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香肠烤熟,夹在切成两半的椭圆面包里,淋上满满的芥末酱与酸黄瓜酱,一份简易的热狗就完成了。
柳随特意早起,完成了足足三十份热狗,而且全都用铝箔纸包好,一个个放进背包里。
接着他照旧用食物唤醒熟睡的小黑,两人一起在晨曦中出门。
虽然之前发生了很多事,但该说是适应力很强还是什么,大街上外出游玩的人依然不少。
路边的花园中到处可见出双入对的情侣。
搭乘城际列车来到城市最偏远的郊区后,柳随回头看了一眼紧跟着自己的少女,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呜呜,你走的太快了。”
小黑背着书包迈着蹒跚的脚步,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摔倒在地:“感觉好像变成奴隶了一样。”
“别说得这么难听,根本就没有什么重东西吧。”柳随无力地摇摇头。
下车以后,他就迈着大步向前走去,和小黑保持一段距离,尽可能表现得两人素不相识一样。
自从出门以来,小黑的嘴就没停下来,就连坐上满员的列车也一样。
导致路人好奇的眼光将柳随的后背刺得生疼。
原本是给她当作午饭的热狗,估计现在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真是给我饿坏了……”小黑摇晃着身体低声嘟囔道。
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看着从包里取出热狗开吃的她,柳随撇着嘴问道:
“我姑且问一下,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热狗还剩几份了?”
“加上这个,应该还剩两份?”小黑歪着脑袋看过来,嘴角还残留着黄色的芥末酱。
“我记得出门的时候,可是做好三十份了吧?”
从口袋里取出餐巾纸,替小黑擦干净嘴巴,柳随无奈地回道。
“嗯,所以这是第二十九份。”
小黑把剩下的热狗堡塞进嘴里,像是仓鼠一样鼓着脸颊露出笑容。
从她满脸的笑容来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跳脱常识。
她吃下的东西,几乎和她的身体一样重了,也不知道那些食物到底都跑到哪去了。
“我有种预感,家底早晚会被这个小鬼吃垮……”
上下打量着小黑娇小的身体,柳随仰望着天空再度叹了口气。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呢?”小黑将最后一份热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柳随取出一个因日晒而褪色的信封,再次确认上面的地址:“按照上面写的,应该就是那边。”
他伸手指着依山而建的住宅区最顶端。
“唔,好远啊。这样需要把肚子填饱才行呢。”小黑含着手指,看向车站旁的咖啡店。
“你还要吃啊……”
尽管对少女的食欲感到无奈,但柳随还是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人是铁饭是钢嘛,电视里是这么说的。”小黑兴奋地挥动小手。
“你已经不是这种程度了吧。”柳随叹息道,认真地考虑着要不要回家就把有线电视给停了。
……
这次旅程的契机,来自于柳随整理书房时找到的一叠旧信件。
大部分的信来自一位柳逐波的大学同学,就信件数量看来,两人交流得相当频繁。
更关键的是,柳随居然在信中看到了提到翡翠、水晶、琥珀以及红莲这四座塔。
他们写这些信的时间可是在二十几年前,那个时候四轮之塔应该还深藏在地底之下。
它们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柳随觉得很有必要和这个早有研究的老人谈一谈。
虽然陆夕叶很想一起来,但不巧的事,她今天有事实在脱不开身。
在餐厅里补充了足够的物资后,柳随带着小黑,沿着向上倾斜的坡道悠闲地前进。
他一边确认沿途电线杆上的金属标牌,一边根据朴素信封上记载的地址寻找柳逐波同学的住所。
其实仔细想想,距离收到这封信,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
就算能找到地址,那个老人是否依旧住在那里也是未知数。
再者既然是和柳逐波一个年代的人,已经离开人世的可能性也很高。
虽然有可能只是做无用功,但大不了就当散心好了,柳随强行安慰自己一波。
就在他脑海中闪过这种消极想法的时候,一条从坡道向右分岔,更加陡峭的石子路映入眼帘。
石隙中布满了青苔,有一种沧桑的年代感,在道路的入口处,立着一块老旧的标识。
虽然历经风吹雨打,以至于字迹都变得模糊不清,但勉强能看清上面的数字和“许”字。
历经一个小时的旅程,终于到了终点。
中途就把食物全吃光的小黑,已经是第五次揪着柳随的袖子问道:“还没到吗?”
“看来就是这里了。”柳随仰望道路尽头的住宅,把信封放进包里。
柳逐波的同学,就叫作许梁明。
……
柳随带着小黑爬上细长蜿蜒的石阶,走在两旁郁郁葱葱的人行步道上。
这是一处独立的住宅,虽然没到与世隔绝的地步,但如果家里发生什么状况,就算要走到最近的人家恐怕都要花费很长时间。
单纯以直线距离来说,这里离车站其实不算远,然而这一段路的高低起伏堪称夸张。
虽然有初次到来加上迷路的因素,但走过来依然花了三十分钟,对于老人来说应该是很难走的路程。
“至少地址应该是没错的。”柳随俯视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低声道。
既然特意整理出一条石子路,前方应该有人居住。
接下来就看对方是否在世,或者是否同意接待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了。
穿过绿荫小径后,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幢小型的白色二层洋房。
风格虽然有些古老,但依旧能看出主人的品味,当初建的时候肯定花了不少钱。
被篱笆包围的花圃中,零星地绽放着白色的小花,看上去打理得并不算精心。
柳随走近被蔓藤缠绕的铁门,从名牌上确认了户名以后,轻轻按下门铃。
等了十几秒钟,屋子里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决定再按一次,如果还是没人回应的话,就选择放弃。
就在他正要伸出手的时候,忽然察觉有一道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无意中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