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下帖请她过府,果然是张诚的意思,他开口就是问她何时进宫,意思再明显不过,劝她投诚。
临安城的人都以为她是那个能牵制晋康太子的人。
封郡主,劝进宫,不正是一步一步引她进入牢笼,进而引出晋康太子,到时再来个瓮中捉鳖,管他有多名正言顺,只要他不再背后动作,站在明面上很多事情就容易办了。
张诚既然是这个目的,袁敏索性将计就计,她唯有合作才能破了此局。
张诚虽然是武将,但他比秦构更难对付。
当年他第一个站出来拥立新君,也成就了如今他雷打不动的地位。
那时候的中兴四将,张大将军英勇杀敌,驰骋沙场,一直以来都是战场上的头一号人物,就连父亲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晚辈而已。
只论带兵打仗,袁敏很佩服他,但他到底是个利己主义,他人无法评价他的性情,但到底他成了杀害她父亲的帮凶。
晋康太子一直隐在幕后,操纵全局,就是在等合适的机会站出来。
如今这一局,她就想知道周敏萝这个女儿对于晋康太子的价值。
当初他把周敏萝推出去就可见并无父女亲情,只是把她当成棋盘上一颗棋子利用。
袁敏当然对这个生父没有好感,更多的只是好奇。
在跟张诚谈判的时候她极力表现出愿意投诚的意思,愿意帮他们把晋康太子引出来。
她表示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生父,更没有直接联系过。
若晋康太子真把自己的女儿当做重要的饵,那么肯定会找机会跟她联系。
她想知道周敏萝这个生父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在临安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从张家出来,袁敏满载而归,张家送了她不少好东西。
袁敏乐的欢喜。
到了半下午,初阳领她出府,说是郎君在等她,最后没去刑部院,却是在东青门坊间的一个宅院门口停着。
“怎么到这里来了?郎君呢?”
“进巷子,在里面呢。”
袁敏进了巷口,临河小巷,不太引人注意的宅子。
她推开门,就见一个身如玉树的影子。
庭院不大,青砖铺路,玉兰树倚墙,廊檐翘首,房屋相依。
他就站在玉兰树下,一身青衣,气质冰清,风姿遗世。
“好一个金屋藏娇的住所,这是准备藏哪个阿娇呢?”她笑着开口。
秦二回头。
“我们郎君买给自己住的,藏什么女人呐!”初阳抗议,他家郎君才不是那种养外室的卑鄙小人。
“那干嘛买宅子?难道是想搬出秦府来住?”
“没有,放着总归有用。”秦二回头道。
初阳独自进去打扫去了。
“这是刚买下来的?”袁敏问。
“嗯。”他应。
“花了不少银子吧?临安城的宅子你都买得起了?这是发俸禄了?满一个月了吗?”
“凑的,不是还有你那几锭银子,凑一凑就凑齐了。”
“秦二!”袁敏气得肺疼,“你拿我的钱来买宅子!要不要脸了?”
“近墨者黑,跟你一起久了就忘了脸面这回事。”
袁敏想掐死他,自己不要脸赖她!
“生气了?”他一双清瞳看着她,似是带着笑意。
“你说呢?”她气得反问,“花我钱都不说一声!我不管,这宅子有我的一半。”
他很少笑,这会儿却感觉心情不错,愉悦的很。
“我的东西都是你的!”他的声音清朗,说话字正腔圆,这会儿音调温和,听得人心尖儿都跟着软了。
袁敏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呐呐道,“口说无凭。”
他怀里掏出一张地契,递过去。
袁敏打开,愣住了。
“我的名字啊?”
“嗯。”
她的心情一下子欢喜起来。
“好吧,看在你把这宅子记在我名下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拿我银子的事儿了!”
她一高兴就上前,整个人扑上去。
“能不能要点脸?”人还没抱上他,就听到一声怨念十足的话,抬头看过去,不正是初阳端了个藤椅站在廊檐下,他放下藤椅,就跑回房间,只留了个背影。
“你能不能别做大个儿灯烛?”袁敏抗议,好好的气氛都被破坏了。
秦二难得这般脉脉含情的跟她表白,她怎么说都要回应一下吧,初阳简直是破坏气氛大王!
她一下靠在他的怀里,撞的他身形晃了晃,什么美感都没了。
“乖,自己好好站着。”他不近人情的拒绝了她。
看他回头,把藤椅搬到院子里坐着,惬意的闭上眼。
袁敏见此忿忿不平,活该他单身一辈子。不过是想趁机摸一下他的腰,每次都被他无情的推开。
她靠在藤椅旁边,问他,“怎么突然给我买宅子?”
他睁眼,缓声道,“等你进了宫,未知之事太多,不管怎样,我都不希望你出事,就算有事我也希望你能及时脱身,这地方留着,就当是临时的住处也行。”
她回头,一眼对上他的眼,一双清瞳如星辰明亮,灼灼生辉。
她托腮,靠在扶手旁,笑嘻嘻的问道,“秦二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呀?”
“我说过,要娶你的,自然不能对你不管不顾。”他温声答,微微抬手,拂过她脸颊边的发,那一字一句,一举一动,似乎都撩动着她的心。
她一直以为他说娶她不过是说说而已,却原来是当了真的。
那一刻,她心里的触动不少。或许是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所以自然而然就去忽略这件事,然而他从始至终都是当真的。
“今日听说你去了张大将军府,跟大将军都说了什么?”他问道。
“他劝我投诚。”
他应了一声,却未再多问,只道,“上次那个孕妇跟着她查到了一些线索。”
“怀你孩子那个孕妇吗?是什么人护着她的?”
他垂下眼,目光移到下面。
袁敏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再抬头才反应过来。
“你看我肚子干嘛?”
“你肚子里没有孩子!”
一本正经开玩笑,非秦二莫属。
袁敏脸上红扑扑的,笑道,“我才知道秦二郎君原来也会占人便宜。”
“她去了一个太学生家里,那个太学生是今年科考的进士,江州人氏。”
“都是江州人氏!”
这个太学生姓贺,贺家在江州一带属于大户,世代行商,就出了这么一个高中的进士。
这位太学生到临安科考的时候,贺家就给他置办了一处宅院,就在东青门之外。
“难不成你是特意选的这个地方?想监视他们?”
“不是。”他回答。
“那件事自有人跟踪,何须我?”
“所以针对你的是江州人,对吗?”
“有可能是,但也不排除有人利用。”他道,“只等后续再有其他破绽再说。”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袁敏问,“你不会知道是谁吧?”
“只是怀疑,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