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室,是教堂的神父在进行主祭之前更换僧衣、做准备祈祷的地方,一般就设在礼拜堂一侧的耳房中,信徒往往不会进入这个房间随意打扰,可以说是神父的私密空间。**『*首*发』
而在冬木教会的祭祀室之中,更是有着其独有的秘密。
在神言的作用下,原本隔开祭祀室和礼拜堂的墙壁发挥着魔术玻璃一般的作用,从礼拜堂那里看过来是墙壁,然而从祭祀室这边看出去,却能将礼拜堂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可以说是最佳的观景之处,设计了今晚这一出剧目的导演理所当然地正在这里观看舞台效果,被邀请来观剧的观众也双手抱胸,兴致盎然地站在一旁。
“这虽然是很无聊的肥皂剧,不过作为第一次写的剧本已经不错了——最后意外的结局更是出乎预料的精彩呢,怎么样,绮礼?你有什么感想?”
“……”
言峰绮礼没有回答,只是就着手中杯子里的葡萄酒,嘬饮了一口。
礼拜堂中的那个男孩看向此处的目光仿佛完全透过了墙壁,正与墙壁之后的他四目相对着。
这一出剧目完全按照绮礼心目中的进程而完美地发展着,已经死掉的远坂时臣、间桐雁夜和远坂葵,如他所想地共同上演了这一场堪称完美的戏剧,虽然最后男孩的出场有点出人预料,但他的目的也已经全部达到了,间桐雁夜的心也已经被破坏了。
虽然这剧目原本就是由他导演,但看着它真正出现的绮礼还是感到一阵难言的愉悦,面对着人类心底最丑恶之处被挑起后,互相碰撞直到双方通通碎成碎片的精彩,这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这种鲜活的视觉冲击,简直可以说是令人感动。
所以男孩的出现不但没有让他感到生气,反而有种“这样才有趣”的想法,就连杯中的葡萄酒也变得好喝起来。
心情似乎很愉快的英雄王也没有计较他此时的无礼,灵体化之后轻易地从侧边穿过了没有魔力分布的大门,然后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了礼拜堂正中的祭台之上。
高野宗纯不得不将目光投向这一位王,不说金光闪闪的王者实在太吸引眼球,那种理所当然君临一切的气概完全盖过了一切,他大概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所站的祭台之后,十字架上的耶稣像代表着什么吧。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宗纯曾经远远看过他的身影,然而此时一旦接近所带来的心理压力,却远不是那样远远观望所比得上的。『*首*发』
在踏入远坂宅邸之前,宗纯就已经隐约猜出了事情的真相,所以早在决定来教堂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可能会遇到这位王的准备——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此时宗纯发觉,他之前给自己所做的心理建设还是太轻微了。
“嗑嗒”一声之后,之前宗纯所盯着的耳房门扇终于打开,穿着黑色僧衣的神父从中出现。
黑洞。
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个人,那么就只能是“黑洞”。
一直伪装着的言峰绮礼终于在此时露出了真面目,是因为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了吗?
高野宗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两个人给他造成的压力,比想象中还要大。
“我说,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
“嚯?杂种,听你的话,你已经猜到绮礼的打算了?”吉尔伽美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充满兴味地反问道。
“……并没有,只是差不多猜到了,也在来之前去了一趟远坂家,确认了远坂时臣的下场……”宗纯冷静地回答道,“可惜还是没能赶上。”
o:2,又输一局。
虽然宗纯已经猜出了前因后果,但最后还是差了一步。
不过,比起最初完全败下阵来,这次言峰绮礼能赢很大程度上来说要依托于运气,如果不是雁夜提早来,宗纯也是有机会阻止的……还是说,对方是连同雁夜的急迫都计算在内了呢?宗纯抬起头仔细地观察神色无波的神父和满脸写着“有趣”的英雄王,没能发现任何答案。
宗纯最后之所以选择前来,当然不会是为了救雁夜,只是想将之前输掉的一局赢回来而已,结果却是输掉了第二局,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而想要放弃的念头。
不管是什么地方也好,也想要扳回一局。
“你们得到了圣杯之器,雁夜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宗纯低下头,这番话摆明就是示弱,但不得不否认的一点是,他也确实没有在吉尔伽美什面前全身而退的万全准备。
在参与第四次圣杯战争的七位servant中,除了没有接触过的assassin和眼前的archer以外,宗纯并不畏惧任何一位。
高洁的骑士王和那位同样遵循骑士道的Lancer就不必说了,Rider也有自己的准则,就连caster,在他没有想发|泄郁闷同时宗纯又没惹到他底线的时候,也是毫无危险的,Berserker虽然疯狂,却只固定地攻击saber而已……只有archer,宗纯实在摸不清他的想法。
“哈!杂种,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放你和这个渣滓一马?”
“……”对于archer的反问,宗纯说不出任何话,正是因为他不是天真的孩童,所以反而无法进行反驳。
“虽然已经跟垃圾无异,但他所养那条疯狗倒是还有些用处。”
黄金servant召唤出一柄剑,狠狠刺向了被触手整个包住的雁夜原本该是右手的部分,被宝剑锋芒所掠的触手们纷纷避之唯恐不及地散开,剑锋最终毫无偏差地刺入了雁夜手背上的咒令刺青之上,将他的手掌狠狠钉在了地板之上。
若是有人能认出它或许会很惊讶——恒常之剑杜兰达尔,连同大理石都能切开的它在英雄王的宝库之中也只是众多名剑的其中一把而已。
“——!呜呜嗯嗯嗯——!”
眼看着原本已经被折磨到毫无力气的雁夜因为这痛苦又再度挣扎了起来,宗纯深深叹了一口气。
Berserker的能力对于拥有许多宝具的archer来说是天敌,就算雁夜的心已经崩溃掉了,对于本来就疯狂的黑骑士不会有任何影响,英雄王会不想放过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明白了。”
archer带着几分难言的期待看着男孩的行动,高野宗纯走到了杜兰达尔边上,握住剑柄稍一用力——令人惊讶的是,原本已经深深插|入地面十数公分的宝剑就这样被轻易地拔|了出来,就好像之前它插在的不是岩石地面,而是豆腐一样。
再次被撕裂的伤口让雁夜没有了束缚的右手再度挣扎了起来。
“别让他乱动。”男孩轻轻地吩咐道,等雁夜的右手再度被触手缠上,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举起了剑——
这一次触手完美地贯彻了男孩的命令,即使剑锋及身也是一样,一道白光之后,数截跳动的触手连同着一整只成年男子的右臂,掉落在了地板上。
间桐雁夜已经痛苦到连嚎叫都做不到了,即使已经陷入狂乱,身体的本能也在这一刻保护了他,眼睛一翻就完全昏迷了过去。
“……这样,就可以了吧?”
宗纯让开位置,将掉在地上那手臂上的令咒展现给两人看。
如果只是想要让雁夜退出圣杯战争,这样已经足够,虽然也有言峰绮礼这样原servant回归圣杯后与新servant订立契约的例子,但谁都不认为这样状态的间桐雁夜能够做到这一点。
(!……怎么可能!)
一直没有说话、表情也没有变化的言峰绮礼终于第一次皱起了眉,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男孩刚刚做了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当然不是指他心狠到能够斩下同伴的手臂,而是一个男孩可以斩断成年人手臂这件事本身。
战斗如同呼吸一般堪称本能的代行者十分清楚,人类的骨骼是十分坚硬的,就算是已经到达了宝具级别的名剑杜兰达尔,一个普通成年男子想要用它如此轻易地斩下另一个人的手臂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更不用说,虽然是单手剑,但杜兰达尔本身的重量也超过十公斤,这根本不是普通孩子能够举起来的重量。
虽然偶尔也有报道,人在危急时刻可以爆发出极大的潜力,然而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况之下了——母亲搬动半吨重的汽车救下孩子这样的例子,大多是发生在关系十分亲密的家人遇到危急的时候,根本不符合此时的情况。
但是,面前这个男孩却做到了。
他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十分坦然地继续提着剑。
而言峰绮礼也可以感觉得到,男孩并没有使用魔力或者神言之类的外道之力强化自身的迹象。
正是因为如此,面前所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令言峰绮礼有些失神。
站在一边的archer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渐加大。
“……很好,杂种,我允许你带着那个垃圾消失在王面前。那把剑就作为你娱乐了王的赏赐吧!”
尽管心中仍旧存有疑虑,但既然吉尔伽美什已经发话,绮礼也不打算反对或者使用咒令。
老师时臣的前车之鉴还在面前,用咒令违逆archer的话,两人刚刚构建成立的合作关系也会立刻崩溃。
最终,绮礼只能皱着眉,看着男孩和带着雁夜的触手怪消失在教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