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城心虚的不说话，唯恐引起步菲嫣反感，在来之前他就将价格、利润全都用红笔涂抹。
但他却不知道步菲嫣真正讽刺的是什么，只需统计粮食的数量，这钱的数量自然就出来了，何必做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
“苏先生，依你看等到告示公布，这粮商是否会平价放粮。”
“绝对不会！”
这个答案和步菲嫣想的没两样，好奇道，“先生为何如此肯定？”
“他们不敢。”
苏半城痛苦的吐出这四个字，这也是他的真实写照。粮价从一开始，就不由他们说了算。
步菲嫣点点头，“这也是我今天找先生来的原因。虽然朝廷有心赈灾，可现在粮食是最大的问题。”
“在下明白。”苏半城急忙说道，“在下这就回去，通知下面的掌柜让他们放粮，并且分文不收。”
“先生误解我的意思了。”步菲嫣感激道，“苏先生愿意顶住压力率先开口，这无疑是一件大善事。嫣儿怎么会让先生以家资抵充国事。”
“步小姐，小人说的是真心话，并没有半点假意。”苏半城既然打定主意投诚，自然不会省这一点银子。要不然也不会将账本带来。
“先生不必再说了。”
步菲嫣有她自己的打算。让人捐献家财做善事，迟早会令人寒心，更何况是以利益至上的商人。
苏家本就是半推半就的加入，这本身就存在变数。
或许现在苏半城只是一时愧疚，才说出这句话。可时间一长，他万一反悔心疼钱财，只怕到时候还是误了大事。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面临有钱买不到粮，步菲嫣不敢在这点上马虎，所以宁愿拒绝。
委婉的谢绝道，“先生好意，菲嫣心领了。此事只需请贵府开仓卖粮即可。”
“这个没问题。”
犹豫一阵后，苏半城拱手说道，“既然小姐不愿接受。那在下愿以私资馈赠。”
“这不好吧！”
步菲嫣有些心动道，刚才那种情况是买卖，可现在就不一样，属于慈善活动，这捐多捐少全由他自己说了算。
“应当的！就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听了这句话，步菲嫣捂着嘴角憋笑，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怎么听起来就那么别扭。
可接下来苏半城的一句话，却令步菲嫣肃然起敬。
“这次水灾，苏某昧着良心赚了不少不义财。愿意全都拿出来救助灾民。”
步菲嫣心里一惊，按照账本记录的数量，这加起来只怕不下于十几万两。
“菲嫣深感敬佩。”
这次步菲嫣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从父亲口中，她早已得知国库空虚。朝廷的赈灾银两并不多。京中百官加起来就捐了不到十万两。
这点钱在数量庞大的灾民面前，就连一个水花都打不起。
步菲嫣也没有指望这点钱。原先的想法是，等三皇子到达金陵宣布赈灾后，再在想办法从民间募集，号召当地大户捐献。
扬州自古是富裕之地，尤其是主城金陵，城中大户不知道有多少。打着皇帝的旗号，想要募捐就没那么难。
但这些毕竟是计划，眼下得到这么大一笔钱，步菲嫣怎么能不高兴。
“那贵府现在还有多少存粮？”步菲嫣补充道，“我是指现在能调来的粮食。”
苏半城自豪道，“五万石左右。”
“才五万石！”
听到这话，苏半城差点一口老血喷死。现在粮食就意味着银子，除了他这样的大商号，谁还能调来这么多粮食。
“步小姐，现在粮食是稀缺物资。从外地调来至少要半月左右。”苏半城尽量解释道，“这扬州之地，能一口气拿出五万石的商家，并没有多少家。”
“可是灾民一天所用就要八万石，这五万只怕远远不够吧”
苏半城彻底无语了，直接被步菲嫣的天真无暇打败。听这话的意思是，想要救济整个扬州。
听这话的意思，这是打算救济整个扬州，这可和苏半城原先的计划不一样。
“小姐。不是苏家不尽心，关键是其他郡县，苏家根本就说不上话。”苏半城为难道的说道，“单单南郊之地，苏家就面对着不小的阻力。”
“阻力？”步菲嫣疑惑道，“这南郊不是当初划给你们的地盘吗？怎么会有阻力？”
“这哪是我一家能说了算。里面还有其他人。”
“谁啊？”
苏半城脸上一阵犹豫，倒是苏夫人抢着说道，“吴府！就是金陵州刺史。原先南郊的粮价一直稳定在七两，只是这吴府的人还不知道满足，吴夫人派来她的外甥……”
事情到了这一步，苏夫人索性不在藏着掖着，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步菲嫣这才明白，为什么苏府会倒的这么快，原来是两家生了间隙，看来这次真是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一边。
“苏夫人上次那番话倒也不假，只是不知为何不愿涨价？这到是有点奇怪。”
既然苏夫人没说明原因，步菲嫣自然不好追问下去。
“那南郊的粮食能维持多久？”
“南郊大约四十万户左右，以苏家目前储备的粮食可以全力供应十天左右。”
“那最快能什么时候调来粮食。”
“十五天！”
听到这个回答，步菲嫣暗自着急，“时间还是有点紧。”
似乎想起了什么，苏半城急忙说道，“每户两斤那是指吃饱，其实以现在这种情况，灾民只需要活命就可以。”
步菲嫣沉思一阵，最后点头道，“那这件事还要麻烦苏先生，按照实际情况拿捏。”
南郊之地算是搞定了，等于解决了扬州十分之一的犯难。
这也是步菲嫣，为什么对苏家百般相求的原因。
只需苏半城一句话，南郊苏氏商铺就可以免费放粮，省时省力。
看着步菲嫣脸上的喜色，“步小姐，只怕到时候会有人从中作梗。”
“你说吴府。”步菲嫣冷冷的说道，“到时候，我会让父亲调集甲士协助你们。”
“那就再好不过。”
苏半城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选择了步府，但真要面对吴府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天知道吴府会不会暗中作梗。现在有甲士护卫，想必对方会收敛一点。
“还请小姐见谅。这扬州其他郡县，在下就真的无能为力。”