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十岁的时候，为了在你生日前给你买一套你喜欢的画笔，我第一次到餐厅里打工。因为我知道，当时的你，除了画画，已经没有别的能让你高兴的事。你十三岁，第一次收到情书，不知所措的跑来找我，问我该怎么办，我开始觉得，我的妹妹这么美，终于有男孩子喜欢了。你十五岁，被那个混蛋欺负，半夜三更光着脚穿着睡衣跑来找我，我很心痛，第二天就堵在那个混蛋回家的路上给了他一巴掌。你十八岁，考上你梦寐以求的全美高艺术学院，高兴的跑来找我庆祝，我当时就想，只要能为你的梦想尽一份力，做什么我都愿意。爸爸妈妈对你不好，我知道，我心疼你，那个混蛋一直想欺负你，我知道，我爱护你，你的梦想我全力支持，我甚至存好了钱，等着哪天你告诉我你要去巴黎深造，你要去完成你的梦想。我支持你，想给你我能给你最好的。可是你呢？你告诉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已经泣不成声，很多事情她忘了，姐姐还清楚的记得...
“你爱上了一个不适合你的男人，瞒着我，我可以理解这是因为你害怕我不同意，我不怪你，毕竟你也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可是，你却为了他，放弃了画画，放弃了姐姐，放弃了梦想...”
她很想说，她没有，她没有放弃...可是，泪水堵在喉咙，她开不了口。
“馨儿，”她不是一直坚强的，她也红了眼睛，“你告诉姐姐，姐姐该不该对你失望？”
她还是只能哭，宋亦妍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好像一把冰锥，冰冷的插在她的心上。
宋亦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泪随着呼吸声滑落。她没再说话，拿起放在身边的包包，没看她一眼，起身离开。
宋亦妍走后不久，余翌翔进来了。
她趴在餐桌上哭，肩膀因为隐忍而抽搐。
他心疼的把她抱到怀里，“馨儿...她只是在气头上，不是真的对你失望，有时间再好好跟她解释就好了。”
他温柔的声音像一块棉絮，包裹着她受伤流血的心。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止不住的抽泣。
******
河堤的秋风像一把挂着眼睛的利刀，一刀一刀削出她的泪水。
莫智皓脱下风衣披在她瑟瑟颤抖的身上。从餐厅里走出来之后，她就一直哭，没说一句话，冷静的悲伤着。
“余翌翔是个什么样的人？”过了很久以后，她的泪水干了，她说。
“真心爱你妹妹的人。”他说。
“你怎么知道他真心不真心？”宋亦妍皱眉问。
“他是一个这样的男人。要嘛不说，说了，就绝对是真的。”莫智皓肯定道。
想起在病房里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余翌翔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象，就跟初次见到莫智皓时一样，只有三个字能够形容：太美丽。
“他这样的男人，爱他的女人不少吧？”她问。
莫智皓得意的笑了，“跟爱我的一样多。”
“他有很多女人吗？”她问。
“有过，但没爱过。”
她轻轻笑了，甚至带点嘲讽。
“不管他有过多少女人，你妹妹，绝对跟那些女人不一样。”莫智皓十分肯定的说。
“现在或许是，将来呢？你能肯定吗？”宋亦妍淡然问道，“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一定’往往‘不一定’，只有‘不一定’才趋向于‘一定’。”
“老师就是老师，讲话都那么高深。”莫智皓笑了笑，假装没听懂她话里有话。
他一直摆出一种无赖的装傻态度，想要转移她的话题。
他知道余翌翔是真心的，至于有多真，怕是连珍珠都及不上余翌翔万分之一。
可是宋亦妍不明白，她也不信。
就像，不信他。
那一刻他心里有些寒凉，不知道余翌翔和金亦馨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他和宋亦妍这段脆弱的感情。
如果影响到了，宋亦妍会对他多决绝？
他不敢多想，不敢乱想。
“莫智皓...”她看着他，眼神认真，“我不能让馨儿跟他在一起。”
“可是你阻止不了他，只有他决定的，没有他听从的。”
“但是馨儿不一样。”
“馨儿很爱他。”
“馨儿更爱我。”
莫智皓看着她坚毅的脸，越发觉得，这样的女人真有魅力，冷静的魅力，让他看得心里发怵。
“所以，”她的语气冷硬而且坚决，“我们分手吧。”
他的眼神骤然冷了十几度，脸色也黑了，他今夜一直忐忑的担心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可她到底还是说了。
随随便便的就说了，因为一个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理由，她就否决了他，否决了他的感情。
“你不适合我，他不适合馨儿，我们分手，我才能要求馨儿离开他。”她说，这是她不能要他的理由。
“你在跟我开玩笑？”他冷冷的问。
“你知道不是。”她冷冷的答。
“感情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你要分手就分手？”他反问，努力的压抑着胸口的怒气，要是换做平常，有人敢这么招惹他，他早就让对方一枪爆头了。
可是，这不是平常，对方也不是他敢动手的对象。
他忍着，想用冷静的态度跟她谈，他知道金亦馨在她心里的重要程度，虽然自己比不上，心里不平衡，但是，他为了她，可以忍，只要她收回那句该死的话。
可是，一旦她做了决定，就难以动摇。
她可以对他很温柔，但是该残忍的时候，她也可以比任何人都残忍。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你同意。”她说，声音里甚至一点温度都没有。
“这TM什么屁理由？！”他一股暴躁涌上心头，他忍不住了。
她脸上的冷漠和决绝简直砍了他几十刀！
“你不要生气，我很理性的跟你说这件事。”她说。
“我TM没办法理性！”他吼道，“你当我莫智皓什么人？在你心里我就一点地位都没有，随便一个什么人都能让你跟我说分手？！”
“我已经决定了，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都不会改变。”她扭转脸没看他。
他粗鲁的将她的脸转回来，“我告诉你，分手，我不同意！你最好马上打消这个念头！”
她拿开他的手，“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不是在跟你商量。”
“宋亦妍！”他气急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