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人刚开始还不承认,说是小孩儿撒谎,争辩说那妇人教坏小孩子,尽说假话。
袁敏就说,“这事想来目击者不止他一个,大人何不上街到那附近一一盘问,常家人不可能把每个人都买通了,总有一个说真话的。”
“休要血口喷人!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何来买通一事?”常家人拒不承认。
“我才没有说谎。”那目击人更不承认。
这边目击证人刚说完自己没说谎,那边韩以南去街头打探完消息回来,马上啪啪打脸,反驳了他的话。
说是找到了另外两个目击者,正是小孩儿所言,是常家小郎把红缎盖在牛头上,黄牛愤然而起,常小郎遭到牛顶。
那目击者一看自己的事情败露,连忙指着常家人说,是他们让我这么说的,不关我的事。
常家哪里肯承认,说根本没有这回事,他们没有找人佐证。
梁崇当庭宣判,释放那母子二人,听说那黄牛已经醒了,已经吃了不少饲料,梁崇让人牵还。
就这样了事,那妇人哪肯罢休,今日之事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人险些进大牢,自家孩子还被打了,又被人冤枉,这委屈哪能让她白受?
“梁大人,这事情因常家而起,难道常家不要担责任吗?街上受伤的怕是不止一个吧?”
韩以南适时回答,“伤了一个老人家和一个青年,幸好都是皮外伤。”
梁崇当场判决,常家赔偿那妇人两贯钱。
妇人也同意了,但是必须常家人立刻就给她,她好带孩子回去。
梁崇很嫌弃这个叽叽喳喳的吵闹妇人,让常家人给了二两银子打发了。
妇人不关心其他人的判决,得了银子,要回了牛,拉着儿子,牵着牛赶紧家去了。
至于那两个伤者的医药费,全由常家承担。
还有做假证的目击者,免不了要几个板子。
常家的嬷嬷,眼看到了这种时候,只能说,她离得远,眼神不太好,看错了也不能怪她。
梁崇到底给常家人的面子,没让人打板子吃。
但这次的事常家到底吃了教训,常家不缺这点医药费,但这一次失的是他自家面子。
袁敏离开的时候,不免夸了两句,“梁大人秉公无私,不徇私情,办案公道,此事我会讲给娘娘听,让娘娘知道临安城都父母官心系百姓,让陛下无后顾之忧。”
梁崇虽然避凉附炎,但在大事儿上还是不敢糊涂的。
“韩小八!”
一道微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韩以南惊诧的回头,这个称呼已经太多年没听过。哪知道从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口中传出来,他实在认不出是谁。
“是我是我!”
她熟悉惊喜的语调让他回神。
“我是阿萝。”
她近前,眸光耀眼,声音低了几分,“我出宫不方便易了容。”
韩以南被突如其来的话惊的毫无防备,有些木木的。
是周敏萝!
不,她是小郡主了!
她开门见山,拿出一沓厚厚的折叠的整齐的绢纸递过去,“这幅图很重要,你一个人看,拿着这个去见凌将军。”
“要我做什么吗?”
韩以南还有些呆呆的,迟疑的问了一句。
他想知道她的脸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声音也变的不太像了。
“凌将军看到这副图纸会明白的。我要走了,下一次有事我会想办法给你传消息。”
她弯眉笑起来,笑容是熟悉的。
韩以南心中一暖,她还是会找他帮忙的。
“多谢你了!”
在她看来,现在临安城里她最信任的人除了韩以南,没有旁人了。
当然宫申她也是信任的,只是他的未知数太多。
在袁敏离开后,韩以南打开了那副图纸,对里面画的东西惊呆了。
袁敏离开府衙,出了两条街,突然一道影子在面前一闪,把她拉入了一条窄巷中。
她直觉是宫申,便没有抗拒。
这一个窄门小院,院墙边茉莉花开的正艳,篱笆墙围着一座小小花园。
“这是你在临安的暂居地?”
“嗯。”他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离衙门这么近?”袁敏诧异的看着他。
真的太有自信了!
“你是谁?”他却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袁敏扑哧笑出声,“说这半天话你才问我是谁,你出门脑子带了吗?”
宫申感觉她是敏敏,但……
“你的脸!还有你的声音不一样。”
“千变万化,是不是?”袁敏眨了眨眼。
这就是宫申和韩以南的区别。
宫申可能是因为做了太多年杀手的原因,警惕心很强。但韩以南想事情很直接,并不是笨,而是他相信就是相信,不信就是不信,为人正直真诚,这一点跟她父亲极像。
若她现在告诉韩以南,她就是袁敏,她觉得韩以南肯定会相信,他不会怀疑她到底是谁?有什么企图?
“若不是易容麻烦,我现在就卸了给你看了!”她也知道这会儿难以取信他。
“不如打一架吧?”
她抬手直取他的面门,宫申翻手一转,二人你来我往,动作极快。
他突然出脚,袁敏低呼一声,险些摔倒,宫申见此,忙扶稳她。
因为在制住牛的时候她脚扭了一下,脚踝关节一直隐隐作痛,刚才一使劲更疼了。
宫申这才发现她脸色很白,忙问,“怎么了?”
“我在宫里险些掉下城墙,伤了脚。这会儿怕是又是伤了。”
他扶她坐下。
“我去给你找大夫。”
“别找了,我时间来不及,你这里有没有纱布,我固定一下,裹几层就好。”
宫申不得不去给她那纱布。
袁敏讲明,“我现在在宫里,想出宫很难,是用我身边宫女的身份出来的。我这是易容,知道了吗?”
她好声好气的跟他说清楚。
“我父亲入狱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好,正巧那时候遇上无药师,就拜师了,本来想着若是没有办法救父亲出狱,哪怕易容进去救他出来也好。”
偏偏父亲的性情倔强,即便他们要杀他,他也绝不逃狱。
“父亲没用上,如今总算是有用处的。”她缓缓说着,语气有些低迷。
“有件事我想问你,秦家那晚大火,跟你有关系吗?”她突然想到正事,就直接问了。
秦家大火,宫申那晚出现在秦家,不得不让她怀疑。
“就算是我放的如何?他秦家所有人都罪该万死。”
“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不是你就不是你,我不想你故意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这世上做了错事,罪该致死的何止一二,难道你要把他们都杀完吗?”她的神情认真,只想他能明白一个道理。
正义,就算来的很迟,但终究会有一天到来。
她不想让他做一个和贼人相同的侩子手。
他一定要相信正义迟早会来。
他终于心平气和,开口问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话的意思袁敏听明白了,他知道内情。
“你认识秦曜的小妾红小娘,她的失踪和你有关对不对?”
“这些事我不想你管。”
“我只是不想你们处于危险之中,秦曜那个人事实比他养父还要狠,我担心你受牵连。”她忧心道。
“她是我小姨,我不能不管。”
“果然是!”
她怎么说她那么像红姨?原来真的是红姨的亲属。
“这些事你就别问了,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
“她没事就好。”
袁敏一直想见他求证这两件事,如今知道了,她也就心定了。
“我若想跟你传消息就到这里可以吗?”
宫申点头应可以。
袁敏知道真的不能再留,匆匆去了。
宫申忧心她的腿伤,不想让她走,但她必须早些回宫,不然宫里的事不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