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几乎一路小跑地回到家。
幸好,劫匪没有洗劫他的家,他的父亲安然无恙地坐在家中,等着他回来。
魏子站在院子里,发现那堵围墙已经砌好。他的视线落在围墙的一个圆洞上,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把手伸入书包中摸索。
他摸出了一块石头,这正是那个鑫牙怪男给他的石头。他仔细瞧石头,一块不方不圆巴掌般大小的石头,上面蒙裹着斑斑点点的红泥,像是刚从红土中挖掘出来,不过,它的边棱和尖角还算锋利。
他随手把那块石头塞入围墙的洞口里,刚刚好,那块石头填堵了墙中那个小洞口。
小镇一夜安然无事。
第二天的拂晓,魏子早早地赶到砖场,打完泥砖后,他如约来到那个废弃的窑洞,但是,当他气喘吁吁地走进窑洞,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那个鑫牙怪男已经无影无踪。
魏子环视着幽暗的窑洞,昨天发生的事恍如梦中。
他怅然若失地回到学校。
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室,大多数同学桌上的木头已经锯断,他走到荟子的桌子旁,她的木头也一分为两半,他为她高兴,这意味着,她可以领到一张过关通行证
唯有他桌面上的木头,还有四分之一没锯断。
他拿起一根麻绳,开始埋头锯木头,可他刚一拉扯麻绳,左手臂的伤口一下子锥心般地痛,痛得他皱眉咧嘴弯下腰,不小心,他的屁股拱到桌子,桌子向一侧倾斜,桌上的那截木头重重地滚落到地,“啪”一声,摔断成两节。
魏子怔怔地看着地上裂成两截的木头,心里有些不安他一直坚持绳锯,现在,木头断了,如果算过关,那他就是最后一个过关的。
走出教室,教室外的那棵古树已经脱下一树的嫩黄,换上一身的翠绿,枝头上分明坠着一个个绿色的花苞
古树就要开花了魏子不知是悲是喜,他既忐忑不安,又充满期待,记起老师说过的话:
“当古树开出第一朵花的时候,过关的人将可以得到一张通行证”
到底这是一张通往何处的通行证魏子不清楚,但他相信,拿到这张通行证,就可以向山谷的更高处攀登,那是通往崇山人的希望之路。
魏子有些茫然地离开学校。
他沿着回家的小道走上一个小山坡,忽然看到前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隐约传来几声枪响和凄惨的哭喊声。他的心一沉,暗忖不好,劫匪可能在洗劫小镇,他惦挂着父亲的安危,便连奔带跑地往家里赶。
就在他刚走到家的院外,从院子里传出几声吆喝,让他立即收住脚步,闪身躲到围墙外的一堆柴垛下。
糟糕,劫匪已经闯入家里。
他的心狂跳起来,怎么办父亲有没有落入这伙劫匪的手中自己是马上逃离还是留下要不要摸进院里打探父亲的下落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么恂人的事。就在他恐惧之际,听到一个劫匪在大声吼道:
“把他绑在那根柱子上,等大爷我吃饱喝足了,再好好收拾他”
“老大,他的骨头硬得很,得派人守着”
“嗨,不如现在就把他收拾了”
躲在墙外柴垛下的魏子听了,心一惊,确定父亲已落入劫匪的手中,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劫匪杀死。
无论如何都要摸进院子里去,救出父亲
这时,又听到一个劫匪喝斥道:
“饭桶好不容易才抓到他,怎么能就这么毙了”
“嘿嘿,听说,这人的本事高强,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大爷我要慢慢地折磨他,从他身上吸取功力,现在,我要去喝酒吃肉呵呵”
听到劫匪一阵的冷笑,魏子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可听了劫匪们的对话,着实让他有点纳闷打从他记事起,就只看到父亲每天除了砌墙补屋,还是砌墙补屋,并没有什么高强的本事,为什么劫匪说要从他身上吸收功力父亲身上真有什么功力吗
他呆在柴垛里一动不动,等着夜幕降临。
大地终于拉下夜幕,但是,一轮明月却不识趣地从云层探出头来,淡淡的月光依然让魏子感觉明亮刺眼,此时此刻,他讨厌多情的月光,迫切需要的是月黑风高,最好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但事事不能如愿,他知道不能再等,趁着现在劫匪们正在房间里喝酒吃饭的当儿,他要马上行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钻出柴垛,躬着身子,贴着墙根,蹑手蹑脚地朝院门口一步步地蹭去。
忽然,他的背给一个尖尖的东西抵住,他慢慢地转过身。
借着月光,看清楚那是墙上一块带尖角的石头。他记起,那块石头是他随手塞进去的,为了填补墙中的一个小洞口。
他灵机一动,轻轻地拔出那块石头,紧握手中当武器,然后,猫着身子,把脸凑近那个小洞口,眼睛向院子里瞄去。
在朦胧的月光下,他看到一名劫匪在来回走动,嘴里叼着一根烟,肩上扛着一把长枪。
在劫匪的身后,有一根石柱子,那根石柱是魏子父亲用来拴绳子晒衣被的,现在,石柱上五花大绑着一个男人。依稀地,可看到他的头给打伤,血糊了一脸。
男人一直低垂着头,舔了舔龟裂的嘴唇,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水快给我水喝”陌生而沙哑的声音。
那名劫匪走到他身边,朝他瞟一眼,嗤之以鼻道:
“哼,死到临头了,还要老子伺候你想得美”
那劫匪说完,不再理睬他,走到另一边的草垛,一屁股坐在一捆草垛上,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后,身子放松地靠在草堆上,眯起了眼睛。
这下子,魏子犹豫了,因为他听到那个男人的说话声十分陌生,并不像他父亲的声音,而且,他父亲身材瘦小,而被抓的这个男人,看上去身材高大。
难道说,这个男人并不是他的父亲那他到底是什么人而他的父亲此时又在哪里
不管怎样,他决定搭救这个男人,不能让这伙劫匪的鬼计得逞。这样想着,他的脸贴在那个洞口上,眼睛朝院里窥视着,伺机以动。
当翘首弄姿的月亮终于无趣地滑进一大块厚厚的乌云中,夜色刹时变得墨黑。那名看守斜靠在草垛上,似乎在打瞌睡。
魏子再次鼓足勇气,轻手轻脚地,闪身进了院门,朝绑在柱子上的那个男人一步步地走近。
那个男人敏感地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警觉地抬起头,朝他这边看过来。
不看不打紧,一看就把魏子给“镇”住了,他的双脚好像钉子般,牢牢地钉在地上,他分明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睛竟然发出两道金光,射在他的身上。
呀魏子只差没叫出声来,整个人呆若木鸡,这真是一件惊奇的事,他第一次看见两眼会发金光的男人。
随即,金眼男人连忙闭上眼睛,但没有低下头,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一双金眼吓到了魏子。
也许,那伙劫匪还不知道他是金眼人,因为他一直低着头,可能还闭着眼睛魏子清醒过来,他得立即动手,解救金眼男人。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另一侧的草垛,那名看守仍然斜靠在草垛上打瞌睡。
事不宜迟,他走到那男人的身后,绳索打了死结,很难解开
他灵机一动,掏出那块棱角锋利的石头,开始拼命锯割男人手脚上的粗大绳索。
从屋子里传来“呯”的一声,好像是一只碗摔落地上的声音。把他吓得手一哆嗦,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那名看守却给惊醒了,身子动了动,抓起肩头上的枪,朝周围张望了一下,再朝柱子这边扫了一眼那个男人仍然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那名看守放下心来,把手里的枪抱在了怀里,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时,月亮像个不识趣的女人,讨人厌地从厚厚云层中探出头来,自作多情地照耀着大地。
趴倒在地的魏子紧张得手脚已经发软,想拾起地上的那块石头,但手抖得厉害,有些不听使唤。
那金眼男人再次睁开眼睛,两道金光射在地上的那块石头上。奇怪的事发生了,魏子似乎看到那块石头闪出一道蓝光,再看,蓝光不再出现。
一定是自己太紧张而发生的幻觉,就像那次在窑洞里一样。不容魏子多想,那个金眼男人把金光从石头上移开,投到魏子的脸上。
魏子的眼睛被金光晃了一下,眼花了,便眯起眼睛,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遮挡在脸上。
咦,他发现双手不再颤抖,重新有力,立即拾起地上的石头,握紧,赶紧用力锯割男人手上的粗绳。
很快地,他用锋利的石头锯断了捆绑男人手脚上的绳索,没想到,天天绳锯木断的磨练,令他的双手变得那么有劲,同时,他也庆幸,好在右手没有给雷公灼伤。
他把石头放入随身的书包里,腾出手去扶金眼男人。
那男人将手搭在魏子单薄的肩头上,一瘸一拐地随魏子一起走出院子。魏子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很迅地救出金眼男人。
两人逃到后山坡的一条羊肠小道上。
“叭”一声刺耳的枪响打破夜的寂静,隐约地,一阵嚎叫声飘来:
“犯人跑了快追”
“搜索后山坡他受伤了,跑不远”
“要抓活的”
他俩知道,劫匪快要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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