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呢?
千代鸟音低下头,在无人看见之时露出苦笑。
好像完全无法插话啊,即使是哥哥也好,这个时候说出不符合气氛的话,一定会被当做任性被讨厌吧。
而且,救命恩人什么的,是指……
“等等等等,你是指你有过濒死的经历?!”
少女还没有说话,与她几乎有同样想法的兄长便问出了她心中的疑问,同时,她感觉到,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猫妖铃。
猫妖铃对于所谓的濒死并没有十分深刻的印象,但是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说出‘不止一次,鬼妖妖大人曾无数次把他打到那种程度,如果不是有舞姬大人在,可能真的已经死翘了’的话会更令人误会,解释起来也更加麻烦,于是他沉默着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左胸口,用毫不在意的语气道:“这里,没有心脏。”
所有人睁大了眼睛,尤其是刚咽下最后一口佳肴的绯拉兽,像看鬼似得看着猫妖铃,惊愕之余完全忘记先前的教训:“老大,你别骗我就算我再笨,也是知道没有心脏会死的!”她说出了其余三人的心声,但是却又试探似地伸出手扶上猫妖铃的胸口,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后,又将脑袋贴上去。
猫妖铃低头看着这个毛茸茸的脑袋,过分亲密的接触让他邹起了眉。
但某只绯拉兽完全不在意她老大散发的低气压,反而努力去听这具高于常人体温身躯的心跳,然后在众人屏息之下,她的脸色由最开始的好奇转变至惨白,猛地往后一仰,眼睛瞪圆:“老大,汝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简简单单传递了答案,千代硕羽眨眨眼,不可置信:“骗人吧?”
此时就连夏子莲也不再镇定,一脸凝重的疑惑:“妖,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猫妖铃眯起眼重复了一遍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因为,被挖掉了啊。有人想要杀死我,然后挖走了我的心脏。”
连同晶核一起。
假如心脏碎裂了,没关系,还有晶核就可以复原;假如晶核被夺走了,没关系,还有心脏留着大不了做一具傀儡。
但是,连同心脏一块将晶核剜走,相比对方一定是对他恨之入骨了吧。只是,在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龄阶段,又是做了什么事才得得到这样的惩罚,反正猫妖铃也不想去知道了。
因为,忘记了。
被用过于轻浅的语气说出的话,让人心中不自觉感到一种沉重与罪恶。
沉重是因为少年不堪的遭遇,罪恶却是为享受平静的自己。
这世界一直都是如此不公平。
始终沉默的千代鸟音终于忍不住出声:“到底是谁做的?”这样的事,就连她也足够感觉愤怒。
但是答案却只能将人推进悲凉深渊。
“不记得了。”
猫妖铃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呆住了一样,他自顾自的回答着:“以前的记忆有过损伤,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在遇到鬼妖妖大人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了,我只记得是被鬼妖妖大人救了,仅仅是这样。”
可能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沉默了。
打破沉默的是来自千代硕羽的吐槽:
“感觉好像故事中的情节一样。”
来自绯拉兽的哀嚎:
“我竟然认了个活死人做老大。”
千代鸟音依旧沉默。
然后,夏子莲却好像抓住了隐藏的关键:
“你是……怎么被救活的?”
啊……
另外两人一兽终于意识到这个极其严重的问题——没有心脏,本来就是连治愈都无法进行了吧。
猫妖铃有些迷茫地试着回想了一下,从那本就不怎么清晰的记忆了,要找出关键是个难题,但是他此刻却回忆起了和鬼妖妖谈话中的:“艾拉多之花,好像是用了这个,其余的记不清了。”
结果他再次抬眼却对上夏子莲几乎狂热的……目光。
为什么会停顿,是因为此刻的那位少年一改以往温文尔雅的形象,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绯拉兽看到了食物时,实在很难认同此为视线,更像是各种欲/望综合在一起后放出的射线。
让猫妖铃有种即将被解刨的不详预感。
“喂,夏子莲,别告诉我,你不会……”千代硕羽在感觉到好友皆奶妈的异变后,不安的开口。
——夏子莲是个科学怪人。
——他在某些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
——这也是他为什么成绩如此之好的原因之一。
作为青梅竹马,千代硕羽自然而然在看到好友露出昔日某种熟悉的表情后,发出了提醒。
这里可不是家里,在学校乱来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哦!况且让你发狂的对象是个危险人物哦!
却忘了,自己其实根本没资格说这些话吧!
然后他接收到了夏子莲安心的笑容:“怎么会呢。”后狂化了。
“别骗我啊!你那表情就和小时候偷偷去闯你祖父的实验室一样啊!和看到那奇繆多兽浸泡在营养液里的尸体时一样啊!!”
面对来自好友的义正言辞,夏子莲微笑着反驳:“妖和奇繆多兽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就算是我也不会去解刨的啦,况且我感兴趣的是他所说的花,这应该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吧?”虽然我也很想解剖一下看看那没有心脏的身躯究竟是由何种魔力维持新陈代谢的。刻意又灵活地避开了自己最实际的想法,夏子莲继续说:“只是我真没想到你会提到那个呢,要不是硕羽你被祖父抓到后老老实实交代了的话,那具奇繆多兽尸体早就是我的了啊。”
千代硕羽一哽,从夏子莲身上感受到了森森寒意,忍不住辩解:“我那不是担心你吗?你知道你成天到晚对着一句死尸微笑让人很害怕吗?”那时候他差点以为夏子莲走火入魔!像是不愿再去回想一般,千代硕羽打着哈哈扯开话题:“那啥,既然是让夏子莲都能感兴趣的东西想必是十分珍贵的药材,你活下来也不奇怪了,只是你那主人让我很好奇啊,什么时候见见吧,是什么样的人?”
绯拉兽一脸严肃地抬起头:“是个十分可怕的人!”
然后她还未发出哀嚎便被拍扁在桌上,猫妖铃脸眼睛都没眨一下,丝毫不心疼的将按着她脑袋的手继续用力,直到绯拉兽开始嚎叫。
“嗷嗷嗷痛!!要坏掉了要坏掉了!!她善良!!比起老大她简直温柔善良!!!”
没有意识到其实早就见过不下一次,千代硕羽在学校除了最亲近的人之外也只和其他人保持不温不火的距离,自然而然不知道那个让‘A班事件’风风火火一阵的可怕肇事者以及在小巷里被嘲讽‘多管闲事’的少女就是他所好奇的对象。
然而,看到某只魔兽不再是用幻象而是真真切切被逼出眼泪,他感觉自己天真了。
能教育出猫妖铃这样的存在,自然而然不会是什么好人……
瞬间放弃了‘应该不会是特别坏的家伙’而莫名得出了以上的结论后,千代硕羽不禁暗叹,希望永远不要见到,肯定又是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