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院,丫鬟小厮闷头疾行,全都绕着正厅走,不为其他,只因宁洪发怒了。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母亲现已不在,你的婚事就是我说了算!”宁洪瞪着底下的宁涣,对她的不识好歹非常愤怒。
太仆府大小姐没匪徒劫走,虽然没有大规模的传出去,但是事发当日那么多人,太子和楚王全都知晓,宁涣失贞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流言蜚语没有传出去,但是宁涣的婚事却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安排了,宁洪这些日子想了很多,最后还时决定要趁着宁涣失贞这件事被人传出去之前,先把人嫁了!
这样一来,该联络的关系依旧能联络上,也解决了宁府声誉的问题,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母亲这才过世多久,父亲当真就这么狠心,要这么迫不及待的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宁涣眼泪扑簌簌往下流,一张小脸比往日要清瘦许多,看上去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放肆,我都是为你好,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宁洪眉头一皱,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宁涣根本没理会他的怒气,今日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若是说服不了宁洪,自己就要嫁给一个老头子,这跟让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惹怒了宁洪,换个痛快点儿的死法。
心里这样想着,宁涣也不冲动,她抽了抽鼻子,双眼湿漉漉的看着宁洪,那满眼的期望和依赖,看的宁洪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父亲,从小您就对女儿宠爱有加,我知道父亲是不会害我的。”宁涣朝宁洪走了两步,决定以退为进,“女儿知道之前的事情对府上和父亲影响恶劣,可那并不是女儿想要的。”
“这段时日,女儿闭门不出,就是为了减少露面,不让父亲看见了觉得丢脸,父亲,女儿可以一直待在院子里思过,求求您不要让女儿嫁出去,求求你父亲,就看在母亲的份儿上,还有女儿这么多年恭敬孝顺,女儿求求父亲,推了这桩婚事吧。”
双眼波光闪动,瘦弱的身板随着抽噎一颤一颤的,宁涣这模样看着都让人心疼,宁洪也不例外。
宁洪盯着宁涣,半晌后,他咂了咂嘴,脸色缓和下来,声音也柔和许多,“不是父亲不疼你,你也知道你自己……”
宁涣适时的扁了扁嘴,一串泪珠又滚了下来。
“哎……”宁洪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家最重要的东西没了,亲事上很难找的到门当户对的人家,你……又是何必呢?”
“再说了,我已经跟吴大人说好了,近日就该商量婚事细节,你现在说不嫁,不是让父亲反悔吗?”
闻言,宁涣眼睛猛地一亮,快步来到宁洪跟前,抓住他的衣袖,急切道:“父亲的意思,只要找到人代替嫁过去,女儿就不用出嫁了是吗?”
宁洪一顿,半晌没说话,宁涣契而不舍,紧接着说道:“若是这样的话,父亲为何不让妹妹替我出嫁呢?”
“妹妹虽然是庶女,但配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还是做妾,这可是足够了!”宁涣眼珠子一转,坏主意瞬间就冒了出来。
自己一身污渍洗不干净,她也不会让宁昭好过,就算事情不能成,给她添添堵,恶心一下也好啊。
宁涣这样想着,嘴上却说道:“父亲,您想想,京都知道那件事儿的人,又有几个,太子殿下是肯定不会多这个嘴的,这些个下人们,又有谁敢多嘴?”
“再说了,我可是堂堂太仆府嫡出小姐,却莫名其妙的陪给了老头子做妾,其他的先不说,就这个传到旁人耳中,别人不也得揣测一番。”
“这样说说说也就罢了,只担心有心之人故意找茬,要是把我被劫匪劫走的事情告诉了尚书大人……”
宁涣觑着宁洪的神色,眼看着他表情有了松动,再接再厉的说道:“尚书大人肯定会认定你欺骗了他,这样一来,别说联姻,关系肯定会更加恶化,父亲,您应该不愿意给那些个死对头留下空子钻吧。”
这话一出口,宁洪猛地愣住了。
宁洪皱眉看着宁涣,若不是宁涣此时提醒,宁洪还没考虑到这一点。
也怪时间太过仓促,他一心想要把那件事情掩饰过去,反而太过粗心,忘记了这一茬,还好宁涣提醒,要不然东窗事发那一日,自己可不又多了一个对手!
“父亲?您觉得我说的可有理?”宁涣偏了偏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宁洪。
心里这般想,但这话肯定宁洪是说不出口的,要是认同了宁涣的说法,岂不是自打脸面,承认了自己的不谨慎?
宁洪看了宁涣两眼,随即轻咳两声,朝宁涣摆摆手,敷衍道:“既然你不愿意,这件事便容后再议。”
“那女儿之前的提议呢?让妹妹代替出嫁,这样父亲对尚书大人也有了交代,也不会担心有被人说闲话钻空子。”
自己暂时安全,宁涣这心思又活泛了起来,也不忘在踩宁昭一脚。
宁洪确实想过用宁昭代替,可是这想法也是一闪即逝,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不说宁昭肯定不会愿意,她连进宫伺候皇帝都不愿意,更何况区区一个尚书,再说了,府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宁涣的事情宁昭也是半个参与者,指不定一时怨愤难平,把事情捅了出去。
她身边还有一个靳渊啊!
虽然宁昭矢口否认跟靳渊的关系,但自从陈齐那件事情之后,宁洪也多留了个心眼,现在可以确定宁昭跟靳渊的关系匪浅。
军马一事,自己差点就着了靳渊的道,现在好不容易风平浪静,宁洪可不想再起波澜,自己屁股后面拖着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若是因为宁昭在惹上靳渊,简直得不偿失!
“此事我自有打算,你就别管了!”宁洪当即挥手,对宁涣的提议不置可否。
宁涣见状,便知道没戏,心里忍不住发苦,随即更多的恨意又涌了上来。
她深呼吸一口,扯开一抹灿烂的笑容,朝宁洪福了福身,说道:“那女儿便不打扰父亲了,女儿先行告退。”
“去吧。”宁洪按了按太阳穴,不耐烦的摆摆手,背过了身去。
此事宁洪还的好好想想,婚事是自己提出来的,推掉也并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样一来,尚书大人也定会觉得自己在戏耍他。
笼络不成,在树个敌,宁洪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