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黑道武者,其中还有众多二流武者,一流高手也有几尊,却不想被一少年单人一剑全灭,此事若非亲眼所见,当真耸人听闻,百年未有。
今日之事传出去,只怕江湖震荡。
无数人头皮发麻,宛若看见一尊杀星降世。
姬无伤面色苍白如纸,看似强行压榨身体潜能的后遗症开始显现,身体摇摇晃晃,似随时要倒。
但无人敢轻视这看似单薄柔弱,人畜无害的少年。
“辟邪剑谱果然恐怖非常。”
“难道又一个林远图?”
“不,他比林远图当年更年轻。”
“而且杀性还很重。”
今日之前,江湖上不曾有林平之之名,今日之后,江湖必起风暴,黑白两道将会有无数人记住这个名字。
有人联想到此前青城派余沧海与众弟子在福威镖局翻了大跟头,道那福威镖局水深,却不知深在何处,纵然对那辟邪剑谱蠢蠢欲动,但未探明深浅之前也不敢异动。
但此时此刻,他们已然明白,眼前这名俊秀少年,才是福威镖局真正让人忌惮的地方,只要他不死,便如当年林远图一般,无人敢招惹福威镖局。
只是同样有人暗忖,既然这林平之武功之高碰不得,但他那双父母却未必有他这等武功,未必就不能拿下,他们可不相信知道辟邪剑谱的就只有这少年。
之后只要拿到辟邪剑谱,就往深山老林上躲上十几年,待神功大成之后,也不用再怕那少年报复。
围观的一众正道与左道之人,见事已了结,不愿牵扯,也无心结交那如杀星般的少年,便开始各自离。
只是有些人眼中贪欲涌动,心中浮躁不已。
……
踏过一地的残尸,姬无伤看着虚弱,却依旧淡然尔雅,人畜无害。让人难以将他与刚才那个手段残酷的索命修罗联想到一起。
“岳先生,物归原主。”
一身的血腥味,连那雨水都无法覆盖,姬无伤轻轻用衣袖将那长剑上的血渍擦拭干净,双手奉还。
一众华山派弟子看见他,神色各异。
岳不群倒是从容,笑容儒雅接过配剑,就是不知道他以后是否还敢用这把剑,这柄沾了三百多条命的煞剑。
“林兄弟果然少年英雄,这些黑道中人平日横行霸道,目无法度,欺压弱小,肆意杀害良善,连那官府也难以奈何他们,今日林兄弟将他们除去,倒也是为民出害。”
岳不群此前还叫他林小兄弟,现在是却将那小字去掉,显然代表着前后两种不同的态度。
令狐冲叹息一声,略有些凝重看着姬无伤:“师父说的也没错,这些人死有余辜,更何况若非他们贪图那辟邪剑谱,招惹这位兄弟,又怎么可能悽惨横尸。”
姬无伤瞧着他一眼,淡笑了笑,轻声道:“自寻死路倒是真,但要说咎由自取?恐怕连他们自己到死也没明白,他们也不过被人当枪使,一帮蠢货。”
岳不群闻言一怔,随即若有所思。
姬无伤目光落在不远处,正肆无忌惮打量着他的嵩山派等人,眼睛微微一眯。
此行从那川西返回福州,虽说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踪迹,但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他也并非易事,除朝廷官府之外,拥有如此势力眼线,非魔教,便只有那几个大势力。
再只要根据线索,很容易就能查到他与那青城派灭门的干系,偏偏那背后之人只泄露他的行踪与辟邪剑谱,却隐瞒了他可能灭门青城派之事。
倘若知道他便是灭门青城派之人,今日是否还有这么多人敢肆无忌惮地围堵他?
“林兄弟以后有何打算,贪图辟邪剑谱的人不少,即便你今日这番手段,纵使能震摄一些人,还是难保有人铤而走险,以林兄弟你的武功自然不惧,但若是你的父母亲人恐怕就难以安然。”岳不群说道。
姬无伤笑了笑:“倒是劳烦岳先生关心,在下也有此担忧,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他自然能猜到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多少猜到对方的目的,却想看看对方肯付出多大的代价。
岳不群看着姬无伤并无拒意,心中一喜,正待继续试探,不想有人将他的话语打断。
“岳掌门,还有这位兄弟,唐突打断一下。”
岳不群面色不愉,瞧见嵩山派与泰山派等一众正道中人过来,打断他的是松鹤手陆柏。
“几位嵩山派的师兄,有何指教?”
丁勉呵呵一笑,说道:“岳掌门莫误会,非是与您有干系,是我等有几句话想询问一下这位兄弟,关系我武林正道的安危,容我失礼。”
那恒山派等人远未离开,定逸师太见状上前,恰好听到这话,不禁问道:“丁师兄,莫非又出了什么事。”
“这得问问这位小兄弟。”陆柏细声说道。
岳不群目光一闪,看了姬无伤一眼,不动声色道:“几位师兄,此言何意,林兄弟得罪过了嵩山派与否?”
姬无伤淡然不迫,真气运转不停。
嵩山派三大太保,丁勉、陆柏、乐厚,还有耿修,史登达等嵩山派弟子悄然散开,隐隐封死姬无伤去路。
丁勉盯着姬无伤,心中也不禁暗叹英雄少年。
查到姬无伤踪迹的正是他们嵩山派,按他师兄左冷禅的吩咐是想办法将之收服,同时得到辟邪剑谱。陆柏便提议泄露姬无伤的踪迹,引诱煽动绿林黑道对其围杀,他们暗中监视,在最后紧要关头将其救下。
一则可施恩,收买人心。二则姬无伤武功再高,被众多黑道围攻之后,实力必落谷底,哪怕收降服不成,亦可不废吹灰之力镇压。
毕竟,他们嵩山派最想得到的还是那辟邪剑谱。
不成想这少年杀伐恐怖,三百黑道武者一战灭尽,连他们也胆寒心惊。
好在,第二个目的总算达成。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少年最后若非不知用何方法压榨潜力,延续真气,否则非但不能将那些黑道武者歼灭,恐怕反而得身受重伤四肢俱断。
此时,多半已经油尽灯枯。
将其收服丁勉已经不想,发觉这少年武功之高,不在他师兄左冷禅之下时,他便已经息了这念头。
将此人招纳进嵩山派,如此年轻武功就这么高,以后还得了,到时候置他师兄左冷禅与他们十三太保于何地?
怕是引狼入室,反客为主。
既然如此,想要得到辟邪剑谱就只剩一条路了。
丁勉紧盯姬无伤:“我正道名门青城派不久前惨遭灭门,上百门人无一生还,骇人听闻,人神共愤。而据我所查,青城派灭门那几日,你似乎就在青城山附近出现。”
诸多正道门人闻言,顿时一惊,没人是蠢货。再一细想,这少年武功自不必多言,想那青城派实力翻上一倍怕也不及今日这三百黑道武者。再者此前青城派在福威镖局受重挫,自不会无缘无故,想来之前应是有仇怨。
如此一想,还真可能就是眼前这少年所为。
岳不群眉头一皱,非是无人想到此间,实在是这少年不好招惹,只要不是与正道仇深似海的魔教所为,他们未必真会为了干系不深的青城派出面,自不必说破。
姬无伤轻声一笑,道:“阁下此言何意?”
丁勉皮笑肉不笑:“你又何必装傻,你福威镖局与青城派有恩怨自不必细说,你武功竟如此之高,恐怕两个青城派也非你一人之敌,并且就在青城派灭门当时,你出现在那,这一切不会都是巧合吧?”
上百道目光此时落在姬无伤,各有异色,透着忌惮。
姬无伤呵呵笑起来,道:“那青城派不是据说被那儿魔教妖人所灭?以阁下说法,只因我与青城派有怨,又有实力灭之,刚好又在那出现,就如此断定是我所为?如非你亲眼所见,根本血口喷人,指鹿为马,诬陷是非。”
众人听了这话直翻白眼,如此狡辩,当真把在场的人当傻子,当下心里也肯定了青城派灭门就是此子所为。
一时间心中直冒凉气,这少年人可真是胆大妄为,那青城派些可不是这寻常的黑道邪门,想杀就杀,不用顾及,各中影响足以让正道震上三震。
只是这少年非是魔教,与他们无血怨,若其只是普通江湖少年还两说,但只凭这少年今日这番实力,让人忌惮,自不必为那关系不亲青城派得罪此人。
丁勉目光扫视一圈,多少猜出他们的心思,呵呵笑道:“这话你说的不错,此间都是推测,没有直接证据,然而我嵩山派为正道执牛耳者,少林武当不出面,自有义务将那青城派血祸调查清楚,给诸多江湖同道一个交代。”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无形中又将那少林武当贬低。
陆柏接口:“小子你嫌疑最重,究竟是否清白,还请跟我们兄弟上嵩山派一趟,由左盟主亲查此事。”
众人听之,恍然明白,这嵩山派怕也对这少年有所图,如此撕破脸,怕这少年真上了嵩山派就再也下不来。
但嵩山派已撕破脸皮,如不趁这少年当下虚弱拿下,就怕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那辟邪剑谱,更不用多想。
嵩山派等人料定这少年经历苦战,此时必已力竭,又无背景可忌惮,当下落井下石,有恃无恐。
有人已经猜到嵩山派的目的,暗自不耻,却不敢当面得罪,纷纷沉默不语。
姬无伤瞧着封死自己去路的嵩山派众人,面色淡漠,声音幽幽道:“你们说一是一,说二便是二,傲慢霸道,天下英雄视如无物,可…谁给你们脸了?”
体内真气并未如外人猜测那般压榨殆尽,反而再次汹涌而起,他早料到这一幕,又怎可能不留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