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韩阳有一点是对的,这些钱,这一百万,并不是我江枫劳动所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多亏了女人的恩赐。
只不过,我的‘金主’并非岚澜,而是另有其人罢了!
这一刻,我的尊严已经被对方不是误解的误解践踏到‘零落成泥碾作尘’的程度,但我也只能受着。
而不同于以往的是,因为他的话,我第一次意识到,要想在这个社会中站得住脚出人头地,必须具备相当的经济实力,而这种只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地位,也只能是靠我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去挣…
“行,那就这样,你回头把钱打到这张卡上。”
韩阳见我答应二十万的‘活动经费’后,似乎也没了和我继续交谈下去的**,给我报了卡号和一个不是他的户主名字,转身从天台一侧的楼梯径自离去。
他走的很匆忙,脚步极快,似乎完全没有和岚澜再说点儿什么的愿望。
我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号。
“燕姐,是我…”
“小枫?”
燕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带着一丝惊讶和喜悦。
“嗯,我没别的事…就是,就是谢谢你!”
“谢我?”
燕然显然一头雾水,没想到我多日之后给她打电话,只是说了谢谢两个字。
不过,转瞬间她似乎已经明白过来,“因为那些钱么?小枫,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燕然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听出这简单的一句话中所蕴含的关爱和挂牵。
“哦…没事,等我们下次见面,我想和你说说那些钱的用途…”
“没必要!”
燕姐直接打断我,“给你了就是你的,和姐还要说这么多啰啰嗦嗦的鬼话吗?小枫,这事儿就这么着了,以后不许提啊…”
她的话听着像是责怪,但语气中的温暖却让我差点儿落泪。
虽然我知道她有钱,而且给我的是五百万,而不是两亿,但燕姐能将这一大笔吓煞人的巨资放在我这里托我保管,除了表明对我的充分信任之外,我总觉得还有另外一层意义…
只是我分辨不清是对我剖心剖肺不设防,还是牵扯到男女之情的爱意。
“那好,燕姐自己注意身体…没事我挂了!”
“你呀,真是莫名其妙!”
燕然轻轻责备着我,“我一直挺好的,倒是你,小枫,遇到任何困难都要和姐说知道吗?你要是和我见外,燕姐…姐心里会难受的,我是不会忘记你替我挡了几次灾的。”
默然中,我挂断电话,思绪飞舞。
好像在这一瞬间穿过千山万水再次来到那个身穿旗袍,妖娆妩媚的女人身边,弹着吉他给她唱歌,又在别墅的厨房里为她挂上一条碎花的围裙…
“江枫,韩阳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岚澜已经来到我身边,她有些奇怪,“他走了?你们说什么了?”
我想她一定是担心我和韩阳闹得不愉快,甚至拒绝对方帮助。
可…都到这时候了,我能吗?
我伸手揽住岚澜的肩膀,“他说有事儿先走了,我们回去吃饭…”
于是,这顿羊肉泡馍,被我和岚澜吃出了永生难忘的滋味,虽然不知道这种滋味的余韵会怎样,但我却很清楚,绝不是那地道的家乡小吃风味…
赶往县城的大巴车上,岚澜靠在我的肩头沉沉睡去。
我偶尔会低头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和被大墨镜覆盖着的绝世容颜,心里说不出的慨然。
真没想到,我一个电话,岚澜就会抛下手头所有的事情第二天就赶过来…
我相信,要不是昨晚没有直飞的航班,岚澜甚至连夜就已经抵达西京了。
人的情感,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东西,半个月前甚至几天前,我心中对岚澜犹自充满怨愤,我和她就像一张白纸上画着的两条平行线,以为永远不再会有交集…
但是,沙山那一夜,却将一切壁垒和隔阂全部打碎,而我又再次迷失在岚澜充满魅惑的温柔里。
也许,让我回心转意的还有真挚的爱吧…
想着想着,我也在长途车的不断颠簸中进入梦乡。
梦里,我又看到那藏在遥远天际的美丽新世界,那里有仙子在挥动长袖,翩翩起舞,只是我看不清她的脸,是岚澜是墨芷舞还是郝茹,或者别的什么人…
当我带岚澜来到姐姐家里,他们两天里第二次被惊得合不拢嘴。
“爸妈,她是岚澜,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岚澜才好,是同事、领导,还是像她说的女友?
“叔叔、阿姨好,我是江枫的好朋友。”
岚澜接过我的话,她的回答显然比我所想的三个答案都要更好些。
要多好的同事才会因为我放下手中工作飞到西北?而领导就更不可能了!
至于女朋友,此时在我们这个家面临支离破碎的时刻,并不是一个能令人惊喜或者获得最够尊重的称谓。
“哦,哦,好好,欢迎欢迎…”
老爹看着落落大方同时艳光四射的岚澜,面上带出猜测的神情。
不过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简单表达着一种淳朴的接纳。
“爸,我带她在外面转转商量点儿事儿…”
“那,你们回来吃饭不?”
“叔叔,回来吃,我…”
岚澜抢过话,不过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似乎自己也觉察出说的有点儿唐突。
“好好,我和你妈给你们准备晚饭。”
老爹的话,准确说带着语病,我的父母并非岚澜的父母,除非…
当然,他主要是说给我听的,自己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于是岚澜的脸,更为红上加红。
路上和在家里寒暄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傍晚的澳热让西北这座小县城更加充满干涩和躁动。
我先帮岚澜在县上最好的宾馆开了一间房,放好行李,一起在寥寥可数的几条街道上漫无目的游荡。
“枫,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岚澜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正转动一片恰好掉落在我身上的树叶若有所思。
“嗯,你问吧。”
我站住脚,停在树荫下看着她,等待岚澜的问题。
“你,是不是原谅我了?或者你一直还在恨我?”
说实话,我没想到岚澜会问得这么一针见血、如此直接,原以为这个问题不会在她刚刚抵达这里的第一天就会被提及。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尊重内心的第一反应,我说,“恨,但我已经原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