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已经因为长时间没人清理而布满尘埃的铁门,猫妖铃看了眼铁门上锈迹斑斑的挂锁。那是需要仔细甚至是要触碰后才会发现,看似平淡无奇的旧锁,其内部的锁心已被彻底破坏。
此刻摆在人们面前的,无非只是一个装饰品而已。
而那花费心思将锁破坏的人,猫妖铃的目的也正是让人察觉不到这把锁已经被破坏了,不,是察觉不到已经有人踏入了那终年无人进入的天桥吧。
不过……
站在天桥上感受吹拂过的凉风以及雨水,猫妖铃看着那个杀手在推开了那扇门后直立在桥的边缘不再向前跨步,仅仅只是站在那边注视着他。
自然也是明白过来。
他也不会单纯地去认为对方会毫无警惕地踏入他的陷阱罢了。
但是同样,趁着对方犹豫的时间,他蹲了下来然后将手摆放在已经潮湿不已的桥面上。如同蹲坐着的野兽一样,抬头看向杀手,接着提出一直想明白的问题:
“呐,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去杀硕羽或者夏子莲,而要瞄准鸟音下手?”
这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看出的疑惑:如果要报复的是千代这个家族的话,那么应该瞄准将继承下一任家主位置的千代硕羽而不是……即使被杀死也无关紧要,利用价值微薄到极点的——名为千代鸟音的少女啊!
在雨水和声声中猫妖铃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却确确实实传递到了对方耳中。
但是作为杀手的存在,却仅仅只是看着他仿佛没有听见这个问题一样。
是不打算回答吗,还是……就算是你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猫妖铃的眼中,很难得的浮现出那极近与嘲讽一样的怜悯。同样就像是为了彻底地激怒对方的叹息:
“差遣你的那位主人——蓝诺静,她究竟打算做什么……”
真是,无法理解啊。
没错,猫妖铃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发现了,那唯一能够站在黑暗中指使这一切的存在——就是从最开始给出他们警告的并站立在这所学院顶点的蓝诺静!
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猫妖铃完全无法判断对方究竟打算做什么!
在他看来——蓝诺静的一切行为都只是在针对着千代硕羽这个人而并非所谓的千代家族,毕竟如果千代鸟音死去的话,那么唯一也是绝对会崩溃的是千代硕羽。
但是,这样做对于她本身也好对于她的家族也好都没有任何利益,甚至蓝诺静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更像是完全违背了蓝家这个家族所允许的。
违背了自己家族的意愿也要去伤害一个人的话,在兽人少年的理解范围内只有着名为怨恨的原因。
——但这就是他最无法明白之处。
因为从最开始,他就没有从蓝诺静这个女人的眼中看出一丝一毫对千代硕羽的厌恶。
无论,是在食堂见面的时候,
又或者是在学生会见到的时候,
都没有!
这如果不是她将自己的情绪敛到极致以至于能逃过兽人的观察力,就是她本身就不曾讨厌过千代硕羽这个存在!
于是,猫妖铃问了,向着眼前这个明显是敌人但又好像不是敌人一样的杀手。
你的主人究竟做什么?
这一切是真的是一场厮杀,还是只是你的主人蓝诺静的游戏?
很快,他就得到了回答。
前方的杀手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手中操控的银丝甩出。
那眼中所带着的,是一种逼近怨毒的阴狠。
这是猫妖铃第一次从这个被誉为‘没有感情’的存在眼里看出作为‘人’应该有的感情。
同时也预示着这已经不是一场游戏了以及他们确实是敌人的关系。
于是,他也用行动回答了对方自己已经明白。
将身体下压避开飞袭而来的夺命丝线,他四肢着地如同一只俯卧在地面的野兽一样,然后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个瞬间,他已经出现在杀手的面前,酒瞳以及黑眸四目相对,在接触到了对方的视线后,杀手微不可见一怔。
那是很熟悉的眼神……
是绝对不应该存在于学院中的,杀手的眼神……
带着被杀的觉悟所战斗,并踏过死亡的杀意!
这只是很短暂的震撼,下一秒他不得不去防御那异样的攻击,也的确,防下来了,但是猫妖铃却抓准了杀手一瞬的愣神从而抓住他的肩膀在空中灵活的翻身而过接着发力将他踹翻在地。
连同一起倒下的猫妖铃将手摁在名为桥的领域的木板上,“传送。”在他出声的一瞬间整座天桥发出白光然后以猫妖铃的手掌为中心开始蔓延符咒最后扭曲产生一阵吸力将二人一同拉入其中。
是的。这座天桥上并没有布置所谓的陷阱,仅仅只是将他们带入那真正适合战斗的场地而已。
眼前的白光开始散去,仅仅只是短暂的几秒,所处的地点却已经完全改变。
猫妖铃看了下四周,不出所料是那熟悉的景色。
是一个荒地,只有长着杂草与几棵落光了叶子的枯木,算得上是这个学院内最空旷之处。
这是为了防止对方使用那碍事的丝线而寻找的有利地区。
以及此刻不是室内,吹袭的雨水或多或少也会对火焰的魔法师造成一些影响。
只是,这仅仅是从表面看来的优势,只要稍稍深入一点便会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论优势的话,对方也一样。
在这片荒地上无论怎么战斗造成的动静也吸引不来任何人。
而最最重要的是——刚刚启动传送阵所耗费的魔力,已经使猫妖铃体内本就因为晋级而加速代谢的魔力更加混乱起来!
但是还由不得他喘息分毫,也同样反应过来一切的杀手已经展开了攻击。
伴随着飘逸的银丝落下的,是一个极其阴冷的声音,回答了他先前的疑问——
“将死之人,没资格知道!”
带着不应该是杀手该有的微弱怒意,猫妖铃微微睁大眼睛。
虽然声音很冰凉,却也不难听出其中的轻柔。
——竟然,是名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