冲在第一线!老子和胡人拼命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撒尿和泥巴呢!要说也轮不到你来说我!”
“将军,你今日不战而退,岂不是辜负都督重托!日后见了都督,看你有何面目自圆其说!”张晓丝毫不惧。
“见到都督?见到都督?”何刚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罢,大声咆哮道:“你还想见到都督!做梦,都督派你们来就是要你们送死的!!”
“啊!”张晓大惊,他不怕死,但是在战场上与人决斗而死是一回事,而被人骗来送死又是另外一回事!
“将军,末将不懂。”
“来,张晓啊,你听我对你说,这次出征军中可有一个都督亲信?”
张晓摇摇头。“莫说都督亲信,便是老兵也只有我那一个营的人。”
“那我来问你,每次升官都极少有咱们的份,为何这次都督却如此大方?不但升了你我的官,就连你麾下的士兵也全都升了官,你也当兵多年,可曾遇上这样的事情?”
张晓再度摇头。
“那我再来问你,是王峰厉害还是羯族、鲜卑族厉害?”
“那还用问,当然是王峰厉害,咱们大晋的精锐都打不过胡人,可是王峰与胡人作战每次都能以少胜多……”
说道这里,张晓忽然把一切都想通了!
“将军,你是说,都督把我们往死路上推?可是,可是为什么啊!这么多年了我们为了他出生入死!他怎么……”
“唉!老弟!还不是为了给王峰嫁祸一个杀害朝廷官军的罪名?王峰若是不动手,庾宣就会名正言顺的接管豫州,王峰要是动手,庾宣是不会支援我们的,他只会等我们死光之后,再上奏皇上弹劾王峰,而此时,我们早就成为一堆枯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