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对一个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像鬼一样的女子同样也没有兴趣,就算他聪明绝顶,也没有想到秦韵半夜三更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想的还是先将那老不死的身体送回分坛,用冰块冻上,要不然,这尸体再多放置一两天,就彻底地坏掉了,那样就不好了。
可要运回尸体,怎么也需要一辆马车吧,就这样吧,他打算借那位像鬼的姑娘的马车用上一用。
沈浪也有自己的骄傲,所以,他是不会像一个土匪强盗一样,可以无节制地将别人的财物占为己有,虽然他有这个能力。
即使他坚持的这个原则,也带着强盗逻辑,秦韵给也的给,不给也得给,他所要做的就是将银票扔到秦韵身上,顺便通知对方一声。
秦韵也有点发懵,她事先对两人的这第二次见面,也设置了各种情形,可现在这种情形该怎么办?她此时应该切换到什么模式来反应?
片刻后,她一声不吭,从地上捡起那张银票,然后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从头到尾,她将一个冷漠女鬼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一句话都没说。
她不知道这位右护法到底用马车想做什么,可她现在怎么也不想被对方识破身份,她接过了对方的银票,就等于就应允了对方的要求。
她今日乘坐的马车,也只是从马车行租借的普通马车,这种普通马车,丢掉了,或者损坏的赔偿,也不过每辆七十两银子。
这一百两已经足够,她也犯不着,再多生枝节。
沈浪见状,倒也不以为忤,一个半夜出现在乱坟岗上,还翻检尸体的诡异女子,如果她此时和他正常地讨价还价,那才奇怪呢?
秦韵转身离开之后,一直没听到别的动静,想到坑里的那个小姑娘,她干脆与白莲教的那位大师兄拉开安全的距离,走到了乱坟岗的最西边,看着对方将什么东西,运上了马车。
在这个过程中,她和这位白莲教的右护法就像两条毫不交集的平行线,比陌路人还陌路人的在同一个空间下存在着。
直到,目送对方驾着马车,彻底离开了乱坟岗。
月色西移,此时终于从乌云中钻了出来,乱坟岗上这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有树林那边传来几声夜枭的叫声,特别的难听。
她站在树林边,等待了片刻,这乱坟岗上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动静,想到那个还躺在坑里的小姑娘,她最终还是决定先将对方从坑里找出来,再去寻找那个据说睡着了的毒道人。
她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向,重新找到了那个大坑边,这坑有点深,她只好跳下坑去,将那小姑娘从坑中抛上去,然后自己再次从坑中爬上去。
“哎哟!”这个名叫小鱼儿的小姑娘被她从坑里面抛上来后,原本又饿又累的她,小小的身子受到撞击,再次清醒过来。
“大姐姐,是你回来了,爷爷是不是醒了,让你找我回去吃饭?”这小鱼儿清醒过来后,再次认出了秦韵,当下再次目带期盼地道。
“小鱼儿,大姐姐找不到你爷爷在哪,只好先回来找你,你带大姐姐去看你爷爷好不好,等见了你爷爷,他还睡着不起来,大姐姐就拧他的耳朵好不好?”
“好,揪爷爷的耳朵。”
秦韵这时看出,这个名叫小鱼儿的小姑娘,不知是智力有点问题,还是没有接触到正常的人情世故,思维好像和正常人有点不一样。
“大姐姐,我真的好饿,饿的都有些走不动了。”这小鱼儿,对这乱坟岗上的一切,显然已经习惯了,从一具具尸体前面走过,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只是抱住自己的小肚子,表示自己是真的饿了。
“大姐姐这里有点点心,你先吃一块,垫垫肚子。”秦韵从怀中摸出一块绢帕,那绢帕里包着两块点心,在执行任务时,贮存一定的备用食物,这要是特工必备常识之一。
而对她来说,长期以来,已经形成了一定的条件反射,就像每次出任务时,她习惯将自己真正的容貌掩藏起来一样,存点吃的,也是为了应付万一。
她事先是害怕自己被困到什么机关中,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办法脱身,但至少不能饿死,所以,做了一些简单的准备,此时,看到这小鱼儿的样子,她分出一块糕点给对方充饥。
那小鱼儿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看着秦韵递过来的点心,最后才有点疑惑地道:“它是吃的吗?”
“嗯。”秦韵点了点头。
在对方脏兮兮的小手伸过来时,她还是衬着绢帕送到了对方的小手上道:“小鱼儿手上有脏东西,用帕子衬着好一些。”她可没忘记这小姑娘先前正在干什么,这手上,身上不知沾染了多少细菌。
“哦。”小鱼儿接过糕点后,先小心翼翼地用舌头舔了一下,然后三两下就将一块糕点全送到了口中。
“慢点吃,姐姐这里还有一块,别噎着。”秦韵安慰道。
秦韵也不知道,今晚的事情怎么发展到了如此诡异的地步,这根本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意外,这种意外现在促使她做什么事,纯粹按照本能来行事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只能一步步走下去了。
“哎哟,鬼呀!”秦韵她们两人向回走时,路径沈浪先前待过的地方,那两个被沈浪一袖子拍飞的痞子,其中一个让秦韵路过时,给踩了一脚,当下清醒过来,这一睁眼,正好跟秦韵打了一个照面,再次被吓晕过去。
“这些叔叔真讨厌。”小鱼儿吃完了糕点,口中嘟囔道。
还不等秦韵接话,这小鱼儿再次开口道:“他们来了,也不帮小鱼儿将爷爷叫醒,让小鱼儿饿肚子,真坏。”
秦韵已经理解不了这个小姑娘的神逻辑了,明显严重挑战她的智商呀,可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小鱼儿日后挑战的终极大老板绝对不会是她,而是朱厚照小盆友,更没想到,今日自己在这个诡异的夜晚,碰到的这个诡异的小姑娘,日后会成为一国皇后。
有这小姑娘带路,秦韵倒是没有浪费什么心思找路,这一路上,虽说她觉得这个小姑娘的思维很诡异,可对于一个擅长扮演各种人类的人来说,秦韵的心中其实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她的职业本能促使她根本不会轻易去信任一个初认识的人,就算这个人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越是无害的越是致命的,这句话,是特工界的醒世名言。
毒道人所住的大坟,说白了其实就是挖的一个大的地坑,在地坑的墙上又凿出了许多洞,秦韵在没到这地方前,以为这地方也跟《神雕侠侣》里杨过小龙女的家差不多,可到了地方才知道自己误解了,倒是有点像西北解放前许多人住的地窝子。
这地窝子里那个凌乱呀,许多洞里分明就是毒道人的实验基地。
小鱼儿带着她进了这地窝子之后,直接松开她的手,一溜烟就像西边的那个洞里钻。
秦韵忙跟上去看个究竟,可这地窝子的许多东西她都不敢随意乱碰,树脂道上面有没有毒,她可不想稀里糊涂地中招。
小鱼儿进了洞里,大声唤道:“爷爷,你醒了没?”
洞里黑漆漆地,没有什么光亮,什么也看不到。
“小鱼儿,姐姐,将火折子点亮可好。”秦韵不敢随意乱走动,贴着小姑娘的身子道。
“好。”
秦韵得到这小姑娘的允许后,从自己怀中摸出火折子,点亮,又从怀中摸出半截备用的蜡烛,这洞里终于有了光亮。
秦韵借着光亮,很快打量了一眼洞内的情形,这动挖掘的并不深,大概也就四五米的样子,不过高度倒不低,也有五米左右的样子。
洞里有一张大炕,不错,就是北方人冬天所住的大炕,上面铺的被褥什么的,从材料上来看,倒是上好的东西。
这个洞里,还有桌子,凳子,柜子等家具。甚至还有锅碗瓢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
“姐姐,爷爷哪去了?”从进洞后,小鱼儿一直盯着床,此时床上空无一人,她口中喃喃自语道。
秦韵闻言,再一次满脸的黑线,这问题问她她怎么知道?
“爷爷怎么不见了,爷爷一定是藏在床上哪了?”小鱼儿很利索地爬上了床,然后,在床上动摸摸,西摸摸,口中还喊道:“爷爷,快出来,小鱼儿饿了。”
秦韵已经不知该怎么反应了,这小姑娘以为自家爷爷是会隐身术的吗,床上分明没人,摸能摸出一个大活人出来吗?
“爷爷真的不见了,姐姐,怎么办?”小鱼儿几乎将这床上的所有东西都摸遍了,最后带着哭腔道。
秦韵彻底无语,她想,如果这个小鱼儿此时也是学她飚演技的话,那对方的演技就能算作炉火纯青了,她必须甘拜下风了。
可她还是很配合地道:“小鱼儿,也许爷爷醒了去了别的地方,我们再找找。”面对这诡异的情形,秦韵已经不知该怎么应付了。
如果毒道人真的是小鱼儿口中的爷爷,那么,毒道人去了何处呢?
随后,在小鱼儿的带领下,她们将这个地窝子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个人影。
“爷爷去哪了,姐姐?”小鱼儿又再次重复先前的问题。
秦韵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了,不过在刚才的搜查过程中,她倒是有了新的发现,小鱼儿带着她去了那毒道人的实验室,里面有大量的毒物,比如说,毒蛇,那么多的毒蛇,还有其他毒物,看的她头皮都有点发麻。
看来,她并没有找错地方。
可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徒劳无功地回去,那她今晚跑这一趟到底有何意义,秦家老爹的解药还是配不出来,难不成,她就是为了暂时拯救一下这个名叫小鱼儿姑娘的肚子,让她这一两天内不会饿死。
蓦地,她想到先前离开的沈浪,还有被他借走的马车,又联想到白莲教与毒道人的关系,莫非,毒道人被沈浪带走了。
她这么一想,越想越有可能。
她开始有点后悔,当时为了避免自己被对方认出来,她躲的比较远,没有观察详细情形,此时难以作出更详细的判断来。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果断撤退。小鱼儿说,毒道人已经睡了几天了,此时想想,从锦衣卫和王太医那里得到的资料。
毒道人是王太医的师兄,王太医今年都六十多岁,快七十多岁的人了,这毒道人想必年纪也是极大的了。
年纪既然大了,那生老病死也是避免不了的,更别说,他还长期跟各种毒物药物打交道,又住在这种地方,身体的健康机制说不定已经被破坏了。
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那这小姑娘怎么办?如果她就这么离开了,对方会不会固执地等着毒道人回来给她做吃的?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秦韵一时思绪繁杂,无法推断出一个准确的结果来。
不过,这小鱼儿长期跟毒道人生活在一起,想必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如果她将小鱼儿带走的话,那毒道人如果没死,是不是会回来寻找小鱼儿,到时,自己用小鱼儿做饵,引对方主动送上门来会不会更好一些。
这行为虽然不算太正大光明,可特工这职业早就将她变成了一个不正大光明的人,她带这小姑娘走,也是对对方好,要不然,长期留在这地方,还不知将来长大了成为一个怎样的怪胎呢?要是再形成什么反社会人格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她放柔了声音道:“小鱼儿,看样子,爷爷可能出远门去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姐姐先带你去姐姐家住几日,等爷爷回来了再接你回来可好?”
“好。”出乎秦韵意料之外的是,她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这小丫头才会跟自己走,可现在这小丫头就这么答应她了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这个好字是不是出于幻觉。
“你就这么相信姐姐,不怕姐姐是坏人吗?”秦韵反问。
“爷爷以前说过了,如果自己哪一天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时,小鱼儿如果鞥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就跟对方走,小鱼儿喜欢姐姐,想跟姐姐走。”
秦韵闻言,再一次满脸黑线,她都搞不清楚这个小姑娘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愿从心里接受?
还有那个毒道人,在她的想法中,对方一定是一个面目可憎的老怪物,可他能收养小鱼儿这样一个小姑娘,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
“那好吧,你收拾你要带走的东西,姐姐这就带你走。”时辰已经不早了,大概再过两个时辰就天亮了,看情形,现在至少已经晚上两点多了,她这一段时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也累的够呛,人也有些困了,今晚又闹了这么云里雾里的一出,是真想早点回家睡一觉。
小鱼儿收拾东西很快,片刻后,就装了自己的两件小褂,还有一件襁褓,小小的两个银镯子,一个带着金麒麟的项圈。
后面这几样东西,一看都是小孩子佩戴的,联想到这小鱼儿的身世,莫非这几样东西,就是小鱼儿被扔到这乱坟岗上时身上所穿戴的东西?
看着小鱼儿小小的手将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包裹里,她是真的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兄容这小丫头了。
“姐姐真的不会把小鱼儿带走偷着卖掉吗?”这小姑娘收拾后东西后,脏兮兮的脸上,眨巴着大眼睛突兀地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额,不会,姐姐不缺钱,收拾好了,我们就走吧。”又是不知哪里来的神逻辑。
秦韵牵着这小姑娘的手,就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姐姐,等等,小鱼儿忘记爷爷留给小鱼儿的书和药了。”这小丫头突然挣脱她的手,再次爬上了那张炕,在炕脚东压压,西压压,炕角就出现了一个洞。
然后这小丫头就从那个小洞里一股脑,挖出了一大堆东西。
秦韵的观察力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她敏感地留意到这小姑娘书中的那本书,好像不是普通的书,上面写着毒经两个大大的篆字。
她见状,心中一阵惊喜,如果这毒经是毒道人所做,那里面是不是记载了许多毒药的配制法子,是不是也会收集白莲教秘药的配制法子。
这算不算意外之喜呢?这毒经虽然如今在小鱼儿这小丫头身上,可要是自己想办法借来一来,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敢情自己忙活了这一晚上,经历了匪夷所思的遭遇后,上天还是给自己降临了好运。
这时,她甚至觉得应该感谢那位白莲教的右护法,如果不是对方突兀地出现,自己就不会想着翻检尸体做掩饰,不翻检尸体做掩饰,就不会遇到在坑里的小鱼儿,遇不到小鱼儿,说不定今晚她就真的徒劳无功了。
而她如果当初没动了点心思多管闲事,没想着带小鱼儿走的话,就不会最终发现这本很重要的毒经。
世上的事情,有时真的很让人意外呀。
就算自己再怎么计划,总是有超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这次,两人是真的走了。
秦韵在回去的时候,并不是步行离开的,对她这种凡事都要做几手准备的人来说,任何时候,在去做任何一件事时,都会考虑到最终的退路。
她的确是乘着马车来的,可与她一起来的人,则在相隔一公里的地方藏了两匹马,等着接应她。
先前马车被沈浪赶走时,藏身在附近的探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所以,才传来夜枭的叫声,她没有挥动手中的灯笼,打出信号,就是示意对方不必在意,放马车离去。
秦韵今晚的寻人活动,自然牵动了关心这件事所有人的神经,唐婉和叶问就算想提供协助,可也被秦韵强势地否决掉了,只让他们先留在秦宅打听消息,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安排的那些暗探们会将消息传递回来的。
“这里就是姐姐的家,你以后就先在姐姐家住一段时日。”到了秦宅门口,秦韵指着自家家门对小姑娘道。
然后下马,上前叩门,进门。
现在的时间大概都到凌晨五点钟了,秦家正厅的烛火还亮着,听到响声,唐婉第一个跑出来查看。
就算知道自家这位师姐今日出门时,做过伪装的,这猛地一看,还是有几分吓人的。
“师姐,这小丫头哪来的?”
“我带回来的。”当着这个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的小丫头的面,有些话秦韵不好直接说,当下就给了这样一个模糊的答案。
“婉儿,去为我和小鱼儿做点宵夜来,让秦伯为我们准备一大一小两个浴桶,我们先去洗个澡。”秦韵对唐婉使了个眼色。
“好。”唐婉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那么白目,当下应道。
“小鱼儿,这是婉儿姐姐,你以后会经常看到的。”秦韵又简单地对这小丫头解说了一下。
然后带着这小丫头先去洗澡。
她主要是除掉脸上的伪装,这个小丫头实在是身上太脏了,回来时,与她同乘一匹马,熏的她难受。
秦韵用了两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清洗了身上的伪装以及脏污,小鱼儿则足足洗了半个时辰。
因为身上有伪装,秦韵是特意,将两只浴桶放在同一个房间内,要不然,自己卸妆之后,这小丫头认不出来自己,再出状况就不好了。
她现在真的累了,真的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这小丫头的反应,看到她变了一张脸后,对方根本就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反应,当她为这小丫头搓背时,这小丫头也沉默地接受了。
洗完澡后,秦韵发现,这小鱼儿真的是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小萝莉。
让人一看,就有点想掐掐她粉嫩的小脸,但想着这小丫头那奇怪的爱好,她承认,这是个有心理问题的小萝莉。
因为秦宅并没有准备什么合适的衣裙,这小丫头,最准还是穿上了自己带来的小褂。
两人洗澡完毕后,唐婉端了两碗宵夜过来,秦韵其实并不饿,主要是让小鱼儿这小丫头吃的。
“吃呀,怎么不吃?”秦韵看着这小丫头坐在桌子另一边,盯着盛着馄饨的碗,就是不动筷子,当下催促道。
“姐姐不吃。”
“姐姐不饿,小鱼儿先吃着,姐姐先去那边的房间去一会,一会再带你去睡觉。”既然,解药的事情有了新发展,对她使尽办法去找解药,秦家老爹一直不赞成,甚至一度以绝食做抗议。
只是被秦韵以秦家老娘做借口,让秦家老爹不再那么固执对抗了。
要是没有小鱼儿这个不速之客,她早就先去看自家老爹去了。
谁知她刚一起身,这小鱼儿就跳下凳子上前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不放。
汗,这小丫头不会是粘上她了吧?
当下只好道:“好吧,姐姐陪你吃,吃完带你去见一位爷爷。”这小丫头可能以后还要在秦宅住很长一段时间,那么,家里的这些人她总是要认识的。
这小丫头闻言,这才重新坐回了凳子上,拿起筷子吃起了馄饨,吃的有些狼吞虎咽。
用完了宵夜,秦韵牵着小鱼儿的手去看秦家老爹。
漂亮的小萝莉,正常人都会喜欢的,更别说,秦家就这么几个人,经过秦韵运用艺术手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番,介绍了小鱼儿的来历后,房内这几个人都是人精,大致都明白秦韵打的是什么主意,特别是秦韵强调小鱼儿非要带上毒道人留意她的书时,屋内几个人都无声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所以,屋内几个人都对小鱼儿的态度比较友善,可这小丫头对别人的问话,却不愿意回答,只是紧紧地拉着秦韵的手不放。
最后,从秦家老爹房中退出来后,秦韵只好带着这小丫头到她的房间与她一起睡。
因为,今日是秦韵决定去内西城千户所报道的日子,所以,她在床上真的没睡几分钟,也就是小眯了一个时辰,就不得不提醒自己起床了。
她这一起床,就发现,就发现小鱼儿是个很警觉的小萝莉,她起床,刚弄出点响动,这恶小鱼儿也跟着醒了。
看着她起床穿衣,这小丫头也不赖床了,也开始起床穿自己的小褂。
“小鱼儿再睡一会,姐姐有事要去忙。”秦韵上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
“小鱼儿穿衣,和姐姐一起。”这小丫头明显很固执。
“那好吧。”秦韵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凭空多了一个女儿的感觉。
然后,秦韵干什么,这小丫头就跟着干什么,当秦韵将一身大红色的锦衣卫飞鱼服穿到身上,一身男装打扮时,小鱼儿看着自己身上的小褂,明显不满了,表示自己穿的不上档次。
“这衣服是官服,小鱼儿是不能穿的,改日姐姐给小鱼儿做几件漂亮的小裙子,可好?”秦韵只好解说道。
天哪,她这日子怎么突然过成了这样呢?
这小丫头就是不松手。
“小鱼儿乖,姐姐回家给你买好吃的。”今日本就起的有点晚,再耽搁时间,上班时间就有点迟了,她只好低下身子诱哄道,顺势将对方揪着她衣袍的手松开。
小鱼儿终于松手了,秦韵原本以为这小丫头想通了,结果,跟秦家老爹打了招呼,打算出门上班去了,却发现,这小丫头怀中抱着自己的小包裹,竟然打算离开秦宅了。
秦韵再一次头疼了,她收回前面的话,问题小萝莉一点都不可爱。
可不管怎么的,她也不能放任这小丫头就这么离开吧,想着自己将这小丫头留在家里,要是这孩子又偷偷的走了,找起来会更麻烦,算了,就先带着她吧。
“秦伯,去隔壁将小园子的衣服借一套过来。”秦宅隔壁住的一户人家,家境还不错,虽然不是锦衣卫中人,可两家还算睦邻友好,秦韵在隔壁门前,碰到过那个长相秀气的十岁左右的小公子两次。
隔壁那对夫妻,生活小康,丈夫在京中做着五品的兵部员外郎,秦家老爹既然住在这里,锦衣卫早就把邻居家的状况调查清楚了。
她虽然因为经常易容,家中准备了需要各式各样的衣服,但没那么小的,今日去专门去购物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先借一套衣袍过来。
秦伯很快借来了衣物,她将小鱼儿给打扮成了一个小公子的模样,粉雕玉琢,嗯,气质也不错。
然后,带着这小姑娘出门了,顺便,也算是留下时间,让唐婉有时间,翻检那份毒经,找解药的配方。
秦韵带着小鱼儿一路到了京城内西城千户所。
就算她事先有了各种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内西城千户所会是这等样子,就像遭了一场地震一般,不,就像被城管扫荡过一样。
“请问这位大人可是新上任的千户大人?”门外有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副千户看到秦韵身穿飞鱼服,挺直腰板,双手后背,正在抬头打量这千户所,心中对对方的身份已经有了了解,收敛了神色上前探问道
“正是本千户,怎么看着这千户所好像最近被人打劫过?”秦韵上下扫了对方一眼道。对方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长相比较普通,没有多大特色。
“这个,实不瞒大人,前一段时日,太子殿下与我们上任千户起了冲突,带着侍卫将这里砸了一个稀巴烂。”这个副千户小心翼翼地道。
“太子?”秦韵这下可是有些讶异了,这个小屁孩犯得着跟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起冲突吗?
“说说,咋回事。”秦韵带着小鱼儿边想进走边问道。
“回大人的话,听说一个月前,太子殿下在咱们西城那边的街道,当街卖猪肉,结果,被咱们内西城千户所的锦衣卫给砸了摊子,然后太子殿下就带着人砸了回来。”
秦韵一听,有些无语,这都什么事呀,对了,她怎么忘记,朱厚照小盆友在历史上就有当小摊贩的嗜好,她原本以为,那都是这小家伙当上皇帝后的事情了,却没想到,现在就有这毛病了,看来她这个当师父未来的调教任务甚是艰巨呀。
不过这时,她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了,这个锦衣卫副千户好像是专门等在这里,等着给自己说这一番话似的。
秦韵知道,自己这样一个毫无根底的人突然成为一个千户所的千户,下面一定会有许多人不服的,特别是这个内西城千户所,下面分管着九个百户所,这些百户们大多不是锦衣卫中的老油子,就是锦衣卫中的老资格了。
这几日,自己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这些人的履历,还没来得及研究这千户所的历史,叶问和唐婉也没有提醒自己这件事,大概是觉得,依照自己和太子的关系,过去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可是对其他人来说,自己的身份其实在锦衣卫内部都没有公开,太子殿下与自己的关系,知道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也许,在这些人眼中,内西城千户所现在不是受太子待见,自己这个新任的千户,分明就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不过这样也好,她新官上任,正要杀鸡儆猴的,这时有人跳出来,是再好不过,当下故意道:“太子殿下,竟然如此胡闹,看来,本千户下次见到他,再揍他一顿,才能让他长点记性。”
秦韵这话说的风淡云轻,其实一直很留意这个副千户的反应,果然见对方闻言后,有点愕然,然后嘴角上弯,很快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与不屑之色。
等秦韵见到了在堂内等候的其他几位百户以及两位副千户之后,从这些人略带冷淡的目光中已经看出,自己这个新任千户真的不受这些人的待见。
那个专门等在千户所门口给自己下套的副千户,姓王,在这内西城千户所,还是很有威望和资格的。他说话时,总有那么四五个看似样子粗豪的百户跟着附和。
其中有一位尤其恶心,对方大概是有龙阳之好,看着自个与小鱼儿的目光,特别的恶心。
秦韵马上就将脑子的资料跟这个王副千户对上号了,不错,如果按照资历来说,如果没有自己出现,这个王千户是极有可能接任新任千户的人选,难怪,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给自己下套。
由此看来,这个王副千户也不是一个聪明人,自己的新上司刚上任,你还摸清楚对方的深浅,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动手了,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不仅如此,还为自己选择了太子这样一个貌似强大,实则经不起推敲的强敌。
不过,她现在也大概明白,那位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牟大人为何将她的工作安排到这内西城千户所了。
还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吗?官场上就没有笨人,他们每做一个决定,看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
只要自己这个新任的詹事府洗马,太子少傅是锦衣卫中人,那么锦衣卫将来必然会在太子殿下心中占据更大的分量,并且能够无声无息地化解太子殿下心中对锦衣卫存在的恶感。这对锦衣卫的发展绝对是最好不过的。
像锦衣卫这种特务系统,它的荣辱不像文官系统和武官系统那样已经有了一定成熟的规则,它靠的只有皇帝的宠幸,皇帝的宠幸如果不在,别说前程了,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
这大明朝的历史上,就发生过,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在才朝堂上被文臣们当着皇帝的面,活活殴打致死的事情,事后,这些文官们屁大个事都没有。
秦韵知道,她现在虽然是内西城千户所正儿八经的千户,可是这时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需要她这个新任千户派人去解决,恐怕根本就使不动这些人,她现在只有千户的名头,没有千户的实力。
如果自己拿不下这千户所的工作,恐怕这个王副千户还会串联手下这些百户们抵制自己这个新任上司。
就算自己这个千户再不怎么的,新官上任,还是先要走一些场面的,至少要召开一次工作会议,宣扬一番自己最近的工作打算等等,即使现在这些百户们不去执行,但这个调子首先要定下来才是。
各位百户所的百户们虽然不怎么把秦韵这个嘴上没毛,不知什么来头的上司不放在心上,可秦韵召开的内西城千户所第一次常委会议,他们也不得不参加。
这千户所还有一位副千户,这一段时日据说身体不好,也在告假,对方显然是不打算牵扯到自己和这位王副千户的争斗中去。
所以说呢,她只有搞定了这个王副千户,才能在这千户所树立威信。
秦韵边做工作报告,边留意下面这些百户们的表现,心中想着,要不要和朱厚照小盆友通个气,比起进宫当老师,还是在自己的千户所当老师更方便更自由一些。
顺便想着法子,借自家学生的手,杀鸡儆猴折腾这些百户们一番,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这个上司不是泥捏的。
王副千户看到秦韵这幅样子,心中却是极其得意的,哼,这个新千户,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竟然敢到内西城千户所来,今日,他就让这小子上任第一天滚蛋。
秦韵的内西城千户所工作报告做到了尾声,正要进行总结陈词时,那扇已经很破败的大门就被人从外边踢开了,一个带着变音期的声音传了进来:“那个混账说,本宫下次在集市上摆摊,他还要接着砸?”
话音一落,朱厚照小盆友身穿锦袍,身后带着几名大内侍卫,还有那位刘大伴,迈着步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