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太君也不愿意叫谢子伋和江姨娘一直在这儿等着,他们也都累了,再者,这谢芸娘进来,也不知会不会又叫谢子伋惊着了,或者是让谢子伋想起之前不太好的事情,于是就对他们挥了挥手,道:“嗯,去吧。”
说罢,就嘱咐了王嬷嬷,“快叫人去做些安神汤来,给他们喝下,早些喝了早些休息吧!”
“是。”
此时,屋内安静了下来,蒋老太君坐在那里捻着佛珠,眸子里有一些黯然,蒋老太君最希望的便是谢家上下一片和睦,但是谢芸娘的做法让她失望了。
安娘转过头去,望着门帘处,冬天的风是那么的寒烈,却也是那么的固执,不停地想要蹿进来,顶撞着厚厚的绣着冬日寻梅的门帘,像是想要蹿进来,在她们跟前狞笑一番。
安娘在想,若是今天谢子伋真的被谢芸娘那么一撞,撞得掉入了冰冷的湖里,那会是如何的景象?
可是,光是这样想一想,安娘就觉得整个人都打了个冷颤,仿佛她也坠入了九天寒冬之中一般。
谢芸娘她到底想做什么?
安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并没有一味的去忿恨,她更多的是怀疑,因为她想不通谢芸娘这样做的原因,更不明白谢芸娘这样做无疑是等于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行为不符合谢芸娘一贯的性情,一个平时都很是谨慎小心的人会这样做吗?
显然是不会的,所以,这与平时就不太一样,不是吗?
正想着,门帘子被外头掀了起来,一股冷风鼓足了劲儿窜了进来,安娘淡淡地看了过去,就见刚被扶着进来的谢芸娘,因着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打了个寒颤,恍惚间,谢芸娘抬眸对上了安娘的双眼,依旧是那样一双平静得像是不会出现任何波澜的湖水。
仍旧是这样!
谢芸娘咬了咬唇,她敛了一下衣袂,走到了蒋老太君跟前行礼,“祖母。”
“你姓什么?”
谢芸娘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向了蒋老太君,蒋老太君神色有些严厉,“我问你话,你姓什么?说!”
谢芸娘咬了下唇,“我……孙女姓谢。”
“那伋哥儿呢?伋哥儿他姓什么?”蒋老太君继续问道。
谢芸娘慢慢地垂下了头,许久才说:“姓谢。”
“既然知道姓谢,为何要跟伋哥儿过不去?伋哥儿多大,你多大?你是他的堂姐!”说到了最后,蒋老太君愤然地拍着桌子,“芸娘!你将伋哥儿推入这大冬天的水中,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
谢芸娘缓缓地跪了下来,“请老夫人责罚!”对于其他的,她却一言不提,显然有一种是要随便听从蒋老太君处置的意思。
对于蒋老太君的问话,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垂首滴泪。
看着谢芸娘的模样,蒋老太君皱着眉,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在蒋老太君看来,她不信谢芸娘会这么做。
也是,一贯是温柔和顺的人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的确是让人不敢置信的,甚至下意识地还会怀疑,是不是梅青说错了,或者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而谢芸娘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会做出这副模样来。
安娘轻轻地笑了,她看着这一幕,忽然之间与之前自己跪着求蒋老太君责罚的时候有几分相似的样子,“六姐姐,不必跪,请起来吧!我与祖母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说着,就给了梅霜一个眼色,让梅霜去将谢芸娘扶起来。
谢芸娘无非是想要在蒋老太君跟前做出这样的姿态,将这件事情给揭过去,但是,安娘可没有这个打算。
谢芸娘心头一凛,她缓缓地在梅霜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怯怯地看向了安娘,如往常一般,“七妹妹。”
安娘微笑着说:“那日,鲁先生第一次来咱们侯府,为何六姐姐要跑来与鲁先生说大堂嫂出事了?”
谢芸娘眉头微微一蹙,她没想到安娘会问她这个,谢芸娘以为安娘会问她为何这样做,会问她想要对谢子伋做什么,却没想到,安娘却问了这个问题。
“我……我只是为大堂嫂担心。”
“哦,是吗?”安娘轻轻地点了下头,看似是恍然大悟,实际上却半点儿不信的样子,“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六姐姐能够解答。”
“七妹妹请讲。”说着,谢芸娘可怜兮兮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去岁,端午的时候,你给了一个二门上的丫环一支钗子,可是这支?”说着,安娘抬了抬手,梅霜立即就将一支珍珠钗子递给了安娘。
那是一支很是精致的珍珠钗,珍珠的模样像是一朵可人的牡丹花,这支珍珠钗,谢芸娘戴过,安娘也看到过,而且曾经谢慧娘就因为这珍珠钗的事与谢芸娘争执过,无非就是谢慧娘想要,而谢芸娘不给。
但是,谢芸娘也不好说不给,之后谢芸娘就再也没有戴过这支珍珠钗了,之前安娘也以为这支珍珠钗是被谢慧娘抢去了,但是,后来仔细一想,若是谢慧娘这么做了,那她一定会将珍珠钗戴在头上,像是炫耀一般,在她们跟前亮个相,现个眼,可是谢慧娘没有。
不过,安娘也一直没有去多想这珍珠钗最后在谁的手里的事情,毕竟这与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直到了前段时间,安娘才忽然知道,原来珍珠钗落到了金钏的手上。
这事就要从抓到了金钏之后开始说起了,金钏一直都死扛着,不肯开口,而安娘也不勉强她,因为安娘会用别的方式让她开口。
于是,安娘就命梅青调查,一开始调查起来,这个金钏无父无母,早早地就入了宁康侯府,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平日里在府里也很是孤僻,很少与人往来。
这一点就叫安娘起疑,一个人即便是再怎么孤僻,也不可能不与人往来,就说金钏在二门上,那来来往往又是多少人呢?
金钏难不成都不跟人打交道?这定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