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清这么紧张不安地与自己说话,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也存了与自己道别的心思,还送了东西来,安娘感受到了陈清的那一份不安的情绪,但她也感觉到了他是在关心着自己。
他对自己是好的。
想到了他在秦国公府,在灵泉寺对自己的照顾,安娘轻轻地笑了,对他说了这么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
闻言,陈清怔了一下,他抬眸望去,就见帐子里伸出了一只手来,那手上拿着一个打好的缨络,陈清夜间可视物,便分辨出那是何物。
忽而笑了,明白了安娘这是在说他送了她一样东西,所以,她也要回赠一份。
陈清上前去接过了那缨络,然,安娘以为陈清并没有看到,就动了动手腕,挥动了一下,二人的手便碰到了一块儿。
一个正要去拿,一个挥动着手,无巧不成书似的,就握到了一起。
安娘手指轻颤了一下,立即就像是含羞草一般,羞涩地将缨络丢了出去,将手缩回了帐子里。
陈清接住了那个缨络,看着晃动的帐子,他很高兴的,很高兴安娘会送他一个缨络,但也知自己不能在这儿多待,便轻声说道:“你早些歇息吧,我……我走了。”
“嗯。”
安娘怯怯地应了一声,抱膝坐在床上,望着帐子外,听见他的脚步似乎靠近了一些,又往后退了两步,安娘的心跟着紧了紧。
陈清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小心着些,莫要再撞到了。”
安娘一听这话,顿时窘然得不行,没想到都叫陈清听见了,这实在是……
想到这儿,安娘赧然地躺了下来,可一个不小心,又撞到了,嘭的一声传来。
“小心!”
陈清慌忙上前一步,就要掀开帐子,但终究是停在了床榻前两步的距离,安娘感觉到他突然又靠近了,害羞地抱着被子望着他映照在帐子上的阴影。
“我……你小心。”说完,陈清往后退了好几步。
安娘垂着头,耳根红红的,整张脸烫的不行,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陈清微微勾了勾唇,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安娘等到外头没了声响之后,才试探着掀开了帐子,但她并没有掀开太多,只是掀开了一个小缝,透着那个小缝往外看了好几眼,确定陈清真的走了之后,唤了人来。
梅青今晚守夜,她拿着灯,快步走了进来,“姑娘怎么起来了?可是睡不着?”
安娘摇了摇头,“无事,我想看会儿书。”
“姑娘还是别看了,明儿个要是您没休息好,被老夫人发现了,老夫人就该责罚奴婢了!您啊就疼惜奴婢一回吧!”
安娘笑了,看到了桌上放着的那个匣子,连忙说让梅青去书房给她找一本书来,梅青搞不明白这大晚上的,安娘怎么还要找书看,不过,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梅青拗不过安娘,便去了。
见梅青去了,安娘才披衣趿鞋下了床,快步走到了桌边,将那个匣子拿了过来,收进了床头的柜子里,这才安心地坐了下来。
很快,梅青就来了,将书递给了安娘,自己则是抱了绣筐,要陪着安娘。
“姑娘想来是今日在灵泉寺上惊着了,那些个贼人可真是该死!好好地在自个儿的地界待着不就好了,非要跑过来,这是做什么?跑到人家家门口闹事儿,真是一点儿也没有礼貌,难怪总要说他们是野蛮人呢!”梅青恨恨地说道。
“好了好了,以后啊,我看也不用叫将军们上阵了,就你这张嘴就能将那些个贼人给说死了!”安娘笑着嗔道。
说到了将军,她又不免想到了陈清,似娇似嗔,似喜似羞,欲说还休。
安娘抱着书,也看不下去了。
不一会儿,安娘却睡下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第二日,安娘便起迟了,蒋老太君早有吩咐,叫水汀小筑上下都不得吵醒安娘,让她好好睡一觉,免得她没能休息好。
毕竟昨晚那么晚才回来,定然还在外头受了惊。
安娘有些赧然地起了身,梳洗过后,将匣子打开,就看到里头放着一串红色的珠串,安娘拿起来就感觉指尖一片温热,她仔细看了看,这上头的每一颗珠子红彤彤的,像是在燃着的小火苗,而这些珠子乃是从极寒之地取来的赤焰石,经过了很好的打磨才变成了现在这般珠圆玉润的模样。
佩戴在身上可以驱寒,与暖玉一般,但赤焰石更加的难得一些,西北之地的满都国的国土内有一座绵延千里的终年不化的雪山,赤焰石就在这雪山之巅。在那雪山上有着极凶之兽,还有十分恶劣的天气,以及不知何时就会降临的雪崩,然,在那雪山上有一个山洞,那个山洞里含有不少的赤焰石,所以,外头不论如何风雪交加,洞内都一直很是温暖舒适。那极凶之兽便贪了这便宜,守在了洞里。
传说中,那极凶之兽有着异常锋利的獠牙,身高八丈,力可拔山,怒吼一声,方圆百里都能听见。所以,去取来赤焰石实属难事,更别提能够弄来打磨成这样的珠子模样的手串了。
也不知陈清是何处寻来的,想来也是不易。
在匣子下面还放着一张折着的纸,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赠予佩之,可御寒,切莫伤了风寒。
与上次一样,依旧是简短得不行的话,但和上次却又有些不一样了。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吧,只不过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他不太擅长表达吧。
嗯……他这人真是可爱得紧啊。
想到了这儿,安娘将这串赤焰石珠串戴在了左手的手腕上,戴上之后就能够感受到温温的,很是舒适。
忽而,安娘又想到昨晚都那么晚了,陈清就为了给她送这东西来,还专程跑一趟,而且,他昨天也受了伤的,心,蓦地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又不禁觉得有些懊恼,陈清都受伤了,她昨天就应该让他包扎一下伤口,让他注意些的,怎么就、怎么就忘了说出口呢?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