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何进再次愕然,愣愣地望着何苗,不知道何苗还有多少让他感到震惊的消息没有说出来,当时就火道:“二弟,有什么话就快说出来,藏藏掖掖的想急死我不成?”
何苗转向着门外。厉声道:“带上来!”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门帘掀处,两名雄壮的汉军已经押着一名更为雄壮的汉子昂然而入,那汉子五大三粗,眼神犀利,一看便知是来自三山五岳的草莽英豪。汉子身后还跟着另一名汉军,手里捧着一只木匣子,里面却不知装的是什么?
何进凛然道:“二弟,此是何人?”
不等何苗说话,周仓早已森然答道:“某,牛头山周仓是也,今为匪贼大头领李明澔账下一名小头目。”
何进色变道:“原来竟是贼寇,如何不推出去砍了!二弟,你怎可将他带入府中?难道就不怕阉货知晓、趁机滋事吗?”
何苗忙劝道:“大哥杀不得呀。杀了他父亲就没命啦!且听他如何说道?”
周仓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某奉大头领李明澔之命,前来洛阳向大将军进献南阳太守秦颉级一颗,南阳太守印绶一颗,令尊家书一封,并代为转告,若不能在旬日之内驱军马2000匹于南阳,那就等着给令尊收尸吧。”树如網址:ёǐ.关看嘴心章节
“你!”
何进断喝一声,干指周仓,眸子里杀机大盛,但这一个杀字究竟没能喊出来。何进虽本南阳一屠户,却颇有孝名。一日老父患疮疾,气息奄奄,何进竟伏而吮之。得浓血三盂,父疾遂逾,此事传出。众皆称赞,灵帝于朝堂上钦赐“天下楷模”
周仓夷然不惧,森然道:“我什么我?杀便杀,某无惧矣。”周仓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身上带着一股痞子的气息,一下子让何进弄得不敢动。
何进脸色一变再变,终是长叹一声,挥手道:“罢了,与我带下去好生看押,不许走脱。”
“遵命。”
两名汉军虎喝一声,押着周仓离去,周仓没有反抗,将手里捧着的首级交给旁边的汉军后,变双手张开。让人给架起来了。捧着秦颉级的汉军看了何苗一眼,何苗见何进全无欣赏秦颉级的兴趣便也挥了挥手,那汉军遂捧着木匣也跟着离去。
何进背负双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愁眉苦脸道:“2000匹军马!贼寇端的好大口气,对了,这伙贼寇叫啥名?他们的大头领又叫啥名字?”
何苗答道:“大哥,这伙贼寇自称一千强盗,还有旌旗一面,弄的煞有介事,至于贼酋,姓李名明澔,表字日天。”
何进气道:“一千强盗?李明澔李日天?真是岂有此理!但教落入我手,必凌迟之!妈了个巴子的,抢到老子头上来了?李明澔啊李明澔,你倒是好算计!”
何苗站在一边连声应是,不敢答腔。
何进来回走了几圈,突然停下来问道:“二弟,此事还有谁人知晓?”
何苗道:“除了中军校尉袁术及方才三名亲卫,还有鲁阳令等一众地方官员知晓。”
何进脸上掠过一丝狠辣,森然道:“即刻斩杀三名亲卫,并派人行刺鲁阳令等一干知情人等,至于中军校尉袁术,乃司空袁逢嫡子,袁家四世三公,朝中根基深厚不可轻动,我当亲自登门,袁逢素来痛恨权阉,谅肯相助!”
何苗惊道:“大哥意欲何为?”
何进叹道:“2000匹军马,一时间从何筹措?就算筹集了军马,安敢真给匪贼送去?此乃里通外贼、祸灭九族之大罪呀!父亲无救矣,只得尽杀知情之人,以免招致见死不救、不忠不孝之骂名啊!”
何苗惊道:“大哥不可,小弟于鲁阳遇见贼人周仓时,已然招摇过市,过境南阳、汝南二郡数县矣,知情者众,杀之不及也。”
何进仰天长叹道:“救亦不可,不救亦不可,如之奈何?”
……
司空府。
袁逢正于书房临窗赏雪、奋笔疾书,陡听门外甲胄声响,惊回头,只见袁术已昂然而入。
袁逢喜道:“吾儿回来了?可曾迎得何老太爷归来?”
袁术应道:“何老太爷身陷贼手,救不了了。”
袁逢惊道:“这是何故?”
袁术便将于路遇见何真信使及匪贼周仓之事具细叙述一遍,袁逢听罢略一思忖施即大惊道:“吾儿有性命之忧!大将军虽有孝名,实乃性情凉薄之人,今既救不得何老太爷,必然尽杀知情之人以灭口,以维护其忠孝名节。”
袁术道:“无妨,贼酋李明澔亦非易与之辈,此贼竟早有应对。贼人周仓于路北上,过境二郡数县,何老太爷被掳之事,远近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何进虽乃当朝大将军,却也不能杀尽两郡数县之全部百姓士绅罢?”
袁逢道:“真有此事?”
“真有。”
“如此说来,匪贼之贼酋李明澔,倒是心计深沉,不似张曼成、赵弘无能之辈容易对付,幸好这些事情与我袁家无干,就让别人忧心去吧。”
袁术眨了眨眼睛,笑道:“父亲,现在匪贼的确与我袁家无干,不过很快就与我袁家有干系了。”
知子莫若父,一见袁术如此表情,袁逢顿时心有所悟,悚然道:“今秦颉身死,南阳太守空缺,我儿意欲谋取南阳太守之位乎?”
袁术朗声道:“正是,还请父亲偕叔父上奏天子,玉成此事。”
袁逢劝道:“以秦颉之能统南阳之众尚且不是李明澔匪贼之敌手,吾儿若为南阳太守,当何以应对?”
袁术不以为然道:“秦颉之败,其罪不在南阳之众,皆不得其法所致尔。儿经多方打听,对匪贼及李明澔其人用兵之道颇有所知,其众来去如风,一日可奔行百里,虽往来匪贼却从不据城而守,专挑南阳兵守备空虚之处动突然袭击,是故屡屡得手,南阳军乃是欲求一战而不可得。”
袁逢道:“天下之大,州郡之多,可供吾儿伸展手脚之地多矣,吾儿何独选择南阳凶险之地,要与那悍贼李明澔去拼个生死?”
袁术眸子里掠过一丝狡诈之色,不答反问道:“不知父亲对当今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黄巾虽灭,匪患愈烈,大厦将倾,力不能扶也。”袁逢叹道,“宗正卿刘焉日前已然上奏天子,请复州牧节制各州军政以倾力剿贼,朝堂之上皆?目寸光之辈,又有阉货张让、赵忠贪婪之辈居中掀风鼓浪,吾观陛下似有应允之意。岂不知此例一开,则蕃镇割据、皇权旁落,国将不国矣。”
袁术不以为然道:“今帝室衰微,党锢横行,各地门阀并起,复州牧,据蕃镇,此乃大势所趋,我袁氏若不能趁势而起,必为他人所替!今南阳一地,匪贼横行,看似凶险万分,未尝就不是个机会,这群匪贼就好比一股洪流,如若硬堵势必被其淹没,但若因势利导、善加利用,未必就不是一股助力。”
袁逢神色阴晴不定,望着袁术久久不语,良久始叹道:“吾儿成长矣。为父老朽,不久于人世,袁氏中兴之望,当在本初与汝。”
袁术托地跪倒在袁逢跟前,诚恳地说道:“请父亲成全。”
袁逢微微颔,眸子里掠过一丝欣慰,生子如此,死无憾矣。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管家的禀报声:“老爷,大将军过府来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