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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夫妻相杀,锦衣上门(必看)(1 / 1)

如果说柳折眉是个五大十粗,满脸凶相的大汉,此刻做出这种动作来,绝对没有几个人会吃惊。

可他偏偏是一个清淡写意的书生,难怪这号子里的人一下子都受刺激了。

“兄弟们,上,这酸儒竟然敢对二哥动手。”那几个跟着叫嚣的这时竟然一下围了上来。

柳折眉将这个二哥的头塞入粪桶之中,倒没有真的让对方吃屎,那样就不仅仅是恶心对方了,连自己也给恶心上了。

他的目的不仅是惩治这个二哥,更多的是看其他囚犯的反应。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牢房中也是一样。

这些囚犯们都有一个从众心理,柳折眉刚露出这一手,还真震慑了一群人,至少这牢房中的一半此时都没有动,只是抬起眼来看动静。

显然,这个二哥不好惹,这个新来的书生同样也不好惹,到底最终谁能占上风,现在还看不出来。

所以,他们也不急着站队,更别说,这号子里的大哥到了这时,还没有开口发话呢。

这些囚犯们是凶狠,可被关在牢中时间不短了,天天吃牢房,手底下能有几分力气,柳折眉当初练武功,可不仅是为了防身,而是为了报仇,这有一个崇高的理想在支撑着时,他手底下的那几下子也绝非花拳绣腿。

像他这种体格,当日学武时,师父就说过,力道有限,那就要学会借力打力。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没错,就是姑苏慕容家的绝技。

如果在绝对的力量下,就像和降龙十八掌那种刚猛的武功对打,一切技巧就变的多余了,这就是慕容复为何不是乔峰对手的根本原因。

可柳折眉这种路子此时用在对付几个囚犯身上,那威力还是相当厉害的,如果此时上的是单独一人,这种技巧还发挥不出来,可此时,是四五个囚犯相拥而上,柳折眉动起手来,反而事半功倍。

这些武功技巧使用出来,更有一种潇洒写意的感觉。

和这些囚犯们的流氓式打法根本就是天上地下对比,偏偏,他还显得游刃有余,这些囚犯们没伤着他,反而彼此间给对方造成了伤害。

一时之间,相互之间呵斥怒骂不断,生生把同心协力变成了互相掣肘。

特别是,柳折眉手中此时还提着那个二哥,对方在某种意义上也变成了他的挡箭牌。

眼看,打的差不多了,柳折眉手上一用力,二哥的身子就飞了起来,然后啪地一下落到了他原本躺着的空位。

这下,动手的还有没动手的囚犯们再一次惊呆了,围上来的几个囚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就在这时,那边坐在角落的那个大汉终于停止了捉虱子,吃虱子,他站起身来。

那些囚犯们主动为他让路。

这大汉走动起来,龙行虎步,就像是一个将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先前叫嚣的那几个见状,很恭敬地喊了一声:“大哥。”

“几个蠢货,连一个像娘们的都收拾不了。”

柳折眉闻言,仍神色不动,长长的眼睫毛掩饰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

“小子,你是混哪里的?”这大汉在柳折眉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片刻道。

“学生柳直柳折眉,乃是进京参加春闱的举子。”柳折眉不卑不亢道。

“哗!”这些牢房中的囚犯再一次震住了,尼玛是个举人,怎么被关到这里来了。这小子到底做了啥大恶事?

“读书人,老子生平最恨的就是读书人。”话音一落,这汉子的拳头就只冲柳折眉的面门而来。

“在下生平最恨的就是借着自己有一把蛮力气,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人。”柳折眉看出这大汉能成为狱霸,手底下是真的有几分功夫的,拳风好像是沧州那一带的拳风。

跟对方硬比硬没有必要,号子里这些人,他也没放在心上,他需要提防的是对方暗地里使坏。

所以,开始,他只是每一次都找准躲避的方位,在对方拳风到达之前,他的身子就先移动了,这就导致,这大汉似乎打准了,可总差那么一点点,几拳过去之后,柳折眉仍安然无恙,连头发都没怎么乱。

这下,那汉子觉得柳折眉分明是在蔑视他,更是动了杀心,拳招开始招招不离柳折眉身上的要害。

柳折眉可没心思与这样的人继续纠缠下去,让其他人看他们两人耍猴戏。

比起拿捏要害来,柳折眉同样清楚,当他不再躲避,开始反击时,人一下子好像变了许多,再也不复先前那种潇洒写意,出手比那大汉更狠,更准。

几个招式过后,那大汉就被开始落入下风,而柳折眉的动作的暴戾感让这号子里的囚犯们各个都汗毛直竖。

最重要的是,他此刻的表情仍然和先前一样平淡,好像如此暴打别人就跟他正在磨墨一般,理所当然。

这还是书生吗?什么时候大明朝的书生如此凶残了,书生都这么凶残了,他们还怎么活?

这大汉也是个硬汉子,就算被柳折眉如此暴打,他也不吭声,不吆喝别人帮忙。

“武力谁都会,却不能让你们在这牢房的日子过的更舒服。”看到这大汉彻底失去了最后反抗的力气,柳折眉这才收了手,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出来,先前那几个叫嚣的已经乖乖地将头藏了起来,看了这书生对付老大的过程,他们才知道,自己先前是多么幸运了。

其他囚犯,都自动地保持沉默了,傻子都知道,自己这号子新来的书生多么凶残,不想找死,就离远点。

那被打倒在地的大汉这时却抬起一张被揍的带血的脸,目光仍没有屈服,柳折眉这时,又说了一句:“二十多天前,在下从太原到京城来赶考,在朔州城附近遇到了小股的鞑子,在下与随身的几名护卫将那二十多名鞑子砍杀殆尽,你还有什么不服?”

那大汉闻言,眼中的凶光竟然渐渐地消减了。能跟鞑子对上,而且还把那么多鞑子杀了的人,不管这人是不是酸儒书生,作为大明的男人,都是值得敬重敬畏的。

说完之后,柳折眉再也不搭理对方,回头,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空地,再一次席地而坐。

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这是个狠人呀,不知犯了啥事,被关了进来?”在这号子不远处,站着两个狱卒,在开始打起来时,两人就过来了,一直看到事件结束,这时终于感慨地道。

“听说是杀人了,要说先前看到时,我看不信,现在我信了。”另一个狱卒有些怕怕地道,他先前可是搜过这个狠人的身的,还呵斥过对方几句,像这种没定罪的嫌犯,一般来说,他们也不敢得罪狠了,谁知这人会不会到头,就从这刑部大牢走出去呢?

就算走不出去,像这种人,一看都出身不凡,得罪了他们,自然有人替他们找自己这些狱卒算账,他们仍然没好果子吃。

柳折眉这一闹,不仅震住了同号子的人,也震住了对面号子的囚犯,还有暂时看管他的狱卒。

他这样的人,走到那里,本能地就让人感到,不是那种能被踩在脚下,随意侮辱的。

方大少奶奶被扔到厢房的床上不久,她就清醒过来,一开始,她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

想到那几个将她掳走的贼人,她就心惊胆战,不知对方到底想要将她怎样?

她身上的衣裙还是出门时所穿的衣裙,经过那番折腾,此时衣裙不仅衣衫不整,上面沾染的血迹,脏污,还有其他东西仍在。

她的皮肤本就娇嫩,被那几个贼人连抓带掐,上面更是多了许多淤青。

这到底是哪里?这些贼人人呢?房中怎么只有自己一人。

这房间的摆设看起来用的都是上品,绝对不是土匪窝应该有的,难不成这些贼人家世也不错?

不对,她怎么感觉这房间有些眼熟呢?特别是那边的帐子,和墙上的字画,都给她一种眼熟的感觉。

最后,她将目光移到了窗前,顾不上别的,她就要下床去窗前瞧瞧。

结果这两日她一直没有吃饭,昏迷中,全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这么一下床,身子一软,就跌倒在地。

勉强聚集了几分力气,她才按着床沿重新站了起来,然后扶着墙壁,扶着桌子,一步步向窗前走去。

等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有些熟悉的景物时,终于意识到为何觉得这房间如此眼熟了,原来,她真的回到了方府。

这是在做梦吗?她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可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变,她真的回到了云来居,她现在所站立的房间应该是云来居的一处厢房。

这厢房平日里并无人住,她还是进来过两次的。

可她怎么回到方府的呢?那些贼人哪里去了?还是方家的人找到那些贼人,将她救了出来?

当确认她现在在何处时,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彻底的心慌意乱起来,她将目光从窗外移到旁边放置的一面镜子上。

这是谁?像个疯婆子一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不管怎样,她都要活下去,既然回到了方府,不管自家夫君现在的情形怎样,她还是方家的大少奶奶。

看到自己的一身脏污,她现在最主要的是先要洗个澡。

至于自家夫君那里,俗话说的好,一如夫妻百日恩,就算自个伤了他的心,可也是情非得已的,只要想个由头将事情圆过去。

再说,依照自家夫君高傲的性子,发生了那等事情,又怎么会闹的人尽皆知呢?

这么想想,现在回到方府也不全是一件坏事,至于方家的人怎么想,她现在只能忍气吞声,要是他们实在做的太过分,那她也不会让方家人好过。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还别说,方大少奶奶这样的人,心脏还是强悍的,自私的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与好处,反而能很快地心理平衡。

而不像一般女子,被贼人掳走,受了这等侮辱,回家后,要死要活的,觉得没脸见人了,自寻短见的。

方大少奶奶才不会这样,大概她心中知道,如果她真的打算自尊短见的话,方家的人绝对会给她递绳子,送她一程。

方大少奶奶想明白了一切,着急洗去她身上的一身脏污,顺便打听一下自家夫君伤的怎样了,到底是死是活。

于是,她开口喊道:“来人呀。”

这云来居的丫鬟们越来越不像样了,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就不管了。

“大少奶奶,您醒了,有何吩咐?”她话音一落,就有个面生的丫鬟走了进来。

这丫鬟十五六岁的样子,容貌尚可,那张脸对着她时,一点表情都没有。

“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方大少奶奶皱着眉头道。

“回,大少奶奶的话,奴婢是大夫人派来侍候您的。”

“去将书香给我叫来。”

是老妖婆派来的丫鬟,那老妖婆是想做什么,提起这个婆母,不知是自己心中有鬼的缘故,每次对上对方锐利的眼神,她总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冒起。

现在自己身上出了这等事情,又不明不白地被送了回来,那老妖婆会给她好脸色看才怪呢?

“书香姐姐正在照顾大少爷,不能走开,大少奶奶有事吩咐奴婢去做就是。”

“夫君,他现在还好吗?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方大少奶奶瞬间显得有些情绪崩溃了,也不顾她这一身脏污的形象,就要出厢房的门。

“大少爷受伤过重,现在还昏迷不醒,大少奶奶还是先清洗一番的好。”这个丫鬟继续在旁边一本正经地道。

“也好,你快去帮我准备洗澡水。”方大少奶奶虽然对这个丫鬟的做派不太满意,可比起这些来,先了解自家夫君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她收敛了自己心中的情绪,略带几分哀求道。

“还等大少奶奶等待片刻。”说完之后,这丫鬟就出门吩咐门外洒扫上的婆子去准备洗澡水。

“呸!洗洗就能洗干净了吗?”那婆子眼看着方大少奶奶彻底的失势了,将来这云来居的后院是唐家表小姐的一亩三分地,心中鄙视,口中不清不楚地咕哝了一声,慢吞吞地去准备洗澡水了。

现在的洗澡水自然不能跟前几日相比,能够温热着已经不错了,更别说,像以前一样还有各种花瓣洒落在水中,洗过之后,肌肤香喷喷的。

泡在浴桶中,方大少奶奶一边诅咒着那些贼人死无葬身之地,一边诅咒着方府的下人狗眼看人低,可心中最担心的是还是接下来怎么面对自家夫君。

想着自家夫君受伤过重,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她又暂时松了一口气,她甚至希望,他就这么一直沉睡下去,永远也不要醒来的好。

到时,她自求下堂,不让自己已经不清白的名声玷污了方家的清白,也不算是一条退路。

可她马上又想到,自己被贼人掳走时,一直昏睡,不知道,方家的人是否知道了当日的一切细节。

就在这种患得患失中,她生平第一次,洗了一个速度很快的澡,将身上的脏污清洗过后,她就重新简单梳妆打扮了一下,要去云来居的主卧。

那个侍候她的丫鬟并没有阻止她,而是跟着她一起前去。

这厢房与主卧其实响个的距离并不远,可她却觉得自己似乎走了很长时间。

云来居的下人们看到她时,神色很奇怪,很快躲开了,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她终于到了主院门前,远远地看着院子里似乎有人影晃动,当下心下一动道:“都是些什么人在照顾大少爷?”

“回大少奶奶的话,是二小姐和唐家表小姐。”

“唐家表妹?怎么会是她?”

“是大夫人要求的。”这丫鬟仍回答的一板一眼。

“哦。”方大少奶奶在心中冷笑一声,她现在大概知道老妖婆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你儿子都半死不活了,还不忘给他选女人。

至于这位唐家表妹,还真没看出来,将一家三个少爷都给弄的团团转,这才是好本事呀。

方大少奶奶进了云来居主院的门,迎面正好见到方二小姐从房中出来。

方二小姐这时也看到了这位大嫂,不由地神情有些尴尬,站在同为女子的立场上,她觉得这位大嫂受到这等遭遇,是不得已的,是值得同情的,可想到娘亲的心思,她又有些为难,一时之间,不知该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挤出点笑容道:“大嫂,你还好吧?”

“我没事,那些贼人本就没对我多做什么。”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都是一些外在的擦痕,淤青,是真的没受到侵害。

“你就好,你来的正好,大哥刚才正好醒来。”方二小姐喃喃地道。

方大少奶奶闻言,脚下步子本能地一慢,一时之间,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但片刻后,她马上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不怪他的,那些贼人太厉害,就是想要他的命,就那样打着他,我想上去护住他,却被那些人拽住头发,提住身子,动弹不了,小姑你看我的头皮,这里的头发都被扯掉了。”

方大少爷用了秦韵加了料的药,终于在前一刻钟清醒了过来,此刻,两名太医正对他进行进一步的诊治。

秦韵就先躲了出来,站在门口,将方大少奶奶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还真别说,方大少奶奶这句话初听上去,还真没什么歧义,将自己完全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还突出了她当时的无能为力。

还有那句我不怪他,这才是意味深长呀,分明是说,这方大少爷得罪了什么人,对方要对他下手,她这个当妻子的是遭遇了池鱼之殃,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当夫君的在那种情况下,自身都难保,还想保护自己的妻子,根本是不可能的,这才有了这一句,我不怪他。

难怪原身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这方大少奶奶万雪儿还真不是个一般女子,最起码营养过剩脸皮厚呀,这可不是任何女子都能做到的。

要不是这幕大戏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导演的,看到对方这幅做派任何人都会这么想的。

至少方二小姐心中就有点愧疚了,这愧疚倒不是针对自家大哥没有护住老婆,而是针对自家老娘显然不会让这大嫂以后的日子好过才发出的。

但愧疚也只是愧疚,站在方家的立场上,方二小姐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充当抱打不平的侠士,为这位已经不清不白的大嫂讨回更多的利益。

“大表嫂你醒了,本来,姨母还说,等太医忙完大表哥这里,就给你也瞧瞧呢。”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方大夫人根本不会在方大少奶奶全身脏污不堪时,就让太医接触到她,定多就是找了府中两个懂点医术的婆子,帮大少奶奶瞧了瞧,都说没大事,只是暂时晕过去了。

而秦韵现在说的这话,同样也是场面话。

“这两日劳烦表妹了,如今我既已经安然归来,夫君还是交给我照顾吧。”

“大表嫂说的这话,方府的事情我们都是做不了主的。您可以随时来看大表哥的。”秦韵装作满脸无奈地道。

不过,她制造这一切,就是为了看这个时候,他们夫妻两人的激情碰撞,如果方大少奶奶对方大少爷躲避不见,这好戏不是就逊色几分了吗?

就在这时,两位太医相携走了出来,在三人面前站定,却面对方二小姐和秦韵道:“两位小姐,大少爷虽然暂时清醒过来,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身上的伤势很重,还需要你们进一步小心看护。”

这两个太医先前并没见过方大少奶奶,现在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大户人家人口很多,他们就完全将方大少奶奶给忽略掉了。

“劳烦两位太医了,我们明白。”方二小姐忙开口道。

两个太医回了为他们准备的小院。

“大表嫂,我们进去吧,大表哥刚清醒过来,要是知道你安然无恙,这病说不定就好的快了。”看到两位太医离开,秦韵不由分说地就拉起方大少奶奶的袖子,就要进去查看方大少爷的状况。

方大少奶奶被这么抓住,她又不好甩开秦韵的手,现在没有了退路,只能进去见自个的夫君。

不怕不怕,像他那么高傲的人,当着外人的面,绝对不会将那日的事情说出去的,更别说,这也是他的耻辱,就算他给自己脸色看,自己也可以解释说,是因为他受伤过后,心情不好,才对自己恶语相向的。

想到这里,她马上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道:“夫君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一定要陪在他身边,等着他康复。”

三人一起进了云来居的主卧,房内有两个丫鬟,书香和另外一个二等丫鬟。

这两人见了她们三人,不由地开口道:“二小姐,表小姐,大少奶奶。”其实,目光看向的目标还是方大少奶奶。

大宅院的大多数丫鬟都是人精,对方大少奶奶的归来,她们又是很清楚怎么回事,这就让她们的态度有了轻微的变化,更别说,徐妈妈先前送大少奶奶回院子后,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说,云来居现在还是先交给唐家表小姐主管的,反而将大少奶奶这个正经的主子丢在了一边,这让她们没一点想法才奇怪呢。

秦韵其实一直更留意的还是书香这个丫鬟,这个丫鬟还真是平静的不像话,这个时候,并不像另外一个丫鬟那样神色外露。

不过,比起书香来,方大公子和方大少奶奶经历过那样的变故后,再次相见,才更具有观赏价值。

方大公子清醒过来后,刚才又用了一碗药,喝了一点粥,此时正闭目养神,他没有像有一些天之骄子,猛地从云端摔落后,清醒过来后,不是大喊大叫,就是歇斯底里,不配合家人和大夫的治疗。

相反,就在秦韵看来,他清醒过来后,很平静,平静的仿佛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和残缺,

这让秦韵不得不说,这一对夫妻能对原身做出那样的事来,还真不是普通人。至少承受力就要比一般人强悍的多。

可尽管如此,方大公子在听到丫鬟们的称呼时,紧闭的那只完好的眼睛的眼睫毛还是动了动,显得他并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动于衷。

三人一起走到了方大少爷的床前。

“大哥,我是瑜儿呀,你现在感觉怎样?”方二小姐率先开口道。

先前方大少爷虽然醒了,大家都忙着找太医了,倒是没有跟他谈过什么话。

就在秦韵和方大公子的期待下,方大少爷终于睁开了那只完好的眼睛,目光中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喜怒哀乐,就这么淡淡地道:“还好,暂时应该死不了。”

“大表哥,你只要安心养着,一定会好起来的。”秦韵也很配合地说着同样应景而虚伪的话。

“多谢表妹关心。”

方大公子的目光终于转移到了方大少奶奶身上,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却一声也不吭。

方大少奶奶到了床边后一直没敢开口说话,避开方大公子时,她还能说一些虚情假意的话,可现在,她还真怕这个躺在床上,面目毁了大半的男人说出什么让她下不了台的话,那样,她的脸就丢光了。

“二妹,唐家表妹,你们先出去。”

秦韵大概能猜想到,方大公子夫妻两在一起要说什么,方二小姐也认为,经历这等事情,大哥和大嫂一定有话说,就和秦韵乖乖地出去了。

“你们也出去。”方大公子又对屋内的两个丫鬟道。

“是,大少爷。”两个丫鬟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当房间内只剩下方大公子夫妻两人时,两人之间一时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片刻后,还是方大少奶奶承受不住这等压力,率先低声开口道:“夫君,那日不是雪儿狠心,是雪儿根本没有选择,要是雪儿不亲自动手的话,他们就要割了你下一身那个东西。

雪儿真的好怕,就算你伤了一只眼睛,夫君您仍是一个男人,可要是他们真的狠心割了你下一身那个东西,那夫君您可真的生不如死了。雪儿真的没有办法,不得不做出取舍呀。”

这就是方大少奶奶想到的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她虽然不是很了解男人,但却知道,这男人身上最重要的那个物件,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很重要,没有了那个物件,会被所有人耻笑,那样,也是生不如死,对自家夫君这等高傲的人,怎能承受那样的对待。

相比那个物件来,一只眼睛算什么。反正自己动手前,站的距离自家夫君还是有些远的。

另外,不管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相信不相信自己的说辞,自己首先要让自己相信,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样一来,她才能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说完了?”片刻后,方大公子才淡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夫君!”方大少奶奶神情凄切地唤了一句。

“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最终,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并没有对她的说辞做任何评价。

越是这样,她心中反而七上八下,毕竟是当过夫妻的人,对这位夫君的性情她还是了解一些的,可现在,她真的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想法了。

“还有事?”见她迟迟不离开,他又问了一句。

“我想留在夫君身边照看你。”方大少奶奶咬了一下嘴唇接着道。

“你也受了惊,多休息几日吧,这里有二妹和书香她们就足够了。”

“那夫君你想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方大少奶奶知道这个时候,再说下去也无济于事,要是真的触怒了这人,惊动了其他人,就更不好了。

在这个时候,老妖婆对自己很不满的情况下,她还必须要营造出他们夫妻就算经历了这等变故后,仍夫妻情深的样子。只有这样,那老妖婆和府中的下人才会心存顾忌,不会对她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来。

不过事情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她接下来也要为以后的生活打算打算,不能等着将来被扫地出门,一无所有,她已经经历过一次那样的境况了,这一次,她必须未雨绸缪。

等方大少奶奶的衣角终于消失在主卧的门边时,方大公子那原本显得有些淡定的表情终于变了,他的整个神情都变的冷戾起来。

他觉得他从来没认清过跟自己同床共枕的这个女人,那日,他看起来最后被打晕了,可并马上失去意识,他清楚地听到了那几个贼人离开时与她的对话。

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女人竟然要借贼人的手置他与死地。

还真是青青蛇儿口,黄蜂尾上刺,两者不为毒,最毒妇人心。他那日算是彻底见识过了。在那一刻,他甚至宁愿她并不是真正的她,她是另外一个人假扮的,也不想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也就在那个时候,他的心从伤心绝望变成了憎恨,他提醒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着站在她面前质问她,为何要这样对他,他难道对她还不够好吗?

可刚才真的对上她时,听到她的那一段狡辩之词时,他却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她有作恶多端的爹娘,又怎么能指望他们的女儿如莲花一般清白无辜呢?

发生了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是掩饰就可以假装不见的,可怎么处置她呢,他现在还没想好,他知道他的伤很重,能不能顺利活下来都很难说,现在不适合大的情绪波动,他现在不想死,他就算身上受了再重的伤,他的脑子还完好的。

就算这个伤会让他成为别人嘲笑的目标,为彻底毁了自己的前程,可他经过那样的伤心绝望之后,反而看开了许多。

他要活着找出将自己害成这样的凶手,可他同时也明白,这一辈子,他可能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女人了,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了。

秦韵和方二小姐离开方大公子的主卧后,方二小姐还在学管家哎,府中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置,她并没有在云来居久留。

秦韵倒是真想知道那夫妻二人说了什么,可惜,这时代的科学技术,想要造出一个窃听器来不现实。更何况,云来居的下人们很多,就算她想偷偷地躲在门口偷听,也同样不现实。

不过房内的平静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这夫妻二人并没有爆发什么重大的冲突,没等多长时间,方大少奶奶就出来了。

看来,任何谋算都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准确,至少这夫妻两人见面的情景,她还是没有完全料准,可具体是咋回事,她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她不信,经过这么一出,这两人之间还真的那么没有芥蒂,至少方大公子受了那么重的身体和心理创伤,还这么平静,就显得有些不正常。

还有方大夫人这个私心很重的娘亲,在里面搅合,这夫妻二人想要情比金坚,那绝对是笑话。

原本她以为自己给方大公子的药中加了料,对方清醒过来一段时间,就会再次昏迷过去,没想到,她这次仍然没有料准。

不知是自己用的那点简单抗生素太厉害的缘故,还是太医们的用药有独到之处,或是方大公子的求生*太过强烈,总之,他彻底地清醒过来后,等于暂时脱离了危险。

秦韵是真的没打算将方大公子彻底弄死,一个人一下子死掉很容易,可以残缺的身体生活一辈子反而不容易。

方大夫人得知方大公子彻底清醒过来后,也很快赶来了云来居,母子两个关在房中,不知说了些什么,至少两人还经过短暂的争吵,只是声音都不大,她听不清楚。

不一会,方大夫人就红着眼走了出来,深爱的儿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对方大夫人的打击真的很严重,神色真的憔悴,面色也很不好。

看到秦韵后,方大夫人面色缓和了一下,握住秦韵的手道:“静儿,峥儿我先交给你了。”

“姨母请放心,静儿一定会小心看护大表哥的。”

“那就好,对你,姨母还是放心的。”方大夫人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徐妈妈火急火燎地又进了云来居的大门,差点让高高的门槛给绊个趔趄。

方大夫人见状眉头皱了皱道:“又怎么了?”方家这几日遇到的都是坏消息,她的心都有些承受不住了,徐妈妈她还是知道的,除非是真的发生了大事,一般的小事根本不会如此惊慌失措。

“夫人,锦衣卫来了,锦衣卫来了。”

“啊!”方大夫人闻言,也大吃一惊,脸色唰地一下全变了,在场的众人同样也给惊住了。

大明朝的锦衣卫一般还是不骚扰官吏的,等骚扰时,多半就是抄家的节奏,难怪方大夫人如此震惊。

就连秦韵也有些惊讶,这个情况还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锦衣卫是来找大少奶奶的,他们要接大少奶奶去南镇抚司。”徐妈妈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终于将话说完整了。

“接她?接她去南镇抚司做什么?”方大夫人一听,只是针对方大少奶奶的,不是前来抄家拿人的,心当下放下了一大半,可接着又提了起来,对这个冒牌媳妇,她现在是深恶痛绝,觉得对方是个扫把星,进了方家,从来没给方家带来过好事。

随即,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变的更加难看起来,她想起来,这个冒牌媳妇当年本是要被充作官妓的,后来,还是老爷请人帮忙,才被发卖为丫鬟。

可这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吧。而且,听徐妈妈的说话,这些锦衣卫上门是来接人的,不是上门来捉拿人的,这到底是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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